一個身高八尺的成年大漢,居然,敗在一個小姑娘手裡?
青巾男和斗笠男的關係最好,此時,卻也不敢上前。
帶頭大哥聲音顫抖道:“姑娘,我們往日無怨,今日無仇,井水不犯河水,你爲何出手殺人?”
王語嫣也只是見招拆招,沒想到自己隨意踢出的一腳,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她畢竟從小見慣,自己母親,不高興就拿人當化肥。
在這種環境長大,對於人命,看的也就淡了。
王語嫣冷聲道:“是你們先動手,我是正當防衛。”
“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你們兩個也是江湖人,連這個道理也不懂?”
帶頭大哥兩人均是面上一熱,他們在這湘西地界,混跡多年,居然被一個小姑娘教訓了。
人羣中的富商大喊:“女俠,他們三個手上沾着血吶,上個月,我一個店鋪夥計,因爲開罪了他們,就被殺了!”
兩人的臉色更難看了,青巾男狠狠瞪了富商一眼。
王語嫣卻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剛剛能贏,全靠自己先知先覺。
如果是兩人圍攻,自己恐怕就不容易脫身。
知行合一,很難。
就如當初,杏子林中,喬峰擒拿包不同、風波惡,王語嫣雖然知道怎麼應對,可惜喬峰出手太快,包不同、風波惡出手太慢。
而現在,人物換成了王語嫣自己,對手換成了白鶴門的三個好手。
王語嫣察言觀色,見帶頭大哥和青巾男面露難色。
“二位,剛剛出手也是迫不得已,小女子不願多造殺傷,請二位不要逼我!”
帶頭大哥與青巾男的面色這才緩和不少,順坡下驢,退在一旁。
斗笠男躺在甲板上,嘴裡不停的吐着鮮血。
王語嫣說道:“你們二人下了船,去鎮上找個大夫,說不定還有救。”
青巾男連忙上前,扶起斗笠男。
王語嫣不發話,他還真不敢動。
船上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和平當中,富商躲在人羣中,暗暗叫苦。
本以爲王語嫣能行俠仗義,一鼓作氣,除掉三個劫匪。
現在可麻煩了!
泗水河水流湍急,艄公經驗老到,客船行使了約莫一刻鐘,終於靠岸。
下了船,王語嫣辨別方向,選了一條大路。
走了二里路,王語嫣忽然停下腳步,回首道:“閣下爲何鬼鬼祟祟的跟着我?”
後方一處茂密草叢一陣騷動,站起一人。
竟然是剛剛在船上的富商。
見王語嫣面色不虞,富商趕緊解釋:“女俠,是我啊,我是剛剛跟你一起乘船的。”
王語嫣冷聲道:“你爲何跟着我?”
富商說道:“女俠,剛剛我在船上多嘴,惹惱了那兩個匪賊,所以想尋求庇護。”
王語嫣點點頭,富商說的是實話。
“可是我們二人素昧平生,男女有別,到了前面鎮子,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富商年紀約莫四十歲,身寬體胖,下巴上有一顆黑痣。
整個人看起來油光水滑,尤其是兩隻眼睛,冒着精光!
活像一隻肥老鼠!
相由心生,王語嫣自然不喜歡跟這種人在一起。
富商愁眉道:“女俠,我也是苦命人,你別看我長得難看,其實我做生意童叟無欺,在川西一帶,你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劉方爲人忠厚老實?”
“我看女俠似乎缺少盤纏,在下略有薄產,前方是綠柳鎮,有在下的一處客棧,想請女俠歇一晚,明日一早,在下去招募壯丁,如何?”
王語嫣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依靠武功吃飯。
劉方見王語嫣意動,說道:“女俠,在下的金銀都給那三個天殺的搶走了,等到了鎮子,在下願奉上百兩白銀,作爲答謝。”
這話說的沒有毛病,王語嫣身無分文,只得答應。
以往行走江湖,金銀細軟從不用自己操心,就算段譽,隨身銀票也是從來不缺。
而今只有自己一身,方纔知道世道艱難。
兩人結伴而行,劉方一直在打聽王語嫣的底細。
“王女俠,在下從小就特別羨慕你們這些大俠,奈何天資愚鈍,只能練些粗淺功夫,剛剛在船上,如果不是女俠搭救,在下少不得要挨頓胖揍,今日有緣相見,真是三生有幸!”
