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宋再次觀察了面前這人,淺褐色的眼睛,滿是深情的眼神,應該是玄七無疑。但他方纔的行爲,卻讓她第一時間想到了玉乾。
她還是有所懷疑,問道,“你到底是殿下還是玄七?”
玄七臉上的神情突然凝滯住,看着她,淡淡說道,“小離,我是玄七,我也是這玉都的太子。”不對,這樣的語氣絕不可能是玉乾說出的話,面前這人,還是玄七。
“他到底去哪兒了?”
“誰?”
“太子殿下,你把他弄去哪兒了?!”
玄七彎着嘴角,是一張不完美的慘笑,轉而回過頭對她說道,“爲何,爲何小離你一定要他回來,爲何陪在你身邊的人不可以是我?”他淺褐色的眼珠子裡閃爍這晶瑩,他是多麼期待,可以和小離一起,一起度過餘生。
“玄七,從一開始,你就認錯了人。那個你愛的小離,早在十年前死了……”
“不可能!”玄七將她的肩膀扣住,突然正經說道,“不是我認錯了,而是你忘了。”他說完緊接着一聲輕笑,看着窗外的一切。
“忘了什麼?”她好奇他這副樣子,更好奇他說的忘了是什麼。
玄七搖頭,並未繼續說下去,只是隨意問顏宋,“他如今在經歷最可怕的事,你覺得他能夠挺過這一關嗎?”
“你說什麼?”顏宋突然提起精神問道,“什麼可怕的事?你是說,你們準備把十年前的一切都告訴他?”
“是他自己要求的,他說他喜歡親力親爲。”
果真,這幾日他時常失神,時常病情反覆是有原因的。當日那個小鬼不願把十年前的真相告訴她,他卻決定孤身一人去接受十年前的一切。她突然想要知道,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纔會讓他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母后!母后!疼!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他站在一角,視線內還是他自己在被皇后鞭打,那時的他不過是個孩子,怎會有人狠心對一個孩子下如此大的狠手,更何況是他自己的母后。
羅妃安終於停下了手裡的鞭子,緊接着看向小皇子,“太子,終日玩樂終不能成大器,下次,下次如若你再敢出來,我便將你哥哥打死!”
“母后!母后!”小皇子拉着羅妃安的衣角求饒道,“母后我求你了,別打大哥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皇子哭得滿臉通紅,本是雪白的臉頰也突然有了紅暈。
羅妃安看着地上被她鞭打成那樣的玉乾,沒有任何的問候,只是伸手將小皇子帶走。爲何,爲何同爲孩子,她卻會對弟弟那般的偏心?
“德妃娘娘,玄七是不是不討人喜歡……”那個相同的自己嗚咽着嗓子,問着德妃。
德妃只是輕撫他的腦袋,安慰道,“怎麼會呢?玄七學什麼都是最快的,疼你都來不及。”
“可,可爲何母妃總是要打我?”他還是個孩子,忽閃着眼,他並不知道母妃對他如此狠心的原因,只是想要改變自己,讓自己變得更討人喜歡罷了。
“孩子……”德妃語重心長對他講道,“始終不輕自己,你很棒,只是你的母妃看不明白,被別的東西蒙蔽了眼睛。”
玄七點頭,雖然滿身傷痕,但在這宮裡還有唯一對他好的人,便是德妃。只可惜德妃的孩子剛剛出生,需要花很多精力去照看他,所以,他也會剋制自己,少給德妃娘娘填麻煩。
突然間,本是在御花園的場景,卻彷彿周圍的事物開始旋轉,速度快得讓他無法分辨出自己身處與何地。過了許久,這種旋轉感才慢慢消失,而這四周的事物也開始慢慢消散。
“殿下,殿下你真的不能走!”他一眼認出了那個小女孩,白城,他的記憶中竟然還有白城,可白城不是這幾年才調到風吟殿的嗎?
“你別攔我!小聲點,否則,我們倆誰也活不了!”
“殿下,你若是出宮了,我更是難以交代。到時候,嬤嬤一定會把我打死的!”
玄七隨意拿了些宮裡的東西,放在包袱裡,道,“既然如此,你就同我一起出宮,咱們逃離這個牢籠。”
白城有些猶豫,看着玄七不停地準備行李,又怕嬤嬤怪罪下來,也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他了。
他們趁着夜深,侍衛們換崗的時候,朝着偏殿跑去,傳說那裡有一堵牆是直接通往街市的,雖然這堵牆十分高,但仍舊有一個不起眼的大洞,被樹杈遮掩着,因爲只有孩子能從此處經過,沒有有發覺過。
“殿下,要不還是算了。”白城拉住他的衣角。
玄七此時倒是鐵了心離開這裡,“不行,在這裡,肯定有一天,我會死掉,而我,我不想死掉,你想嗎?”
白城搖頭,也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只是他縮着身子爬了出去,她也跟在後頭爬了出去,嬤嬤讓她跟着主子,她就聽話地跟着主子唄。
一堵牆隔絕了皇城與街道,一堵牆的裡外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地反。二人都是皇城裡長大的人,他們從未想到外面的街道,竟是比皇城裡的宮殿更加的富貴繁華。
“殿下……”白城半張着嘴滿是吃驚說道,“這便是皇宮外頭?”
玄七也一樣地表情,掃過街道的各個地方,這個街道不寬,不像皇城的甬道寬敞,也不想皇城內稀稀疏疏冰冷的人。這兒的人好多,他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人,更沒有聽過小販們的叫喊聲,比那宮中樂師的奏樂更爲悅耳。這外頭,真是個好地方!
“走!我們去找好吃的!”白城也很興奮,跟在他的後頭,買了許多東西,在皇宮內她從來沒有吃到過那麼多好吃的。
他們有錢,都是從宮裡拿出來的玩物,平日裡也不過是擺着,而今日卻能夠派上用場。玄七覺得真是好神奇,原來這些沒用的冰冷的東西,都是可以用來換如此有意思的食物與玩意。要是早知道,他一定會把所有的物件都換做是這些有意思的玩意。
只是他彷彿不明白,他包袱裡的一些東西,甚至可以將整間小店買了下來,所以被他光顧的店家總是將他們倆小孩當做貴賓款待,大概是將他們當做富貴人家的公子哥了。
“喂!錢不可以這樣亂花!”
玄七轉過頭,拍他肩膀的是一個小女孩,比他小的樣子,眼睛圓滾滾的卻又紅紅的,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