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突破,扶搖直上九重天,江晨不僅成爲了此方世界最爲頂尖的強者,更斷開了與花千骨之間的寄生關聯。
堪破造化之秘,衝開生死關竅,此時此刻的江晨,儼然已經成功復活。
“重生的感覺,不錯!”
一聲長嘯,江晨身化流光破空,遨遊九天之上,欲窮天地之極,探尋此方世界隱藏最深的奧秘。
“嗡..........”
神器共鳴,冥冥之中一股意志,牽引着江晨想着一處神秘所在而去,但月餘之後,他卻又不得不停下腳步。
“不行,神器數量不足,根本無法找到墟洞所在。”
雖然有些無奈,但心有餘而力不足,江晨也只能放棄,便在這時,他心生警兆:“不好,算算時間,白子畫的劫數到了,回長留。”
心念既動,江晨轉往長留,此番他修成上仙,到得長留,頓時引起偌大轟動。
短短數年時間,從一個有些神異的普通人修煉到上仙境界,這種修煉速度,縱然是長留上仙白子畫,也遠遠不及。
世尊摩嚴大喜,立時就要發下詔書,宴請天下羣仙,共同慶賀此事。長留有此天才,能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時間內修成上仙,自己面上頗爲有光。更爲重要的是,如今七殺魔道蠢蠢欲動,正道士氣低下,長留出一上仙,當真是振奮人心,叫人心定。
話雖如此,但江晨還是婉言拒絕了,言道:“七殺既蠢蠢欲動,各大仙道門派當小心謹慎,若是因爲赴宴而使魔道有機可乘,丟失神器,實在是不該。”更何況,他還想要閉關潛修,將手頭上的神器封印盡數破解。
只解開一部分封印的上古神器,已然擁有莫大威能,可以想象,若是完全解開封印,神器威能,必將達至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
聞得江晨言語在理,摩嚴雖然有心,卻也只好作罷。於是乎,江晨又恢復了往常平靜的潛修狀態,只是,他的心卻沒有平靜下來。他晉升上仙,長留掌門白子畫竟沒有出現,不但如此,連他的前任宿主花千骨也沒有出現。
觀微一算,江晨頓時便就知道,在他閉關突破生死造化奧秘、探尋墟洞下落的時候,白子畫帶着花千骨下山歷練紅塵去了。只是,這一歷練的終點,將是一切悲劇的開始,是白子畫的劫數,也是花千骨的劫數。
不同於先前,如今的江晨修爲已然登峰造極,放眼天地之間,唯有少數幾個九重天上仙可以與他相比,因此,他可以算出白子畫的劫數,不出意外,就在近日。
心思煩亂之下,江晨登臨貪婪殿,站在貪婪殿最高處的露風石上,俯瞰着下方。
大海空間漂浮着的星羅棋佈的無數小島,映襯着紅霞漫天,浮光耀眼,就像銀河裡倒滿了漫天星斗。身下是凌空漂浮在海面的長留仙山,風捲着雲不時從身邊飛過,彷彿伸手就可以抓到。
長留的大殿和十多座偏殿以及閣樓,在崇山掩映下透過雲彩看得清清楚楚,海天之間一切變得無比壯闊,無比美妙。身在最高峰,俯瞰長留,俯瞰天下衆生,一襲青衫飄然,彷彿隨時都有可能乘風化去。
“天地奧妙,衆生造化,可惜,若非大勢所迫,我真不該這麼着急的突破造化,登臨九重天境,成就上仙。”
江晨嘆息道:“不生不死,雖然是劫難,但是,對我來說,何嘗又不是一場大機緣,俯仰天地,亦難得矣。”
“師兄,你在看什麼?”
突兀,一道白衣身影,御劍破空而來,修長的身體,冷俊的面容,不是別人,正是有着長留第二天才之稱的朔風。
江晨轉頭瞥了一眼自己名義上的師弟,一段時間不見,他也已經飛昇成仙了,而且,修爲高深,儼然已經逼近次仙之境,放眼天地,亦可算得上是一位高手,當下,微微笑道:“我在看長留山!”
朔風踏步上前,來到江晨身側,與他並肩而立。
“長留山?”
朔風往下望去:“從這裡開起來,長留山似乎比起以往更加壯觀巍峨,這就是師兄選擇在這裡觀景的原因嗎?”
