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破空,發而先至,是無可言說的快,只見那劍尖在斧柄上輕輕一點,木頭做的斧柄就斷了,那樵夫一斧已掄圓,此刻手上驟然脫力,但聞“喀喇,喀喇,喀喇”三聲響,肩頭、手肘、腕子,三處的關節一齊脫了臼,身子往前一栽,不偏不倚往那柄劍的劍尖上栽了過去,竟生像要將脖子送去給別人割似的。
這變化雖快,但“中原八義”究竟都不是飯桶,每個人都瞧得清清楚楚,大家都不禁爲之面色慘變,一聲驚呼尚未出口,只見少年手裡的劍一偏,手着劍脊託着了那樵夫的下巴,那樵夫仰天一個筋斗摔出,人也疼得暈了過去。
其他人早已經驚得呆了,幾乎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快的劍,唯有楊逍撫掌一聲稱讚:“阿飛,你的劍比之前更快了!”
抱劍少年,正是阿飛!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卻聞楊逍復又嘆道:“可惜,再快的劍,終有極限,想要進入劍道無上境界,只有突破極限,才能夠更進一步!”他說話間,擡手並指作劍,虛空一點,頓時在空氣中點出一道漆黑裂縫。
阿飛見狀,不由得瞳孔一縮,中原八義齊齊震撼。
獨眼婦人翁大娘憤然道:“二位武功確實厲害,你們想要帶走這畜牲,須得從我們八個屍體上踏過。”
鐵傳甲道:“楊公子、飛少爺,你們走吧,我死有餘辜,你們要是再不走的話,我現在就死在你們的面前。”
易明湖聞言,當即喝道:“姓鐵的你別在這裝好人?”
楊逍嘆道:“傻大個,你當真寧願死也不說出真相?”
趙正義嘲諷道:“姓鐵的出賣朋友這是鐵一般的事實。還有什麼真相。”
“嗯?”一聲沉吟,楊逍冷然喝道:“你算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趙正義色厲內荏道:“他自己做了惡,別人就說不得?”
阿飛忽然道:“你信不信你再開口說出一個字,你就永遠不用再說話了?”趙正義知道阿飛劍法奇快。再加上還有楊逍在側。這時心下怯了,一時間倒真不敢開口。
中原八義心中鄙夷:這人號稱鐵面無私,哪知卻是個孬種!
邊浩拔出銀槍說道:“你這少年算我瞎了眼,今天爺爺就跟你拼了。幾位兄弟,哥哥我今天‘引狼入室’對不住大家,咱們來生再見。”
趙正義心中冷笑,盼到最好今晚這中原八義和楊逍、阿飛兩人拼個你死我活。到時他坐收漁翁之利。他們都滅了,就再也沒人知道這段醜事。其他七人道:“今日有死而已。”八個人圍住楊逍、阿飛和鐵傳甲,齊聲道:“中原八義若不能親手取你的命,死不瞑目!”
“是嗎?”楊逍冷然道:“區區中原八義,要你們人數再翻上十倍,又豈能在本座的眼前傷人。”
阿飛不說話,不出聲,手緊握着劍。蓄勢待發,只在一瞬之間。
雙方正自對持。鐵傳甲忽然笑了,此時此刻,誰也不知道他爲何而笑?
鐵傳甲道:“原來你們只想親手取我性命,那容易的很。”他飛身朝八人撲過去,八人萬沒想到他會主動過來。他撲過去的地方正是公孫雨那邊,公孫雨用的是一長一短兩把刀,正是北派‘陰陽刀’,眼見着鐵傳甲撲了過來,當即長刀破空,刺向鐵傳甲,短刀收着,防止阿飛的快劍突襲。
鐵傳甲絲毫沒有閃避,似乎欲要任憑這一刀刺在身上,然而,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鐵傳甲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一股吸力將他整個人強行向後拖拽而去,公孫雨怒極出手,緊跟而上,赫見眼前一道黑光閃過,他只覺雙手一痛,雙刀落地,阿飛的劍已經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楊公子,飛少爺!”鐵傳甲忍不住道:“你們何必救我?”
“本座面前,是生是死,豈能由你們決定?”楊逍冷冷對着中原八義道:“你們現在還相信他是出賣朋友的人麼?”
