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個叫花蜂的採花賊,勾引了一個名叫薔薇仙子的美女,誰曾想,這個美女有一個兇悍的大鬍子老公,更倒黴的是,居然還弄出了個孩子來,所以兩人非得跑路不可了,可是那時大鬍子已發覺了此事,追蹤甚急,花蜂膽子小,就想找個人來替自己背黑鍋,於是他就讓小薔薇去勾引紫面二郎孫逵,小薔薇本來不肯,說孫逵的臉不白,到後來才總算被花蜂說動。
本來那時花蜂若索性將計就計,甩手一走,倒也沒事了,可是小薔薇從大鬍子那裡卷帶出的珠寶實在不少,他又捨不得,所以就跟小薔薇約好,等到這件事稍微平靜些的時候,再來找她,將紫面二郎孫逵一腳踢開。
只可惜,花蜂忘了,這天下之間很少有永遠不變心的女人,小薔薇跟紫面二郎孫逵朝夕相處,居然動了真情,等花蜂再來找她時,他們兩人竟一齊動手,將花蜂擊倒,又斬斷了花蜂兩條腿,讓他活活受了十幾年的活罪。
楊逍忍不住的出聲問道:“她爲何不索性殺了你?”
花蜂苦笑道:“我若瞭解女人的心,也就不會變成這樣子了。”這次他嘆氣得更長,接着道:“以前我總以爲自己很瞭解女人,所以纔會有這種報應,一個男人若以爲自己瞭解女人,他無論受什麼罪都是活該的。”
“哈!”楊逍忍不住的爲他鼓了鼓掌,笑着讚道:“不得不說,這故事的確比方纔那故事有趣多了。”
花蜂道:“最有趣的一件事你還未聽到哩。”
“哦?”楊逍好奇開口出聲道:“竟還有比這更有趣的故事嗎?”
“你中了我的毒,非但用不了力,而且三個時辰之內,就非死不可,所以我現在絕不殺你。讓你坐在這裡慢慢享受等死的滋味。”花蜂笑道:“楊公子,你覺得這件事情是不是更加有趣呢?”
“確實,等死的確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楊逍笑着給自己倒了一杯毒酒,他一口飲下,閉起眼睛道:“這酒也的確不錯。喝一杯也是死。喝一壺也是死,我爲何不多喝些,也免得糟蹋瞭如此好酒。”
“說得好,說得好!”花蜂拍手笑道:“楊公子果然不是凡人,可惜了,這毒藥我也解不開,便是有心想放公子一條生路也不行了。”
楊逍卻自搖了搖頭:“我的生路何須你放。”
“哦?”花蜂笑道:“難道公子現在還能出手對付我嗎?”
“你可以試試看。”楊逍說着。端起酒杯。臉上流露出幾分難以言說的微笑:“只要你能殺得了我,不僅僅可以得到金絲甲,還能夠得到魚腸劍,青魔手,這樣,你有攻有防,何懼梅花盜!”
“嗯?”一聲沉吟,花蜂終於忍不住了。貪慾大起的他,猛然想着楊逍攻來。這一招狠辣凌厲非常,令人望之生寒。
然而,楊逍只是微微睜眼,頓時便有兩道凌厲寒光迸射而出,如利劍破空,徑直落在了花蜂的身上。
“砰!”一聲悶響,花蜂來的快疾,去的更快,半殘的身體撞在客棧的牆壁上跌落下來,早已沒了呼吸。
屋外,馬蹄陣陣,楊逍翻手收起了金絲甲、魚腸劍和青魔手,隨即起身提着半壺毒酒踏出了可摘。
“真是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趕着送死的人竟然這麼多。”一聲冷冷嘲諷,楊逍邁步踏入無盡風雪之中。
風雪,殺戮,隨着楊逍的腳步向前,因金絲甲、魚腸劍引來的敵人越來越多,一個又一個的武林高手前撲後繼的前來,死在楊逍手下的人自然也越來越多,鑄就楊逍的無上爲名,令人心驚膽戰。
沒有刻意的趕路,三日之後,楊逍來到了牛家莊,這是個很繁榮的小鎮,這時天色還未全黑,雪已住了,街道兩旁的店家都有人拿着掃把出來掃自己門前的積雪。
小鎮上自然有酒鋪,楊逍這半殘的混元水靈之身自然不會放過一個喝酒的機會,當即直奔鎮上最大的酒鋪。
惡人谷三年修行,功力再做突破,楊逍的病患雖然有所恢復,但效果有限的很,如今,他的面上全無一絲血色,無論誰都可以看出他身患重病。快要死的病人居然還來喝酒,這酒鋪開了二十多年,卻還沒有見過這種客人,連掌櫃的帶夥計全都在發愣。
一碗接着一碗,楊逍接連喝下了三五十杯美酒,似乎這般就可以壓下他身上的病患,看的掌櫃的心裡不禁爲之大呼:“瘋子,真是個瘋子!”