“從高處俯瞰到的風景總是十分壯觀,就算是平平無奇的場景也令人覺得非同一般。可是,太過廣闊的視野,反而會突出自己與世界的差距,以至於無論如何,也不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朔風若有所思,江晨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平常人的視野,只是眼睛所看到的景物。但是,修道人的視野,卻是大腦所捕捉到的,心中所感念到的,比起你自身生存所能體驗到的狹小空間,例如貪婪殿,例如長留山,更應該心懷萬物,包容整個世間的廣闊風景,把它看作是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去感悟它,保護它。”
朔風明白了江晨話中的涵義,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順着海天在眼前鋪展開來,似乎沒有一個角落自己看不到。沒有一個聲音自己聽不見。整個人彷彿俯瞰衆生的神祗一般,看着人間的生生死死,花開花落。
“站得高,則看得遠!”
江晨笑着言道:“朔風師弟,等什麼時候你徹底明白這一點,那麼,你的胸襟修爲,將會迎來質的突破了,上仙之境,唾手可得。”
“多謝師兄教誨!”
朔風站立在原地,點了點頭,突然道:“可是,那種感覺,似乎太過寂寞了,也太過遙遠!”他心中忽地生出一股荒繆的感覺來,他覺得自己似乎從來都不曾真正瞭解過這位對手,這位他生平最大的對手。
江晨不語,伸手拂過眼前雲空,霎時,流風飛散,虛空之中,如同水波漣漪,出現了一副畫面,畫面之中一道嬌小身影,赫然正是花千骨。
“是她?”
朔風奇怪道:“平素就見師兄對她格外關照,難道說.......”
卻聽江晨道:“仔細看,似乎將有大事發生。”
朔風望去,只見花千骨對面,是一個妖冶的長髮女子,睫毛幽長濃密,如同一層幔紗,遮住猶若黑珍珠一樣閃閃發光的眸子。白得透明的肌膚上佈滿細碎的魚鱗,臂上的魚鰭猶若舞動的蝶翅,薄薄脆脆,晶亮剔透,似乎一碰即碎。
水鏡之中,那妖冶女子不知對花千骨說了什麼話,花千骨居然心神大亂,一時慌了手腳,落於下風。
“她是誰?”
朔風有些緊張,身爲神器碎片化身,他很清楚花千骨的身份,因此,對於花千骨也是格外在意。
“應該是七殺派的藍雨瀾風,她精通幻術和攝魂術,擅於製造幻象麻痹和傷害對手。哪怕是假的,如果你大腦相信了的話,身體也會受到相應損害!”
憑着腦海之中浮現出來的一點記憶,江晨很快就認出了這個女子,口中隨意點評道:“不過,我輩修行之人,只要道心堅定,緊守心神,小小幻術難成大事,只可惜,小骨似乎動了情念,怕是情況不妙……”
朔風連忙向着水鏡之中看去,只見場中情景又發生了變化,只見花千骨咬牙,御使斷念劍出,猶如行雲流水一般攻了過去,劍譜上的劍招被她演繹得出神入化。
狠咬嘴脣,強自鎮定,目光爍亮,大腦逐漸清明,很快便看穿了藍雨瀾風的真身。飛劍瞬間斬碎她的幻影,劃過她的臂彎,刮下好幾片鱗片來。藍雨瀾風一受傷,頓時西北部的天空竟然開始出現塌陷,露出昏黃混沌的一塊。
藍雨瀾風越戰越吃力,但猶自維持不敗。花千骨伸出手去想點她穴道,無奈她身子滑得跟泥鰍一樣,繞着她纏繞旋轉,魚尾狠狠的從後面打在她背上。
花千骨忍住劇痛,反手一劍正要刺去,卻看見眼前的人突然變作了白子畫。心下一驚,雖明知道那是迷惑人的幻象,劍還是不由自主硬生生停了下來。
藍雨瀾風趁着她一恍神,手肘處突然長出一根細長的綠色染滿劇毒的魚刺,直往她胸前刺去。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待花千骨反應過來,從天邊已飛掠而下一個人擋在了自己面前。雖然有真氣護身,魚刺還是紮了一點點進前面人的身體裡面,頓時黑色的血便流了出來。
“師傅!”