方纔,鐵傳甲明明有機會在楊逍和阿飛的幫助下離開,卻爲何自願送死。他們都低下頭,出賣朋友的人絕不會選擇自殺,來了結這段事。只是他既然承認出賣了翁天傑,其中到底有什麼事是他們不知道的呢。
“也許他是逃不過良心譴責,所以才一心求死。”趙正義忽然道。他說出這一句,就後悔了。一個人十八年都苟活下來,怎麼可能不會再苟活十八年。然後更讓他後悔的事出現了,一道氣劍乍現,猛然斬下了他的右臂,鮮血飛灑之間,張正義忍不住的痛呼出聲。
“滾!”
冷冷的一個字,趙正義聽在耳中,他不敢看楊逍,怕他怨毒的眼神給楊逍瞧見。只得強行忍住斷臂之痛,跌跌撞撞的推開門,逃也似的離開這裡,但願這輩子都再也遇不上楊逍這可怕的人物!
楊逍任他離去,轉而向中原八義之中的一人出聲問道:“金風白,你說,鐵傳甲該不該死?”
“這…….”聞言,金風白頓時滿臉糾結猶豫。
楊逍冷然道:“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畢竟,這個答案可是關係到你們中原八義所有人的生死。”
“楊公子,求你別逼他。”鐵傳甲嘆息道:“終究是我對不起翁大哥,是我…….”
“鐵兄!”金風白終究還是出聲打斷了鐵傳甲的話,他口中道:“鐵兄你不要再說了,我要把真相告訴大家。”
鐵傳甲飽含着淚光的眼睛瞧着他,似是懇求,勸他不要再說。
金風白的臉本是黝黑的,現在卻蒼白得可怕。他用力咬着牙,一字字道:“翁老大對朋友的義氣,天下皆知,大家都知道。”其餘人都點了頭。
金風白道:“只要有朋友找他,他幾乎是有求必應,所以他的開銷一向很大,但大嫂你也應該知道,你嫁給他時,他家確實不是有錢人家吧!”
獨眼婦人翁大娘點頭,這一點她很清楚,後來也問過翁天傑家裡錢怎麼來的,他也不說。更何況翁天傑雖然看起來很有錢,確實沒花一分錢在自家人身上。
金風白繼續道:“所以他一直都在鬧窮,一個人若是又鬧窮,又好朋友,又要面子,就只有在暗中想別的法子在彌補虧空。”
那樵夫聳然道:“你是說……翁老大在暗中做沒本錢的生意?”
金風白黯然嘆道:“不錯,這件事也是我在無意中發現的,可是我一直不忍說,因爲翁老大那樣做,的確是情不得已。”他忽又大聲道:“但翁老大下手的對象,卻必定是罪有應得的,他做的雖然是沒有本錢的買賣,可沒有愧對自己的良心。”
易明湖的臉色已發青,沉聲道:“鐵傳甲和此事又有什麼關係?”
金風白道:“翁老大做的案子多了,自然有人來查案,查案的恰巧是鐵傳甲的好朋友,他們雖已懷疑翁老大,卻還是不敢認定。”
樵夫道:“所以鐵傳甲就故意去和翁老大結交,等查明瞭纔好動手。”
金風白嘆道:“想來必定是如此。”
他接着道:“鐵傳甲一直不肯將這件事說明,爲的就是翁老大的確對他不錯,他也認爲翁老大是個好朋友,若是說出這件事,豈非對翁老大死後的英名有損,所以他寧可自己受冤屈——他一直在逃,的確不是爲了自己!”
楊逍淡然出聲問道:“現在,你們說,鐵傳甲該不該死?”
中原八義一陣默然,獨眼婦人翁大娘更是忍不住的坐到在地上,滿臉的灰白之色,這一十八年,她活着就是爲了報仇,可是此時此刻,當一切都成了虛妄,那麼,她這一十八年,豈非活的可笑?
不再言語,楊逍與阿飛兩人當即悄然離去,留下鐵傳甲,是因爲他與中原八義之間還有昔日故交之情。
兩人出了木屋,一路前行,到的分叉路口,楊逍猛然一指點在了阿飛的額頭,口中笑道:“傳你一套明玉神功,看看內外兼修的你,能否躍上更高峰!”
“多謝。”阿飛淡然出聲,他問道:“你呢?準備去做什麼?”
“喝酒!”楊逍晃了晃手中的酒壺,旋即轉身踏步離去,直到走出數十丈遠開外,纔有另外的兩個字生冷響起:“殺人…….”
阿飛看着他的背影,雪還在下,但似乎比起之前更加冷了,冷的…….像是那最接近死亡的溫度………
是啊,下雪了,最適合殺人了………(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