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見過您這樣的,這世上哪有父嫌子醜的!”我皺着眉頭。
“怎麼了,不行啊,俗話說的好,萬事開頭難,我今天就開個頭嫌你了,你說怎麼着,是不是想把你爸趕出去啊。”父親大怒。
“……您就是借我兩對膽子,我也不敢啊。”我的聲音低了兩度。
“那就快點把手裡的東西給解決了,看你這付樣子,怎麼就有人喜歡呢。”我爸說完還給我很是響亮的哼了一聲。
“得,別人都說犬不擇家貧、子不嫌母醜……還真沒有說過不許父嫌子醜的。”嘆了口氣,既然如此,沒了脾氣的我先三下五除二把手裡的白斬雞切成碎塊,然後藉口去看一看杜小朋友,一抹手就把廚房裡的破事全都推給了父親。
上了三樓,我一推開房間門,就看到杜正坐在打開的窗臺。
“您老就是不怕這寒風,也得爲我這等肉胎凡人想一想啊。”打了個噴涕,我將杜爺抱回牀上,然後關上這扇窗戶。
“對不起,我今天在大家面前失了禮數。”杜爺抱着腿望着我,一臉我錯了可是打死我也不道歉的小孩子倔模樣,真是讓我等大叔心裡一陣無奈。
“能說說原因嗎。”伸手拍了拍杜爺的腦袋,我一屁股坐到他的身邊。
“不想說行嗎。”抱着腿的杜爺回了一句。
“……行。”我看了他一眼,點了點腦袋:“也罷,一會兒飯做好了,要不要我端上來。”
“嗯……謝謝。”杜爺的聲音淡淡的,一臉兒的出神模樣,像是在回憶着什麼。
“對了,看電視嗎。”我提意道。
“嗯。”杜爺呆呆的點了點頭。
看着杜如此的消沉模樣,我爲他打開了電視,私裝的小型衛星電視接收解碼器讓臺電視能夠接收到香港中文臺,杜很喜歡其中關於時事的點評,聲稱這是除了科學類頻道之外他最喜歡的節目。
因此當屏幕亮起的時候,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中文臺的臺標,只是屏幕中的人兒,我倒是花了數秒才確認這位正是容祖兒……屏幕下方出現的消息表明這位正是岐路集團下屬傳媒集團的一位新人。
……說起來,我倒是想起岐路集團那個自從一九九七過後一直沒有在意過的什麼什麼傳媒集團,想不到如今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了啊,看起來那一天是該去見一見文家姐姐嘴裡那位神神秘秘的負責人了。
不過說回過,容家姑娘並不是我喜歡的歌星,同時我也沒有特別喜歡的歌星……說來也怪,同一個人唱的歌,有些喜歡有些我卻非常討厭,我爸當年戲稱我是一個全方位挑食的主,想來也沒有錯。
將遙控器丟給杜,我轉身打開房門的同時品味着這有些熟悉的聲音,只聽那鋼琴獨奏響起,容家姑娘那平淡無奇的聲音響起;
回憶像個說書的人用充滿鄉音的口吻跳過水坑繞過小村等相遇的緣分……
在平淡無奇卻又懾人心神的聲音裡,我走到了樓梯的拐角,對着客廳里正在玩PS的唯使了一個眼神,小傢伙往後一靠,從茶几上扯過我的手機丟了過來。
自己伸出手接住傢伙,打開機鎖撥通了文二姐的座機。
“小三啊,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說起來,自從那啥與那啥之後,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直接面對過文二姐,那怕有些事,也是假手於邛騫或是白家姐姐,只是今天這件事太過讓我驚訝。
“傳媒集團現在是誰在管。”我自信我的聲音是那麼的平淡無奇。
“就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脾氣,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問題啊。”電話那邊的文二姐也是平平淡淡的說道。
“……想到了,所以問問。”
“哎,二姐知道沒這麼簡單……也不跟你打馬虎眼了,是端木家的那個小丫頭。”
“是她嗎。”我一楞,然後疑問脫口而出:“我聽說她之前不是在趙榭恩家的服裝工作室那邊工作嗎。”
