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鋒語氣雖然淡漠,但言辭如刀,將玄霖道尊等人的臉面削得血肉淋漓。。。
在自家同門身上施以秘法,刻下符文咒印,隨時可以將之奪舍煉化爲自己的分身,如此手段,從來都只在魔道宗門中才能見到。
哪怕陳剛等人出於自願,這樣的行徑也爲太虛觀的光輝形象蒙上一層陰影。
一直以來,太虛觀都是神州浩土修真界第一聖地,同時也是正道魁首,昔年正魔之戰,便是太虛觀領袖羣倫,掃蕩魔道宗門,一舉鼎立今日正道昌盛,魔道闇弱的局面。
但誰能想到,現在居然有太虛觀弟子行此酷烈手段,而且龐傑還不是普通弟子,他昔年曾經擔任太虛觀入世弟子領袖,堪稱太虛觀門面的道門天下行走。
如此人物,是當之無愧的太虛觀新一代領軍人物之一。
龐傑身上曝出如此醜聞,被打臉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連太虛觀都要因此蒙羞。
無數歲月累積下來的威名,要受到打擊。
龐傑平靜的站在虛空之中,面無表情,任由他人刀子一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剜。
前一刻,他還是意氣風發的太虛觀新一代天驕。
這一刻,卻要陷入近乎身敗名裂的地步。
沒有歇斯底里,沒有抵賴不認,沒有胡攪蠻纏,沒有惱羞成怒,龐傑就靜靜的站在那裡。
他以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林鋒。
昔年沙洲城之戰,龐傑本尊未去,以分身挑戰林鋒。結果被林鋒鎮壓,要靠燕明月求情方纔得以脫身。道門天下行走的臉面近乎丟光。
對照林鋒之後展現出來的神通手段與地位,他其實說不上有多丟人。元神期強者天風道尊被林鋒擊殺,妖族十聖中的金烏大聖被擒拿。
最近更是連蜀山劍宗四位元神二重,返虛境界的劍主宗師都一敗塗地,甚至連神州浩土有數巨頭,蜀山劍宗宗主辛龍生的劍氣法身都被林鋒斬了。
但沙洲一戰,龐傑其實是有自己想法的,爲了突破瓶頸衝擊元神之境,他捨棄了虛名。
沙洲之後,龐傑一直待在白雲山潛修。終於在近日成功突破元神之境,練成元神化身。
元神一成,從此逍遙自在,大道可期。
從這一刻起,龐傑再也不是什麼後起之秀,潛力天才,他的潛力已經成功轉化爲實力,從此以後他就是真正的天之驕子,正式登上天元大世界的舞臺。
繼續一路走下去。史書留名已是註定,昨日些許浮名,現在回頭看,不過雲煙而已。
龐傑就彷彿東昇的朝陽。終於漸漸走上巔峰,向着如日中天邁進。
但就在這一刻,他再次遇上了林鋒。
然後他愕然發現。即便自己成就元神,此刻也完全無法同林鋒相提並論了。
雙方的差距甚至比在沙洲城外時還要巨大!
那時的他是天之驕子。太虛觀入世弟子領袖,道門天下行走。年輕一輩中最頂尖的領軍人物。
而林鋒名聲不顯,剛剛嶄露頭角,來歷成謎,甚至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知情者紛紛猜測他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現在,龐傑成就元神之境,正式踏進太虛觀核心圈子,同時也成爲神州浩土人族修真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他的忍辱負重,潛心謀劃都得到了回報,真正的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可是此刻的林鋒,卻赫然已經成爲可以跟他的前輩,太虛觀觀主雁南來一個級別的神州浩土超級巨頭。
以龐傑堅定的道心,這時都有些微微茫然了。
曾幾何時,林鋒在他眼裡完全如同浮雲一樣不值一提,之後變成他的假想敵,同等分量的對手。
但現在再回頭看,一切卻如同笑話一般。
他身旁的太虛觀女修默然不語,而玄霖道尊則眉頭蹙起,目光中真切的浮現出一抹失望之色,轉頭看了過來:“這件事情,你做錯了。”
龐傑靜靜說道:“每一個太虛觀弟子,既然承享宗門榮光,那便自然要爲宗門做出貢獻。”
“對與錯,應由後人來評說。”
他擡頭看向玄霖道尊,兩人的目光如出一轍,都充滿了無數真摯感情,卻又似乎淡漠無情,有情與無情交融。
“弟子也受觀裡栽培,方纔能有今日,陳師弟他們可以做出犧牲,弟子也可以。”龐傑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師父,動手吧,弟子甘之如飴,只希望能洗清師門污名。”
