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自四方據點內驟然響起的激烈戰鼓聲,連同着天際間一聲又一聲,由遠及近的輕嘯,再次刺破這南蠻的深夜,同樣預示着一場血腥戰役的到來!
“全體戰備!”
在定南侯響徹天際的指令聲之下,無數靠着武器,原地修整假寐的征伐軍戰士,幾乎於同一時間睜開眼眸,一齊站起,提盾拿弓,幾息間,直接進入戰備狀態。
與此同時,四方據點大門大開,從中涌出數量極多的後勤司戰士,攜帶着大量的箭矢和藥物補給,快速穿插着陣型,一對一分配。
銀白色月光照耀下的戰場前方密林,猛然開始劇烈搖晃,隨後一道道魁梧龐大的黑影,直接從中躍出,嘶吼陣陣,向着那黑暗中耀眼無比的四個巨大光團,狂襲而去。
夜色之內,向前衝擊的巨人化荒民,一雙雙赤紅色的眼眸,就好似黑暗中不斷跳動的鬼火,連成一片之下,像是無數厲鬼正在前赴後繼。
無數年在叢林內繁衍和進化,使得荒民儘管在夜間,也擁有着的極爲寬闊的視野,然而相對而言,人族戰士的視野在夜間所受的影響則更大,因此過去每逢夜戰,人族的指揮將領便會率先射出一輪火箭,利用短暫燃燒而出的光,來獲得周圍的少量視野,但是如今的南蠻征伐軍,有了更好,更方便的替代方案。
“敏修射手,開弦,搭偵查箭矢,大範圍階梯式覆蓋射擊,給我將前方整個射程之內的視野,全部都點亮!”
定南候中氣十足,極爲渾厚的指令聲自上方滾滾而下,隨後列陣鋪開的大夏敏修神射,食指和無名指扣住綁着偵查守衛的特製箭矢,拉開,鬆弦,以不同角度,向前傾瀉出十數波箭雨。
幾息之後,前方寬闊發戰場,驟然大亮,密集射出的偵查守衛,組成了一條條視野光帶,於人族戰士的眼中,宛如白晝!
隨後,荒民浪潮涌入視野光帶之內,緊接着就被呼嘯而至的真正箭矢,旋轉着刺穿了喉嚨。
在利用了那玄奧無比的偵查守衛,抹平了夜間視野上劣勢的南蠻征伐軍面前,夜間衝擊的荒民,同樣無法跨過那十五里的死神地帶,在飽和式的攻擊之下,就連多靠近由盾甲軍組成的人肉長城一步都無法做到!
不同等級之上的兩軍對壘,註定是極爲殘酷的血腥屠殺。
在第一支特製的偵查箭矢幾乎呈現垂直狀深深扎入地面之際,南蠻地底之下,某一條蜿蜒曲折,不起眼的暗河中,河面突然炸開,一頭龐大紫色的仙鶴自河水中衝出,抖落一身水珠。
仙鶴飛向一座地底洞穴,隨後於半空中緩緩消散,落下四道人影。
白衣翻滾的司馬安南自懷中摸出一顆偵查守衛,直接插於身前的洞穴地面,整個洞**的景象在下一瞬間,清晰可見。
這是一個四通八達的暗河洞穴,或許曾經有着冰冷洶涌的河水在其中流淌,但是因爲某種變故,使得整個水位不斷下降,從而形成了目前所在的複雜幽深環境。
憑藉着偵查守衛所提供的視野,司馬安南等人面前,足足有着五個洞口,有大有小,而每一洞口後方,都意味着一條複雜的地下脈絡。
在如此複雜的環境之下,想要在這其中追尋擁有水月鏡花神通的大國師蹤跡,無異於大海撈針。
左手提着灰白色行僵頭顱的司馬安南,於地底洞穴入口前席地盤坐,閉上雙眼,掐指計算,同時開口道:
“諸位,請稍等片刻,待我於這具行僵頭顱之內,再截取一絲命運之間的聯繫。”
“無妨,我等幾人就在此處,爲司馬公子護法。”
身穿黑色儒衫的老者東郭樂正,與身邊的縱橫院院主楚正陽和兵宗宗主相互對視一眼,隨後右手輕揮,一個乳白色的結界旋轉着飛出,剎那間之後,罩住幾人周圍,結界之上,遊走着一柄小木劍。
半刻鐘之後,司馬安南捏指的右手輕輕張開,一朵淡金色的道蓮於手中輕輕旋轉綻放,而道花之上,一個模糊的人影逐漸形成。
一襲紫衣,整個人氣質極爲儒雅的楚正陽,仔細地打量這面前道蓮之上的模糊人影,眼中露出驚豔之色,由衷地開口讚道:
“相傳神機宙閣的三世道法,修煉到極致,可看到古,今,來,三世之相,如此一看,果真名不虛傳。”
“司馬公子的天賦同樣逆天,咱們陛下身邊,都是足以驚豔一個時代之輩,這可是大興之兆。”
老者東郭樂正輕撫胸前的白鬚,嘴角帶笑,要論與大夏之主趙氏關係最深的宗派,那非夫子一手建立的儒門莫屬,因此大夏越好,東郭老者自然是越欣慰。
正談話間,席地盤坐的司馬安南猛地睜開眼睛,兩行血淚自其雙眸內流淌而下,張嘴輕輕開口道:
“果然如此!”
語畢之後,其右手道蓮之上的虛影瞬間凝實,化作一個年輕的灰髮身影,身姿挺拔,目如星辰,周身好似湖面那般,有着一圈一圈向外擴散的漣漪,而其面容,竟然與司馬安南手中的那具白晝行僵頭顱一模一樣。
周圍三位頂尖大宗師見狀面色紛紛大變,幾乎同時脫口而出道:
“竟然有人,將自己的前世,煉成了白晝行僵,而那位大國師,竟然可以瞞過天道,強行續命,硬生生活到了第二世!”
“西蠻王大人之前的感覺並沒有錯,這具白晝行僵確實是這位大國師的本體。”
清朗的聲音落下,右手之上,依舊託着金色道蓮的司馬安南輕輕站起,邁步走向前方,同時繼續開口道:
“但只不過是前世的本體罷了,或許他真正的本體並未來到南蠻,但是有一點,死了這具行僵,他元氣必然大傷,而前方這某一個洞穴之內,有着他的鏡中人,只要找到這鏡中人,整個神州浩土,無論他藏在哪裡,哪怕是躲在八大禁地之內,我都可以將他揪出來!”
殺氣四溢的話音,加之滾滾流出的血淚,使得司馬安南原先神俊的臉龐,極爲猙獰,隨後金蓮之上的人影飛出,一頭鑽入前方一個洞穴中,衆人緊跟於其後。
踏步間,血淚浸紅了少年胸前的翩翩白衣。
窺探命運,截取時間,本身就是一種罪,既然是罪,便要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