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穎逐將恐嚇信及跟蹤狂的事情大致進行了一番描述,而管理員的表情非但沒有放鬆下來,眉頭反而皺的更緊了些。
“爲什麼沒在找警察之前先和我談談呢?我好歹也是這兒的管理員啊!”他這樣一邊對徐小姐說道,一邊時不時的打量着李利翁三人。
徐若穎略帶歉意的說道:“真是對不起,我不想讓您擔心,所以就沒告訴您。”
“如果你真這麼想,那就乾脆別當什麼解夢師了。聽從你爸的安排,找個好男人結婚,這樣我也安心多了!”他把手搭在了徐若穎的肩上,這麼絮叨着。
而徐若穎卻沒回答,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帶着李利翁三人,上了電梯。
電梯的門普一關上,李利翁就強在了房凌薇之前,拋出一枚試探性炸彈:“看來徐小姐和那位管理員相處的很不錯。”
徐若穎點了點頭,說道:“是這樣,他是我姨父。”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李利翁恍然大悟的說道。
接着,徐若穎向三人說起了那名管理員的一些事兒。他叫曾哲權,責任這棟公寓樓的管理員,同時也是街道居委會主任,在這裡有着頗高人望。
徐若穎的母親與曾先生去世的夫人是孿生姐妹,用北方話說,曾先生與徐小姐的父親是“擔兒挑”。因爲這層關係,這兩人相處的也很好,故而曾徐這兩家人的交往,已經持續了相當的年頭。
“那你獨自在外生活,父母不會很擔心嗎?”
徐若穎聞言,心情瞬時間就變得有些沉重起來,她說道:“父親確實非常反對,他可是出了名的愛操心呢。”
接下去,她在李利翁的循循誘導下,又不自覺的將家庭情況交代了一番。根據徐小姐介紹,她父母家就住兒附近,不過因爲她的母親從很早以前身體就一直不太好,故而經常患病住院,所以即便是現在,也是徐小姐的父親一個人住家。
徐小姐是這樣說的:“我父親之所以會答應我一個人在外居住,很大程度上是因爲我姨父是這兒的管理員。”
由此也可以看見,這兩家的信賴關係頗深。徐小姐的父親雖然愛操心,但是他竟可以將曾先生當作自己的代理人看待。
“但是呢……”徐若穎微笑着繼續說道:“要說到愛操心,姨父也是一樣的呢……總是要我當心小混混,還說坐地鐵的話小心色情狂之類……真搞不懂他哪裡學來的這些東西,滿腦子胡思亂想,我們國家哪會有這種人?”
李利翁多想句舉手告訴她,自己就是那種色情狂。但心有餘悸的看了看身旁的房凌薇,最終還是沒敢做出那樣的調侃行爲。
“叮鈴”一聲,電梯的門打開了,對話也就到此打住。薛寶堂很自覺的最先邁出電梯,對周圍進行警戒,然後由徐小姐引路,李利翁三人很快被帶到了她家門前。
“就是這了,各位稍等一下。”徐若穎說着,從手提包裡取出鑰匙打開房門。
隨着她的腳步,李利翁三人被帶到了客廳。總得來說房間的佈置非常女性化,空氣中飄散着一股令人愉悅的熏衣草香味。徐小姐讓三人稍坐片刻,便走進了裡間的廚房。
李利翁及房凌薇很有搶先意識的坐到了僅有的兩個中型椅子上,而薛寶堂,則一直沒有找到合適自己的座位。看來是因爲這間房的主人是個單身女人,她選用的傢俱,也多數是合適女性的偏小型配置,故而使薛寶堂僅爲找一個坐的地方就頭大如鬥。
從他的身上挪開視線,李利翁開始打量起徐若穎的房間來。整個屋子牆壁都以淡綠色爲基調,充分運用了鮮活又不失文靜色彩,給屋內整體進行昇華,從而提升觀感。
在玻璃櫃上,擺放着一個破舊的毛絨兔,看上去似乎有些年頭了,許是寄託着什麼難忘的回憶也說不定。在靠右手邊的牆壁,擺放着一個三層式書架,滿滿當當地塞滿了書,光看標題就能猜測其中內容,大致都是些涉及解夢和占卜的讀物。通常看來,整個屋子裡,最特別的應該就是這個角落了。
即便是李利翁這個外行,亦能看出來這些都是難度頗高的專業書籍。每本都像是百科詞典一樣厚重,根本不可能是隨隨便便買到的興趣圖冊,
除了占卜及解夢,還有一些心理學及分析類的書籍。幾乎快要從塞滿的書架裡掉出來似的,顯得有些突兀。李利翁由此可以推測,似乎徐小姐經常翻越這幾本東西。
“徐小姐是不是有個姐姐,或者妹妹?”薛寶堂冷不丁打斷了李利翁的思緒。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李利翁將視線轉到了牆上掛着的一副大框架照片。
兩名手持着網球拍、容貌極爲相似的少女,是照片中的主人公。而旁邊的另外幾張照片裡,這兩名少女在球場上捧起獎盃,以及一起打網球的場景比比皆是。似乎這兩人是雙打選手的樣子,而照片裡的兩名少女,就好似孿生姐妹似的,眉宇間也依稀刻着徐小姐的影子。
“哦,那是和表妹一起拍的照片,右邊那個穿粉紅色衣服的就是我。”徐若穎從廚房裡端着茶盤出來,她這句話倒是頗令三人意外。因爲照片上的兩個少女,如果不細看的話根本分不出誰是誰,不知道的,絕對會把她們當成孿生子。
徐小姐一邊請他們喝茶,一邊坐到了椅子上,似乎注意到了這幾人的表情,她輕聲說:“你們感到意外也是正常的,畢竟我跟我表妹經常會被別人當成一對雙子姐妹。”
她言詞間透露出一股傷感的味道,李利翁立刻就意識到自己似乎好奇心太重了點,爲此而感到了些許愧疚。
李利翁感覺到這件事還是不要涉及太深爲妙,故而轉換了有一下話題:“那個……不知道徐小姐你是怎麼說服父親讓你一個人獨自生活的啊?”
