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之地,大衍雄關往西,無數裡羣山之間的西域走廊之上,一朵白雲如離弦之箭般,於天穹之上一閃而逝,狂飆突進。
下方是一片荒蕪的黃土沙漠走廊,頭頂上方的九天烈日雖然向下傾瀉着猛烈強光,但是在西域之地冰冷的氣溫之下,前方刮來的寒風,依舊冰冷刺骨。
太玄之地西域氣候,最惡劣之處在極爲巨大的晝夜溫差,往往白日酷熱難熬,一旦到了夜晚,便滴水成冰,寒冷至極。
“本觀主已經多年未出關,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西域之地的環境,比上一次西行的時,要惡劣不少。”
隨着這朵白雲西行的速度越來越快,觀雲道人身軀外的衣袍就如同一頭兇獸般不斷咆哮,不過這位的觀雲道觀的觀主,並未用元氣在身前設下屏障,反而眯着眼睛,極爲享受這被狂風圍繞的感覺。
隨後中年道士身下,那道年輕清脆的聲音繼續傳出,繚繞於前者的耳畔:
“確實是惡劣了不少,這些年我於大衍城周圍上空隨意漂浮,經常可以望到這羣山之後的西域之地,有無數連接整個天地的颶風來回肆虐,這些颶風裹挾着黃沙,蘊含着難以言喻的威能,沿路的綠洲定然被破壞的寸草不生。”
說完之後,這朵雲內的聲音停頓了幾息,隨即聲音繼續響起道:
“而且我還有一種感覺,總覺得每日都有海量的氣運,在某種意志之下,自西域越過周圍的羣山峻嶺,向東滾滾而來。”
“不是感覺,而是事實。”
觀雲道人開口的迴應聲之中,帶着的凝重,接着其舉目眺望前方,繼續開口道:
“這西域原本是龍伯國的地盤,龍伯國被滅族之後,按照聖尊對北海之地的態度,這西域的下場,必然不會太好。
“這一次的北海劇變,是因爲觸及到了天道的底線,否極泰來,破後而立,但這西域的氣運被抽取之下,還在苟延殘喘,不過這些妖僧的處境定然會越來越差。”
語畢,觀雲道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繼續喃喃開口道:
“有時候不得不佩服聖尊,以整個太玄之地爲棋盤,天地終生爲棋子,與天道對弈,他在太玄之地西邊下的棋很簡單明瞭,就是要抽乾整個西域的氣運,藉此大勢逼迫佛門東進,開啓另一場道佛大戰,讓天機更加混亂。
“這天際越亂,天道的威能就越低,這是明棋,卻也是最難拆的棋,你看的懂,卻擋不了,因爲我們只是棋子,而不是下棋的人。”
觀雲道人此時開口的言語之中,帶着些許無奈,正所謂天下大勢非人力可阻,在滾滾向前的歷史車輪面前,哪怕是如今的觀雲道人,也只是一顆比較強壯一點的棋子罷了。
在太玄之地,修爲境界越高,其實就越明白,和浩渺的天地想比,一個人是如此的渺小,而當整個天地都開始混亂重組,天地爲盤,衆生爲棋之時,能夠執子對弈之人,也不過是那寥寥幾人而已。
“也不知陸老道士現在在何處,整天不見人影,也不爲整個大衍雄關裡的人想想,一旦道佛大戰燃起,大衍關數萬年的平靜被打破,所有人的日子都會不好過。”
在安靜了莫約十息之後,觀雲道士的耳畔,繼續響起了腳下那朵白雲清脆的聲音,隨後中年道士輕輕咳了咳,迴應聲響起:
“也就你這朵小白雲敢這麼說師尊,我們可不敢對他老人家有半絲不敬,不過師尊上一次回大衍關時,據說有了一個女兒,這個消息哪怕過了這麼久,現在所有人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誰能想到,堂堂遊戲人間,以放蕩不羈著稱的大衍觀陸觀主,竟然在不知不覺之中,多了一個女兒!”
正如觀雲道人所言,此消息到了此時依舊讓人覺得極爲驚駭,因此前者開口的言語之中,還着濃濃不可置信之色,與此同時,觀雲道士所在的白雲,向西狂飆突進之間,完全跨越了下方西域與中原相互連接的西域走廊。
隨後這朵雲驟然間開始劇烈變化,逐漸淡化消失,最後好似於整個天穹之上完全隱身一般,一頭扎進了無數黃少籠罩西域天穹。
太玄之地西域的天,是極其令人詭異的黃褐色,這其中不但漂浮着無數的砂礫,而且還蘊含着一些有毒的物質。
遮天蔽日之下,將整個烈日都遮擋大半,也讓在西域之中生活的生靈,壽命要比中原之地短上大半。
騰雲駕霧的觀雲道人速度奇快無比,眨眼之間便又於西域之內橫跨過無數距離,而其下方,偶爾有零星綠洲出現又瞬間消失,對於西域內生靈而言,這些蘊含水源的綠洲,便是能夠活下去的唯一樂土。
而如果仔細看下方這稍縱即逝的綠洲,則會發現每一座綠洲之上,除了生靈居住的屋舍之外,存在最多的建築便是佛寺,一座座富麗堂皇且面積巨大的佛寺。
這便是西域,所有生靈阪依佛門,卻又艱難生存的黃沙困苦之地!
橫跨天際的白雲,越向着極西之地進發,下方星星點點的綠洲便越稀少,隨後中年道士帶着些許思索的聲音響起:
“距離亭山寺所在的落月湖已然不遠,小白雲放慢速度,咱們二人收斂些氣息。”
語畢之後,觀雲道人擡手向前輕輕一揮,一股青氣直接滾滾而出,將一人一雲完全包裹在內,同時將所有氣息完全遮蔽,莫約半柱香之後,於黃沙雲卷之間的急速向前的中年道士面色驟然一變,低低的聲音接着傳出:
“本觀主聞到了濃濃的焚燒味,情況不妙!”
其話音剛落,白雲完全穿進一片巨大的土黃天穹之內,隨後下方的景象完全顯露於中年道士眼前。
只見下方一片巨大的綠洲之內,有着一座如彎月一般的湖泊,這便是西域佛門最核心所在的落月湖。
綠洲的大地之上,無數在此地的生活的生靈默默跪在地面之上,對着面前的大火不停磕頭,而寺廟周圍,更多的是一位位光着腦袋的僧人,他們雙數合十,對着烈焰焚燒的亭山寺虔誠誦經,陣陣梵音響徹天際。
“出大事了,火蓮業火焚寺,破釜沉舟,這幫妖僧此舉,是斷了自己在西域的後路,也就是說,此次佛門東進,完全壓上了自己身家性命,不成功,便是死!”
天穹白雲之上的觀雲道人張嘴發出一聲怪叫,整朵向前狂飆突進的雲,驟然間停於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