他尚未感嘆完,就在這個時候,忽見一個人踉踉蹌蹌地衝了進來,撲倒在櫃檯上,嘎聲道:“酒,酒,快拿酒來。”
看他的神情,就象是若喝不到酒立刻就要渴死了。掌櫃的不由得再次皺起眉頭,暗道:“怎的又來一個瘋子,還是個窮瘋子。”
只見這人穿着件已洗的發白的藍袍,袖子上胸口上,卻又沾滿了油膩,一雙手的指甲裡也全是泥污,雖然戴着頂文士方巾,但頭髮卻亂草般露在外面,一張臉又黃又瘦,看來就象是個窮酸秀才。
夥計皺着眉爲他端了壺酒來。這窮酸秀才也不用酒杯,如長鯨吸水般,對着壺嘴就將一壺酒喝下去大半,但忽又全都噴了出來,跳腳道:“這也能算酒麼。這簡直是醋,而且還是摻了水的醋……”
楊逍見狀,當即笑着出聲道:“這裡有好酒,過來同飲。”說着,他抓過一隻酒罈就給多倒了一碗酒水。
窮酸秀才聽後,當先走了過來,毫不客氣的將一個大碗中的酒一飲而盡。隨後他也不言語,只是眯着眼坐在那裡,就象是一口氣忽然喘不過來了。聯動都不動,別人只道他酒喝得太急。忽然抽了筋,楊逍卻知道他這只不過是在那裡品位。過了半晌。才見他將這口氣長長透了出來,眼睛也亮了,臉上也有了光彩,喃喃道:“酒雖然不好,但在這種地方,也只好馬虎些了。”
隨後這人夾了一筷子鴨舌,咀嚼了片刻,又看了看桌上的各色菜餚,說道:“酒雖不甚很好。但這菜確實不錯,做的好,點的也好,好……”
就在這時,突聽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響,驟然停在門外,這窮酸的臉色,竟也有些變了。他站起來就想走,但望了望桌上的酒菜。又坐了下去,連喝了三杯,挾了塊豬尾巴慢慢咀嚼,悠然道:“醉鄉路常至。他處不堪行……”
只聽一人大吼道:“好個酒鬼,你還想到哪裡去。”另一人道:“我早就知道只有在酒鋪裡才找得到他。”喝聲中,五六個人一齊衝了進來。將窮酸圍住。
這幾人勁裝急服,佩刀掛劍。看來身手都不太弱。一人瘦削頎長,手裡提着馬鞭。指着窮酸的鼻子道:“得人錢財,與人消災,你拿了咱們的診金,不替咱們治病,卻逃出來喝酒了,這算什麼意思。”
窮酸咧嘴一笑,道:“這意思各位難道還不懂麼。只不過是酒癮大發而已,梅二先生酒癮發作時,就算天塌下來也得先喝了酒再說,哪有心情爲別人治病。”
一個麻面大漢道:“趙老大,你聽見沒有,我早就知道這酒鬼不是個東西,只要銀子到手,立刻就六親不認了。”
頎長大漢怒道:“這酒鬼的毛病誰不知道,但老四的病卻非他治不可,病急亂投醫,你難道還有什麼別的法子。”
這些人來勢洶洶,大囔大叫,這位梅二先生卻還是穩如泰山,坐在那裡左一杯,右一杯地喝了起來。趙老大掌中馬鞭一揚,‘刷’的將他面前酒壺卷飛了出去,厲聲道:“閒話少說,現在咱們既已找着了你,你就乖乖地跟咱們回去治病吧,只要能將老四的病治好,包你有酒喝。”
那位梅二先生望着被摔得粉碎的酒壺,長長嘆了口氣,道:“你們既然知道梅二先生的脾氣,就該知道梅二先生生平有三不治。”
趙老大道:“哪三不治。”
梅二先生道:“第一,診金不先付,不治,付少了一分,也不治。”
麻面大汗怒道:“咱們幾時少了你一分銀子。”
梅二先生道:“第二,禮貌不周,言語失敬的,不治,第三,強盜小偷,殺人越貨的,更是萬萬不治了。”
他又嘆了口氣,搖着頭道:“你們將這兩條全都犯了,還想梅二先生替你們治病,這豈非是在癡人說夢,椽木求魚。”
那幾條大汗脖子都氣粗了,怒吼道:“不治就要你的命。”
梅二先生道:“要命也不治!”麻面大漢反手一掌,將他連人帶凳子都打得滾出七八尺開外,伏在地上,順着嘴直流血。
楊逍此時才確信了這位梅二先生僅僅是一個嗜酒如命,但是手上卻沒有半點硬貨的風塵異人,當下他口中一聲輕笑,淡然出聲道:“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這個道理諸位難道不懂嗎?”(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