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來愈深,籠罩在一片安靜祥和裡的楓居早已經安靜了下來,別墅裡的燈光早就暗了下去,涼風瑟瑟而過,倒落在地上的婆娑的樹影依稀搖曳着,看起來有些蒼涼。
寬大舒適的臥室內,席夏夜原本是睡得很安穩平和的,然而,不想,她正睡得昏沉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身邊的男人好像不太對勁,修長的指尖緊扣着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手腕掰斷一般,環在她腰間的長臂也化作鐵臂一般緊緊禁錮着她,她幾乎抑制不住的感覺到一陣壓制的疼意
黑暗之中隱隱傳來他有些沉重的呼吸聲,緊扣着她手腕的掌心裡已經沁出一些淡淡的溫熱,席夏夜心裡微微一沉,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連忙掙扎了一下,伸手摁開牀頭的燈,轉過頭看向他,這才發現
他俊眉緊蹙幾乎擰成一團,尊貴清俊的臉上有些蒼白,額頭上盡是一層汗珠,身上的黑色睡袍已經溼透,呼吸很沉重
繃緊的神情看着好像在做什麼痛苦的噩夢似的,看着,讓她一陣抑制不住的擔心。
席夏夜頓時一驚,連忙伸手搖了搖他,清淡沙啞的聲音裡染上些許焦急,“慕煜塵你醒醒!慕煜塵”
一邊喚着,便是手忙腳亂的伸手探向他的額頭,然而指尖還沒觸碰到,她整個人便被推開了,慕煜塵幾乎是在下一個瞬間也清醒了過來,一手撐着牀迅速的坐起身,力道之大撞得席夏夜幾乎跌下牀,幸虧她動作夠的及時的穩住了身子。
而他亦是很就恢復了清醒,在下一秒也伸手拉住即將跌下牀的席夏夜,低啞的嗓音傳來,“怎麼樣?”
席夏夜淺淡的吸了口氣,在牀邊坐下,清眸裡凝聚着些許的擔心,淡然望向他,見他臉色依稀蒼白,滿頭大汗的樣子,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淡淡關切道,“做噩夢了嗎?”
聞言,慕煜塵才閉上眼睛,緩和了好一下子,然後睜開,黑眸裡之前凝聚着的些許驚慌不安被盡數的壓制下去,很便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沉靜平和。
他淡然吸了口氣,看向她,低沉道,“抱歉,吵醒你了!”
席夏夜靜靜凝視了他許久,然後才伸手拉過牀櫃上的手帕遞給他,也沒說什麼,“擦擦吧,我去給你拿件睡袍,你洗洗,身上的衣服溼透了。”
他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手帕的時候,很眼尖的看到她那纖細的手腕上已經印下一道淤青,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她已經起身朝衣櫃走了去
他靜默的看着她忙活着,好一會兒,才掀開被子,默默的下了牀,朝她走了過來,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我自己來吧,你先回去睡”
“你”
席夏夜猶豫的擡起頭看他。
“我沒事,聽話,回去睡吧,我洗洗。”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拿着毛巾,轉身朝浴室走了去。
清俊的背影看着有些蕭瑟寂寥,讓她心底忽然有些不好受起來,沉寂了好一會兒,終於是暗自輕嘆了一聲,轉身離開了臥室。
慕煜塵衝了個冷水澡,換了乾淨的睡袍一身清爽的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臥室裡已經不見了席夏夜的身影,牀上倒是收拾了一下。
尋思了一下,他纔有些沉鬱的擡手抵着依稀有些發痛的額頭,也離開了臥室。
席夏夜端着一杯冰水回到房間,四處尋找了一下也沒有看到慕煜塵的身影,直到聽到偏廳的陽臺傳來一陣輕咳聲,她才循聲走了過去。
剛剛來到陽臺門前,空氣裡便隱隱拂來一陣淡淡的煙味,轉過頭看向陽臺邊上的角落裡,便看到倚着欄杆臨風而立,俊眉輕鎖的他。
“剛纔到哪裡去了?”
見她過來,他纔將指間剛剛燃了一小半的香菸丟下樓,眯着眼盯着她。
席夏夜來到他跟前停下了腳步,將手上的冰水遞給他,“感覺怎麼樣?”
“沒事,嚇到你了?”
他接過水杯,目光卻停在她淤青的手腕上,眼色有些沉鬱而複雜。
席夏夜揉了揉依稀發疼的手腕,擡着星眸迎上他投來的目光,淺淡的脣線輕抿,隨即才搖了搖頭,沉默了一下,才定定的看着他,試探性的問道,“你有心事,所以才噩夢纏身”
見她小心翼翼的詢問的模樣,他沉寂的眼眸裡頓時溢出些許的緩和,低頭一連喝下幾口冰冷得透心涼的冰水,倒也沒有應答她。
盯着他看了許久,見他似乎沒有回答的打算,席夏夜也只好默默的收回目光,淡然吸了口氣,雙手撐着冰冷的欄杆,看着下方庭院內那昏暗的路燈,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空氣裡的氣氛忽然有些壓抑起來,涼風不斷從遙遠的天際拂來,吹得兩人衣襟有些凌亂,她披肩散下的一頭青絲也有些凌亂不堪起來。
兩人便是這麼靜默的站着,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而他卻是一直默默注視着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有些抵擋不住這般的寒意,下意識的輕顫了一下,這才蹙了蹙眉,轉過頭看向他,“這裡有點冷,還是回去吧”
見她隱忍秀眉輕蹙的樣子,他心底卻是微微軟了下來,這才伸手將她攬入懷,低啞的聲音也悄然傳入她的耳中,“生氣了?”
“沒有”
她別過頭,當然不會承認因爲他的不應答而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那就是有了你口是心非的時候,從來不敢看我的眼睛,夏夜”
他忽然嘆息了一聲,修長的指尖卻輕輕握住她掙扎的雙手,沉吟片刻,才繼續道,“過幾天是清明節,這幾年每到這個時候,就噩夢不斷不想連你也被嚇到”
“我沒事”
許久,她才淡淡的應了這麼一句,從他懷裡擡頭看着他,“只是想跟你說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我也會盡我大的努力守護你雖然我知道我還很弱小但是我一直都在努力”
她的目光裡充滿了真摯和堅定,語氣很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