伸手不打笑臉人,劉方如此客氣,王語嫣倒也不好一直冷臉。
“劉掌櫃,你也別叫我王女俠,聽着怪彆扭的,我叫王語嫣,你叫我王姑娘就好。”
劉方打蛇隨棍上,滿口王姑娘叫個不停。
他雖然武功不行,可是江湖經驗極其老道。
經過一番交談,他把王語嫣的底細摸了個底朝天。
“原來是個初入江湖的小雛鳥,雖然看不清面貌,可光聽聲音,就知道是個大美人。”
劉方爲了表示尊敬,特意落後兩個身位。
從後邊看,女孩一身玲瓏曲線,纖毫畢現。
白皙的脖頸、粉嫩的耳朵,盈盈一握的纖腰,都讓劉方狠狠嚥了幾口唾沫。
劉方家境殷實,在距離瀘州往西二百里的綠柳鎮,有一家客棧,一家中藥鋪。
聽他自己說,他們劉氏家族,在整個重慶府都很有勢力。
並保證等到了重慶府,就準備條船,可以送王語嫣南下,直達建康府(也就是後世的南京)。
王語嫣聽了,心中高興。
當初陪着段譽到大理,沿途舟車勞頓,全由段氏家臣安排。
王語嫣心中也升起一股豪氣,我王語嫣離了男人,也能自己過活。
兩人腳程快,天黑之前,趕到了綠柳鎮。
鎮子很大,商業繁榮,街上行人很多。
作爲大理國與北宋的中轉站,王語嫣還看到不少身穿異族服裝的人。
這些人說的都是本地土話,瓜娃子、龜兒子、孃孃之類的,王語嫣一時還聽不懂。
不過有不少男人不自覺的,把目光投向了王語嫣。
這麼漂亮的女人,可不多見。
尤其是王語嫣身上,那股江南水鄉女子獨特風韻,更是引人側目。
好在,王語嫣已經習慣了這些男人目光。
她的心中不無驕傲,你段譽看不上我,有的是男人爲我神魂顛倒。
走過兩條街道,劉方指着一家客棧說道:“王姑娘,這就是我的悅來客棧,請進!”
王語嫣擡頭一看,只見牌匾上寫着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悅來客棧。”
門旁有一副楹聯
“笑迎四海五湖逍遙客,喜接三教九流悠閒朋。”
“劉老闆,你這楹聯蠻有江湖氣的嘛!”
劉方訕笑道:“嘿,我這也就是瞎弄,要不說怎麼羨慕你們這些大俠呢!”
“快請進,王姑娘,我讓後廚給你弄幾個特色小菜,讓你嚐嚐我們瀘州本地的風味!”
王語嫣欣然接受,擡步走了進去。
遠處,兩個身形高大的漢子躲在拐角。
赫然便是船上遇到的帶頭大哥與青巾男。
至於斗笠男,不在其中。
客棧空間很大,上下兩層樓。
一樓擺放着七八張桌子,是給客人吃飯用。
店裡面生意不錯,還有兩桌客人在吃飯。
一桌坐着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頭戴髮帶,腰佩長劍,年紀約莫二十四五歲,長相普通。
和他坐在一起的女子,同樣腰佩長劍,只是臉上有麻子點兒。
可是這些麻子點不但無損她的容貌,反而增加了幾分俏皮。
如果段譽在此,一定能夠認出來,他們就是無量劍派私奔出來的,葛光佩和幹光豪。
兩人一路從大理無量山,逃至此處,準備歇息幾天,再往中原腹地走走。
另一桌人則陣勢頗大,坐了足足五個人。
這一桌有男有女,男的有三個,女的有兩個。
三個男人都是五大三粗,長相粗狂,而且各個敞胸露懷,挺着大肚子,他們口中污言穢語不斷,時不時的在身邊女人上捏上兩把。
這羣人高談闊論,聽口音,應該是吐蕃一帶的人。
瀘州靠近大理、吐蕃,這裡出現吐蕃人也不甚奇怪。
這三個吐蕃大漢,面色粗糙,有着吐蕃人獨有的高原紅。
他們操着吐蕃俚語,眼神卻瞄向另一桌那個姿色不俗的女子。
幹光豪雖然聽不懂,隔壁桌,幾個吐蕃人說的什麼,但看到他們淫邪眼神,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話。
他血氣方剛,就忍不住想給他們個教訓。
葛光佩玉手按在幹光豪的胳膊
“豪哥,別衝動,咱們隱姓埋名,逃到此處,若是被人認出咱們武功路數,那就糟了!”
幹光豪哼了一聲,埋頭吃菜。
劉方、王語嫣進來,吃飯之人都把目光投了過來。
幹光豪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腰間卻吃了葛光佩的一記“九陰白骨爪”。
“嘶——佩佩,別掐,別掐,我就是看看誰進來了。”
葛光佩滿眼醋意:“哼,你們男人這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
“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想着田裡的!”
“我告訴你,我可是背叛師門跟你跑出來的,要是你變心,我就先殺你,再自盡!”
幹光豪嚇了一跳,趕忙說道:“佩佩你放心,我幹光豪雖然不是什麼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但是絕對不會負你,若我有一句假話,就讓我亂刀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