“對,她設計的那些服飾很對趙家丫頭的脾氣,所以兩個人的關係很好……”電話那頭,文二姐的聲音輕了兩度:“你也知道,趙家丫頭跟諸葛悠久的關係又是好到親密無間,所以三個月以前,傳媒那邊剛剛把容祖兒簽下的時候,她就被悠久調了過去,說是負責寫詞調曲。”
“……這樣嗎……”我想了想,對着電話那頭表示了一下我的謝意:“謝謝二姐了。”
“你這小子,如今怎麼這麼生份。”電話那頭文二姐像是在責備般的說道:“你啊,年底快到了,你要是有空的話,就過來給九爺拜個早年吧。”
“哎。”
有些心虛的放下手機,我看着坐在茶几旁帶着大耳機正盯着筆記本發楞的趙榭恩,在心中一陣嘆息的同時,走了過去坐到了她的身旁。
屏幕上空空蕩蕩,只有一個播放器的最小化菜單孤獨的縮小在最角落。
撓了撓臉上那顆剛剛開始萌芽的青春痕跡,我正準備從‘今天天氣真好’與‘晚上想吃點什麼’中挑一個話頭,趙榭恩卻已經拿下腦袋上的大耳機,小臉疲憊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
“有一個友人在南邊給我寫了一首非常好聽的曲子。”
“是嗎……我聽聽。”我很是隨意的拿起耳機,同時也尋思着這丫頭什麼時候纔會搶下我手中的傢伙。
但是直到將它貼在耳旁,趙榭恩也只是那麼望着我,小臉兒無喜無悲。
聽了一會兒,我有些無趣的將耳機放回茶機上。
“怎麼樣。”趙家的小丫頭先開了口。
“很有意思的一首歌……讓我想到了自己小的時候。”
“嗯,我也是。”趙榭恩說完,操作着鼠標關閉了播放器。
“怎麼不聽了。”
趙榭恩聞言細眉輕皺,聲線也隨之壓低不少:“你這人可真是的,難道又要我重複電梯裡的話嗎。”
“我……”我卡着說詞的同時繼續撓着臉上的那顆東西。
“明天陪我去一次香港,見一見那位友人吧。”小丫頭說着的同時繼續着操作起自己的筆記本,屏幕上也出現了許多我看不懂的東西。
“啊,爲什麼。”我大奇。
“你問爲什麼嗎。”趙榭恩扭頭看了我一眼,手裡的話也停了下來。
“是啊……爲什麼。”我問道。
“因爲你也想見她,對吧。”說完,一張小臉的主人對着我笑了起來。
“……你可真是我肚子裡的一條蛔蟲。”我心裡一熱,這小丫頭……真是會貼人心。
“這比喻不好聽。”趙榭恩一聽有些不樂意的對我翻了翻白眼。
“……你可真是我人生路上的一盞明燈。”既然如此,我也就換個方式。
“太俗過媚。”小丫頭再度細眉輕皺。
“……嗯,你可真是我陸某人的紅顏知已。”心想這般也該滿足了吧。
“紅顏易老,知已易覆,都不好。”小丫頭皺着眉兒嘆道。
“……喂,這世上怎麼有你這般挑剔的鬼丫頭。”我老臉一翻,心想那有這般折磨人的。
“……”小丫頭瞪大了眼睛看了我一會兒,換上了委屈的模樣低下了頭。
“……我好像又說錯話了。”看着趙家丫頭一臉欲泣的樣子,我伸手撓了撓腦袋,心想自己的嘴真是臭。
“沒,我的父親曾經這麼說過,我的兄長曾經這麼說過,那個男人曾經這麼說過……到如今,你也這麼說……”瞪了我一眼,趙榭恩輕聲細語的站起身:“可見從很早以前開始,我就是一個非常挑剔非常討人嫌的壞小子……陸公子,失陪了。”
抱起自己的筆記本,趙榭恩順着樓梯一邊往二樓走一邊又說了一句。
“我都忘了你家三丫頭那邊的事體,明天不出行了,等哪天事兒畢了再買飛機票吧……你去訂好了記得與我說一聲。”
看着這小身影閃身鑽進二樓拐角屬於悠久的小房間,我幾乎都想要伸手給自己耳刮子——哄丫頭哄到如此地步,我大概也算得上是古今第一人。
抱着這樣的念頭,我嘆了一聲,然後就看到兩個丫頭鑽出了房間。
看着悠久牽着榭恩走下樓梯,我連忙給兩位小姑奶奶笑了一個,然後就看着她們往廚房走了過去。
“你們去廚房幹嗎呢。”
“當然是做菜了,笨蛋。”悠久頭也不回的答道。
於是她身後的趙榭恩倒是回過身子,只不過這死丫頭……對着我吐了吐舌頭,同時還伸手拉了一下自己的眼皮,一付‘陸仁醫你就是一個大笨蛋’的模樣。
看到兩位都下了廚房,做爲一個擁有‘氣管炎’晚期患者的遺傳基因的我,自然也是腆着小臉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