“哎……也經歷了很多的波折跟困難,總之,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啊……”徐若穎這麼說着,表情卻變得更加陰鬱了。
李利翁見狀不由暗叫“糟糕”,他本想討論些輕鬆點兒的話題,沒想到居然又一記戳中了徐若穎的要害。
“你父親當然會反對,把解夢當作職業,想不讓人對你抱有偏見,那實在太難了。雖然不該當着你的面說,但我多少可以理解你父親的想法。”房凌薇忽然這麼插道。
‘既然知道這不該當着別人的面說,那又幹嘛要說出來?’李利翁心裡這麼想着,對房凌薇的做人之道,又深刻了解了幾分,
不過說到底,無論西式占卜,還是東方解夢,那都是算命學。該職業雖說比不上公務員或者上班族那樣收入穩定,卻是一項自遙遠上古時就興起的職業。只不過時至今日,社會對於算命一學的認同度,已不復從前了。
“徐小姐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薛寶堂問道。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薛寶堂語帶關切的向徐小姐詢問着她的家庭狀況,只不過,徐小姐亦用着一種漠不關心的立場回答着。
聽着她的回答,李利翁覺得那就像是隨處可見的摸板。事實上,現代社會中,每個家庭的子女們似乎都對父母的工作不怎麼關心。只不過李利翁感覺,一提到父親,徐小姐似乎有不怎麼感興趣。說得更確切些,及時薛寶堂只是想粗淺瞭解一下有關徐小姐父親的大致狀況,她也固執的抗拒着。
爲此李利翁不得不猜測,徐小姐的父親或許給她心理上留下了一些難以磨滅的創傷也說不定。
“好多書呢,那些你都讀過嗎?”李利翁眼珠一轉,將話題巧妙的隱蔽了。
“呃……那算是補充專業知識吧。”
李利翁心想,她所說的“專業知識”,應該是從失去預知能力以後纔開始的。
而對於徐小姐的這種說法,李利翁本以爲對科學主義堅信不疑的房凌薇又會喊出強烈反對聲,不過她卻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
李利翁不由再次打量了一番之前只略掃一眼的書架,占卜、解夢、神秘學、宗教學、神經學、心理學,這都是些通常女性所不感興趣的題材,但徐小姐的書架上卻放滿了這樣的書籍。
“我粗略看了看,好像你的書架上也有涉及科學理論的書,難道這些也對解夢有用嗎?”
面對這足以稱之爲刁鑽的問題,徐小姐出乎意料的平靜,她回答道:“因爲我想知道人們的不安來源於何處,會求助於解夢的人,其內心或多或少都會抱有不安。在那些不安的背後,可能有着社會原因存在……我是這麼想的。”
“這、這真是相當有見解的說法啊!”薛寶堂由衷感慨道:“我過去還以爲算命的都是隻會猜測未知事物的傢伙,卻沒想到徐小姐這樣了不起。”
對於他有略顯失言的話,徐小姐溫和的接受了。
“可是……你自己也抱着不安的樣子不是嗎?”房凌薇突然開口說道。
她的話,果然一針見血的讓徐若穎露出了不安表情。
似乎房凌薇的耐性已經超出負荷了,意識到這點,李利翁不得不單刀直入的轉入正題。
“徐小姐,我想請問一下,關於那名跟蹤狂的情況,除了你剛纔給我們看的信件,還有其他證據嗎?”
“啊啊!有的!請稍等一下……”她一邊說着,一邊從裡屋拿來大堆東西,擺在了三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