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中原,神京城,晨光微熹,黎明破曉。
東方天際微微冒出頭的烈日,將正處於春季的神州浩土中原逐漸照亮,天氣轉暖,生靈甦醒的格外的早,尤其是神京這一座天下第一雄城,此時大量子民已經自牀上爬起,推開房門,伸個懶腰,去呼吸那新鮮宜人的空氣。
四月天,本就是人間最美妙舒適的時光!
因爲大朝試的臨近,因此近段時間有着大量的進京赴考的讀書人,源源不斷自大夏三十六州匯聚至神京城,因此這天亮邊,便有此起彼伏的朗朗讀書聲自城內的各處響起。
神京城中部,密集居住的宅院之內,同樣有一道朗誦之聲響起,而這一道聲音,格外英氣和清朗,就好似曾經在被窩裡偷看的兒女情長,牽腸掛肚的坊間故事,真真切切地在耳邊述說,勾動了附近深閨之中,姑娘們那如小鹿亂撞一般的心。
隨後一位剛剛睡醒的少女,在牀上抿着嘴脣思索了片刻之後,起身躡手躡腳的來到窗邊,擡起手,輕輕將面前的窗口推開一絲,透過隙縫,擡眼向下望去。
只見下方樹下一位身穿的年輕書生,正一手拿着書籍,一手背在身後,輕輕朗誦。
微風吹過年輕人的衣襬,衣袂飄飄,就如同瓊樓玉樹。
晨光,朝露,綠樹,書生。
少女在這一夢幻般的場景之下,忽然癡了,但是下一息,原本背對着窗口的書生,忽然一個轉身,少女見狀,趕忙閃身到一旁躲避,整個臉頰頓時火辣辣的通紅一片,就連頭頂都好似冒起了熱煙,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隨後就聽一道年輕聲音自下方傳來:
“遊蕊兒,我都看見你了,躲啥?”
司馬安南收起手裡的書籍,嘴角微微擡起,露出一個笑容,但是他並未得以太久,一位身穿司天監大袍的中年司吏直接自外踏入,行一禮之後,開口道:
“司馬公子,陛下召見,即將前往北地。”
“諾!”
司馬安南臉龐恢復肅穆,躬身回禮。
與此同時,白帝宮後宮夏殿,兩排燭火點燃,照耀的整個殿內極爲通明。
燈光之下,趙御正雙手向左右兩側張開,任由胭脂帶着如月,將天門關北方軍進貢的一件,由宗師境巔峰雪豹獸皮所製成的內襖,穿戴於身上。
此獸皮面積頗大,因此在宮內製衣司的處理之下,製成了兩件並不臃腫厚重,但是卻依舊極爲保暖的襖子,而另一件,此時正穿在胭脂的身上。
因爲懷有身孕,臉稍微圓潤了幾分的胭脂,將趙御身上內襖的扣子仔細扣好,又拿手將其捋順之後,輕輕張嘴開口道:
“陛下,據說極北雪原寒徹凍骨,您此番前去,可要穿暖和了,若不是帝袍之下塞不下這麼多衣服,臣妾恨不得把所有過冬的衣服,都讓您穿上。”
“那朕不就成了個球,還怎麼打仗殺敵?”
趙御一聲輕笑之後,伸手接過白致寧呈上的黑金色帝袍,也不讓如月的幫忙,自個兒穿上,隨後再次張嘴開口道:
“這極北雪原再冷,朕也無礙,你忘了朕還有熔岩誇這一尊遠古巨人,這傢伙渾身上下都是岩漿,暖和的很,反倒是你,雖說春日漸暖,但依然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朕會吩咐內務司的人,多加註意。”
趙御的話音落下,胭脂輕輕上前,伸手環住年輕帝王的腰肢,輕輕開口道:
“北境局勢複雜,陛下務必注意安危。”
語畢之後,趙御並未立馬回答,而是擡起手,輕輕撫摸着胭脂背後如瀑布一般的滿頭黑髮,好似在用實際行動去讓後者寬心。
許久之後,趙御那沉穩年輕的聲音再次於殿內響起:
“胭脂,倘若有一天你發現我們所生活的世界,只是被遺忘的一隅而已,你會有着何種感想呢?”
此問一出,殿內胭脂和如月等幾人皆微微一愣,好似在驚訝爲何年輕帝王會突然有此一問,隨後胭脂白皙的俏臉陷入了短暫的思索之後,輕輕露出一個笑容,開口迴應道:
“陛下,我們所生活的世界是中心也好,或者如您所言,是被遺忘的一隅也罷,聽起來很嚇人,但這對於臣妾而言,其實並不重要,因爲臣妾只是一個普通人,我的世界就只有陛下您,只要陛下在,只要大夏在,那麼於我而言,整個世界就不會有任何變化。”
胭脂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婉轉,但是雙眼之中有着理所當然之色,因爲眼前那黑金色帝袍加身,金鳳翱翔於其上的年輕帝影就是她的天,她的世界。
隨後胭脂自趙御懷裡輕輕擡頭,望着趙御棱角分明的臉頰,以及其微微皺起的眉頭,向後退了一步,注視着年輕帝王烏木般的黑眸,帶着心疼繼續開口道:
“陛下可不單單是臣妾的世界,其實也是無數大夏子民的頂上天穹,只要陛下足夠強大,那麼對於大夏所有的子民而言,無論外界世界如何變遷,生活都不會有所變化,不過這樣對陛下太過辛苦了些。”
“職責所在,談何辛苦。”
趙御注視着面前的胭脂,露出一個笑容,隨後他眉頭逐漸舒展,伸手摸了摸胭脂如羊脂玉般的臉頰,笑着開口道:
“胭脂的一席話,解開了朕的心結,知我者,胭脂也!”
胭脂的大眼睛彎起,就好似兩輪彎月亮,笑着開口道:
“那臣妾便厚着臉,接受陛下的誇讚!”
大殿的燭火之下,兩人相視一笑,就連空氣之中都瀰漫着濃郁的溫馨之色,不一會,一位中年宮女捧着象徵着無上帝權的通天冠緩緩而入,隨後輕聲開口道:
“陛下,請戴通天冠!”
趙御點點頭,笑着看向面前的胭脂,聲音淡淡而出:
“那便有勞朕的皇后了。”
“那是臣妾的榮幸。”
話音落下之後,胭脂伸出雙手,輕輕拿起那一頂代表着大夏億萬子民和無垠江山的通天冠,隨後趙御輕輕低下頭,胭脂將冠帽舉過頭頂,仔細戴在年輕帝王的頭顱之上。
胭脂的動作很輕很穩,亦如趙御登基之前,第一次爲其戴上通天冠那般。
而登基之後每一日,無論是上早朝還是出征。
他都讓她戴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