玄霖道尊看着龐傑,這是他親傳弟子,一直着力培養,但如今他卻要親手將之鎮壓。
他一擡手,虛空中放出萬道白光,一座巨大的石碑從天而降,石碑正面上書“懲戒”二字,背面則書寫九行文字,乃是太虛觀九大戒條。
其中第五條“不得同門妒忌,自相殘殺”一行大字正閃動光芒。
此碑乃是太虛觀執法懲戒自家弟子的法寶,已經有許久不曾使用,此刻自天空中落下,頓時將龐傑鎮壓。
被太虛鎮魔碑鎮壓者,不會死亡,但卻會永遠承受法寶的法力鎮壓,法寶不碎,永遠不得脫困,等同於終身囚禁。
龐傑身處太虛鎮魔碑下方的白光中,身形漸漸消失,最後時刻,他的目光緊盯着林鋒。
林鋒神色平靜,並沒有看龐傑,目光反而饒有興趣的看着上方天空中的太虛鎮魔碑。
然後他的視線落在了玄霖道尊身上,微微點頭。
沒有絲毫推諉袒護之意,說一不二,毫不猶豫,直接就將自己的親傳弟子,太虛觀核心傳人龐傑鎮壓。
看似被林鋒逼到牆角,削下一層面皮,但反而顯示出了幾分磊落態度,彰顯出了太虛觀第一聖地的大氣從容。
樹大總有枯枝,龐傑的所作所爲固然會給太虛觀的聲望帶來影響,但玄霖道尊乾淨利落的處理方式,反而將負面影響降到了最低。
如此一來,反倒顯得林鋒有了幾分針對太虛觀的意思,是心懷叵測。
旁觀的賭道尊諸葛光通過法力傳音給安良王石宗嶽:“玄門之主完全可以私下就此事同太虛觀交流溝通,現在這樣在大庭廣衆下把事情捅出來,等於當面羞辱太虛觀了。”
“如此明顯的表示敵意,太虛觀雖然處理了龐傑,但絕不會感到痛快,玄門天宗這是要跟太虛觀徹底交惡了嗎?玄門之主此舉不智啊!”
星斗道尊也微微皺眉:“爲了門下一個弟子,和太虛觀死磕到底,值得嗎?”
“雙方都不讓步罷了,太虛觀又何嘗不是死保石天毅?只不過這次確實是太虛觀理虧。”安良王石宗嶽緩緩說道:“不過太虛觀激進派一向霸道慣了,若不是保守派壓着,早就開始強勢擴張了。”
他的目光掃過林鋒身旁的劍老仙,淡淡說道:“不過,玄門之主並不是和太虛觀徹底交惡,僅僅只是……”
玄霖道尊的目光同樣落在林鋒身上,他的目光壓迫感十足。
這位太虛觀的太上長老,是太虛觀激進派的中堅人物,一直以來,都致力於推動太虛觀領袖羣倫,統御諸天,成爲人道至高主宰。
雖然太虛觀現在是保守派得勢,但玄霖道尊堅信,一切阻礙,終將不復存在。
似玄門天宗和林鋒這樣突然間新崛起的勢力,自然會引起太虛觀激進派的警惕和暗中打壓。
而林鋒此刻削太虛觀面子的舉動,則讓玄霖道尊徹底將他也歸入了阻礙太虛觀道路的一類人中。
這讓玄霖道尊正式對他生出敵意。
林鋒神情仍然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平靜的看着玄霖道尊。
他確實是故意打太虛觀的臉沒有錯,平時大家可以相安無事,林鋒手裡一直捏着陳剛,但也從來沒有真的將這張牌打出來。
但有些事情,容不得半點讓步。
玄霖道尊和龐傑等人既然要庇護石天毅,甚至妄圖顛倒黑白,搶佔道德制高點反誣林鋒,那林鋒自然就不會給他們留任何面子。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不會栽贓誣陷你,但事情你既然做過了,被人打臉的時候就要立正站直了。
“太虛觀始終是太虛觀,就算偶然有害羣之馬,也不影響萬載清譽。”林鋒靜靜的說道:“但龐傑之事,玄霖道尊當引以爲戒纔是。”
“有些人或許在修道一途上確實有幾分天才,但本質敗壞,實屬朽木難雕。”
玄霖道尊身旁太虛鎮魔碑光芒閃動,他的目光穿過重重虛空,注視林鋒:“我太虛觀門下之事,不容無關之人置喙。”
林鋒不在意的笑了笑:“無關之人?很好,現在有關了。”
“既然你們認定石天毅是你太虛觀傳人,那麼現在我玄門天宗門下弟子,要與你太虛觀門下弟子切磋一番,只是不知道,你們可敢一戰?”
林鋒輕輕一擊掌,背後虛空清光涌動,一座高大仙山若隱若現。
仙山上飛下一個人影,身着紫衣,黑髮垂肩,脣紅齒白,面容俊朗,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年紀,但一身法力波動卻極爲磅礴,更有無窮霞光環繞在他身體周圍,仿若神人下凡。
來者,正是小不點石天昊!
一直閉關的他,終於在剛剛破關而出。
石天昊來到林鋒身旁,夷然無懼同玄霖道尊對視,平靜開口:“玄門天宗弟子石天昊,欲同太虛觀弟子石天毅一戰。”
“我的小哥哥,你可敢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