花千骨整個嚇傻了,慌忙扶住眼前身形不穩的白衣男子。
藍雨瀾風哈哈大笑起來,幻化回原本模樣:“真是太有趣了,你明知道我這個白子畫是假的,居然還是下不了手!”
“師傅!師傅!”花千骨望着地上男子的臉越發蒼白無血色,慌忙出手點了他周身幾大穴道,顫抖着掏出回清丹手忙腳亂的餵給他吃。
“別白費心機了,那不是普通的毒,是由卜元鼎煉製出來的,沒有任何解藥。妖魔神仙,沒有一個人逃得過,就算是他白子畫,也無濟於事。”
看着眼前的人周身的銀光在逐漸減弱,花千骨知道她所言不假。藍雨瀾風的海神叉直指着她:“起來啊,替你師傅報仇。”
花千骨早就什麼也聽不到了看不到了,俯下身去,就要替白子畫吸毒。
“不可!”
就在這個時候,驚聞一聲大喝,只見虛空如水漣漪,一道身影劈空乍現,冷冽劍光同時乍現,斬破生死,劈在藍雨瀾風身上。
“怎麼可能?”
剎那之變,生死幻劫,藍雨瀾風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全身漸漸僵硬,隨即化作了飛灰。
在她原本立着的地方,有一把光彩奪目的劍,正是憫生劍!
妖物既死,幻境瞬破,白子畫的身影隨之消散不見,花千骨手裡捧着一個小瓶,滿臉的不敢置信。
“我還是忍不住出手了麼!”
江晨望着眼前發怔的花千骨,不禁微微搖頭。
他本可以等待着白子畫身中卜元鼎之毒,再順手推舟,答應花千骨,集齊十方神器,卻是不忍心看着花小骨受盡折磨,更不喜歡看白子畫以花千骨精血來療傷,只好親自出手,幫白子畫度過這一劫。
“這......是怎麼回事?”
花千骨有些發怔,轉眼看向江晨,眼中滿是難以置信:“江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不,不對,你不是江大哥,江大哥不會在這裡。”
“小骨,這才分開多久,你竟連我都不認識了麼!”江晨微微笑道:“你可默唸煉神訣,緊守心神,到時便知我是不是我!”
“江大哥,真的是你!嗚嗚!”依言照做,神思徹底清醒過來,花千骨頓時激動得熱淚盈眶:“江大哥,你怎麼到這裡的?”
“不歸硯在手,我看到哪兒,就能到哪兒,攻擊也能到哪兒!”江晨說話間,擡手之間,便就將花千骨手中的那個小瓶攝入手中。
“你來得正好。”
花千骨急忙道:“尊上出事了,你快點跟我去救他?”
“救他?”
江晨搖頭道:“不用了,尊上何等人物,哪裡用得着我救?只要你沒事,尊上就不會有事!你看,尊上他不是來了麼!”
江晨話音落下瞬間,便見一劍西來,劍光泄落,赫然正是長留上仙白子畫。
“是你?”白子畫看着江晨,眉頭一挑,似乎有些詫異。
“見過掌門!”江晨連忙拱手一禮。
“嗚嗚!師父,你沒事!”花千骨驚喜萬分,眼淚忍不住地往下掉。剛纔,她差點以爲,自己再也見不到自己最想念的師父了,真是萬念俱灰。
白子畫點了點頭,對着花小骨道了聲:“我沒事。”又轉過身來,問道:“你是如何尋到這裡來的?”
“弟子方纔正與朔風師弟登高望遠,卻心生危兆,似有大事發生,掐手一算,得知掌門大劫將至,故來此助掌門脫困!”
江晨侃侃而談,言語之間,已將自己與白子畫擺在同一層次。
“什麼?”花千骨面色一變,驚叫出聲,白子畫卻面色平靜,望了江晨一眼,面上浮現出一絲訝色來:“短短數載,你居然突破了‘造化’,成了上仙,可喜可賀!”
江晨搖了搖頭,淡淡道:“都是師尊教導有方!”
白子畫一笑,沉默了片刻,出聲道:“你在外邊所做的事,我也聽過一二,你做的很好,沒有丟我們長留的臉面!”
江晨靜靜站着,等待着下文,卻見白子畫繼續道:“既然你已經突破到了上仙,又對天下蒼生如此在意,我決定,由你來接任長留掌門,守護長留,守護整個人間!你,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