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太高估了自己父親討好女人的本事了，尤其是對她的母親梅曉月！
深深的吸了口氣，秦蘇才無奈道，“爸，老實說，你對媽還真是不上心，也不知道媽這些年是怎麼忍受的你，媽一直都是挺精緻的一個人，你吧，其實也不能怪她念叨你。”
秦蘇這話一出，秦毅也怔忡了一下，思量了好一下子，才問道，“我對你媽真的有那麼差嗎？”
這麼一問，似乎已經在服軟，秦蘇自然也不會適可而止，便回道，“爸，也不是你對媽很差，就是，你對媽沒太上心，也沒有怎麼關心她。我知道你從來沒有委屈過我媽，但是，我想媽更想要的是你的關心，和感情，你把對工作上的熱情，分一點給我媽，我想，或許她就會……”
秦蘇這會兒也是點到爲止。
秦毅沉默了很久，後面才應道，“我跟你媽都是老夫老妻的，還什麼關心感情的，我想想都渾身起雞皮疙瘩，又不像你們小年輕人，是吧？”
“爸，感情也不分年紀，你看大把多的中老年一起牽手去看日出日落，去旅行。”
“但你爸是軍人，時刻要保持形象，哪能……”
“你就是想太多了，我看人家周子墨的爸媽關係就很好，反正話我已經給你點到了，你啊，自己想想吧，先這樣吧，這麼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我等下就把東西發給你。”
“哦，知道了，你也早點休息。”
那頭的秦毅倒是有些悶悶的應着，然後才掛斷了電話。
……
這個夜晚，似乎也註定了是一個不眠之夜，尤其是在這樣冷風蕭瑟的夜晚。
藤原野在沙發裡剛剛感覺自己的心裡平靜一些，恍惚之間，就聽到了一陣清冷的‘莎莎’聲，他整個人忽然覺得更是寒冷起來，渾身緊緊的縮着，抑制不住的睜開了雙眸。
耳邊忽然聽到一陣清冽的滴水聲，伴隨着的，還有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轉過目光，藉着書房裡昏暗的燈光望了過去，這才發現一旁的窗戶旁邊的簾子正搖曳着——
外面正下着雨……
冷冷瑟瑟的，醞釀了很久的一場冬雨……
很冷，跟他的心裡一樣，冷到連呼吸都能感覺到一陣刺骨的疼痛。
他靜靜的看着那窗口許久，後面才起身走了過去。
窗前的地面上已經有些溼潤了，剛走近就能感覺到一股溼意也在瀰漫而來，他輕咳了幾聲，伸手將飛舞的窗簾往一旁撥了去，將那半開的窗戶打開。
“少爺，睡不着嗎？”
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緊接着，松田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藤原野下意識的轉過頭，果然看到站在門口的松田。
“進來吧。”
藤原野落下這麼幾個字，也伸手關上窗戶，拉上窗簾，折了回去。
“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藤原野問道，拿過一旁的茶喝了一口，才察覺杯中的茶早就涼透了。
松田趕緊給他重新煮上水。
“下雨了，起來查看一下，看到少爺書房的燈還亮着，所以就過來看看。喝點熱水吧，茶就不要喝了，免得睡不着。”
松田給藤原野倒了一杯熱水，一邊勸道。
藤原野低下眼簾，接了過來，將那水杯握在手裡，熾熱的溫度傳來，他整個人才覺得溫暖了不少。
“松田君，你跟我過來z市也有挺長的一段時間了，現在公司的事情也逐漸穩定，你想過要回日本嗎？”
藤原野問着，也斜過身子，淡淡的看着松田。
“少爺在哪裡，松田就在哪裡。少爺並不喜歡回日本，那麼就不要勉強。”
松田回道。
藤原野斜了他一記，沉聲笑了笑，“松田君，你這並不是大實話。你的家就在東京，你自然也是應該回去的。”
藤原野說到這裡，才暗自輕嘆了一聲，“我可能也不應該這樣堅持，以至於讓一大堆人陪我一起。”
“少爺……松田願意永遠在少爺身邊效勞，請少爺相信我的誠意！”
松田說着，連忙鞠躬低下頭。
藤原野卻是微微擡手阻止了他，“坐吧，不必這麼客氣。我只是在闡述我的觀點而已。這陣子，我也沒少想過。傍晚的時候，母親來了電話，她跟我提起了一些事，也跟我做了一個約定。”
“你知道的，我對母親，素來是尊敬的，她原本也是遠離塵世去清修的人，這麼多年來，也是第一次對我請求，我是應該放在心上。”
藤原野說着，眼色裡也是有些暗淡，死灰一樣的沉寂。
“有些人，本來就是命中註定要孑然一身的，我本來也應該看透。”
“少爺，不怨你。既然是命中註定……可能是因爲，你跟東方小姐是註定有緣無份了。看得出，齊磊先生很深愛東方小姐，而且東方小姐也很在乎齊磊先生，這次的事情他們能順利的過關，也沒有跟別人一樣的誤會，這不就已經能說明問題嗎？”
松田聽到藤原野如此，這也纔敢把這些話說出來。
聞言，藤原野也苦笑了一聲，艱澀道，“你跟母親的話一樣，她也是這麼說。”
“少爺，你跟東方小姐緣分淺薄，放棄吧……以後還可以做朋友，藍修少爺不就是如此嗎？而且，東方小姐那邊的事情早已經成了定局。你即便放棄了所有的一切，她也不可能放下東方家族跟你在一起，橫在你們面前的是重重的困難，回不去了。”
松田說着，心裡也是一陣無奈的嘆息。
其實，藤原野心裡也是明白的，只是，要他就這樣放棄，他真的很不甘心，只要一想到以後她統統與他無關，他就感覺心底一陣窒息的疼，整個人也被掏空了一樣。
藤原野低下眼簾，默默的握緊手裡那溫熱的杯子。
“即便回不去，也總該留下一點什麼。我欠她太多，也總應該還她一點什麼。”
回不去了。
他一直心裡也都是明白的，只是……
有些東西一旦錯過，就不再有機會，一步錯，步步錯——
這是多麼深刻而痛苦的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