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別人家姑娘？”燕狄聽到燕趙歌的話，稍微愣了一下，然後就上下打量自己兒子：“是誰啊？”
燕趙歌笑道：“您也認識，傅師伯的弟子，封雲笙封師妹。”
燕狄失笑，何止是認識，身爲掌門，廣乘山所有核心真傳弟子他都瞭如指掌，更別說接掌門戶以前，他是傳功殿首座。
封雲笙是太陰之女，情況又更加特殊，燕狄當然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嗯，是個不錯的姑娘，品質心性都是上上之選，兼且才貌雙全。”燕狄點頭，但緊跟着話鋒一轉：“不過，你看上人家了，封師侄看沒看上你？”
燕趙歌睜大眼睛：“開玩笑，老爹，你兒子我現在要是在八極大世界大喊一聲招親，想給我生猴子的迷妹能從西極大漠排到東海，然後繞一個圈再排回西極大漠這邊來。”
“說什麼呢？好好的人，你生個猴子我看看？”燕狄瞪眼。
燕趙歌嘿嘿笑着，也發現自己方纔嘴上有點沒把門的。
不過，雖然訕笑連連，但那一副得意嘚瑟的模樣，還是掩不住。
燕狄又好氣又好笑，連連搖頭：“你呀……”
他看着燕趙歌，說道：“好好說話，到底什麼情況？”
燕趙歌收起了笑容，很認真的說道：“我不是一時衝動，又或者貪戀女色，還在滄海大世界沒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他咧了咧嘴：“雖然我們兩人此前從來沒有溝通過，但在滄海大世界，我確定自己心思的時候，就隱隱有種感覺，那穿越時空的思念，彷彿是有着落的，並非空蕩蕩的。”
“此前，我一直在擔心雲笙她們遇襲之後的安危，但在那一刻，雖然仍很憂慮，但我心底彷彿有了點着落。”
“這感覺玄而又玄，我都有些難辨真假，常想是不是自我暗示造成的效果。”
說到這裡，燕趙歌又笑了起來：“但等我回到這裡，終於再見雲笙的時候，一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我的感覺沒錯。”
“而她，也能看懂我。”
燕狄靜靜聽着，素來霸道銳利的目光，此刻格外的柔和。
他看了燕趙歌半晌，笑道：“那你現在是過不去傅師姐那一關了？先說好，這一關我可沒辦法，我去給你說，只會適得其反。不過傅師姐應該不會在這件事情上爲難你，她自己當年就厭惡師門長輩操心她的婚事。”
燕趙歌聞言，頓時又嘚瑟起來：“安心啦老爹，傅師伯那邊我早就解決了。”
燕狄點點頭，又看了燕趙歌半晌，突然慢悠悠的說道：“嗯，可是有個人，你還沒有解決。”
燕趙歌渾身汗毛微微一炸，自家老爹素來雷厲風行，霸氣十足，像這麼慢條斯理，拿腔拿調的模樣，少見到幾乎沒有。
“雲笙是孤兒，沒有雙親的。”他試探着問道：“該不會是您不同意吧？”
燕狄搖頭：“我當然同意，封師侄很好，你們兩情相悅，我很高興。”
燕趙歌的心剛剛放回肚裡，就聽燕狄不緊不慢，繼續說道：“但這事兒啊，終歸要問問你孃親的意思不是？”
燕趙歌一呆，當即苦笑起來：“孃親她現在不是不在嘛……”
燕狄悠然說道：“只是出遊，不在八極大世界而已。”
“是，出遊，我就是這個意思。”燕趙歌扶額，說來也是自己得意忘形，明知孃親不在，卻還在老爹面前秀了一把恩愛，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
只是，他是真沒想到一貫霸氣的老爹，居然會這樣拿捏自己。
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自己才能見到這樣的燕無敵了吧？
燕趙歌一臉牙疼的表情：“雖然咱們爺倆一起小登科，會更加震驚世人，更加拉風，但您和孃親當年是廣邀親朋，行過大禮的，曾經也是盛事，明媒正娶，沒什麼遺憾需要彌補，您就不用陪我了吧？”
到底是他臉皮更厚，燕狄讓他的憊懶模樣給氣樂了，擡手欲打：“你這張嘴現在是真的沒把門的了！”
燕趙歌連道不敢，燕狄收了手：“總之，你孃親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去了界上界，多多努力吧。”
“一定，一定。”燕趙歌苦笑連連：“爲了您的幸福，也爲了我自己的幸福。”
燕狄點頭，雙手背在身後，悠然向着山門走去。
方纔所言，當然只是玩笑，雖然確實更勾動自己對妻子的思念，但看着越來越成熟，立業成家一步步向前走的燕趙歌，燕狄心中無比寬慰，連腳步都顯得輕快幾分。
會一反常態，本就是他心情異常喜悅的表現。
等到回山，燕狄神態早已恢復正常，不過見了封雲笙，他目光較之往日，還是更和煦幾分。
“作爲一派掌門，我想說，封師侄你在武道修練上有極高天賦，又意志卓絕，將來必成大器。”燕狄看着封雲笙，和聲說道：“我相信以你的心志，該不會懈怠，亦不會有心收斂自己的光芒於一個男子身後，那是非常可惜的，哪怕這個人是我的兒子。”
“身爲武者，該有不斷向上的鬥志與恆心，周圍的人和事，該讓自己越變越好，而不是成爲桎梏掛礙。”
“你是這樣的人才，我不會看錯。”
燕狄微笑：“作爲一個父親，我很高興趙歌能得此佳侶。”
燕趙歌臉上同樣露出笑容，雖然剛纔還和自己打趣，但等到見了封雲笙，老爹還是第一時間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在其他人面前，哪怕跟燕趙歌攜手而立，封雲笙灑脫依舊，不過在燕趙歌的父親面前，封雲笙臉上也少見的流露幾分羞澀之意，向着燕狄一禮：“謹遵掌門師叔教誨。”
倒是站在一旁的傅恩書說道：“我生平少有服人，但也承認，想不被趙歌的光輝掩蓋，可是很難的，便是燕狄你，現在也要感覺到這一點了。”
燕狄笑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是好事。”
傅恩書點頭：“這話不錯，我也看好雲笙未來成就在我之上。”
燕趙歌和封雲笙一起告退離開，傅恩書看向燕狄，沉默片刻後問道：“你要去界上界，尋雪初晴了嗎？”
燕狄平靜答道：“這次是趙歌去，我留在八極大世界，穩定局勢，防止光明宗再進犯。”
傅恩書沉默頷首，轉身離去。
出了大殿，看着遠方雲空，傅恩書目光悠悠，站着出神，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