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到散朝,這件事情到底也沒有吵出個定論來。
樑休走出大殿,才呼吸了口新鮮空氣,旁邊就過來一個小太監:“太子殿下……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嗯?何事?”
樑休看着這太監面生,心中有些戒備,但這裡是皇宮大殿,再膽大包天的人也不太可能在選擇在這個地方謀害太子,便跟着他到了大殿一側,避開了散朝的百官。
那太監神色有些惶恐,目光躲閃,連連弓腰說:“奴婢是宗正寺的職守太監!今日過來,是來傳個話,那個……燕、燕王殿下,他想見您……”
“燕王?你是他的人?”
樑休眉頭一皺。
燕王一黨不是都被肅清了?怎麼還有太監幫他傳話?莫非……清理的不乾淨?
太監似乎感覺到了樑休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連忙跪下解釋:“不不不不……不是!奴婢跟燕王沒有任何關係!奴婢只是職守宗正寺,每天都給燕王送食水。燕王天天要奴婢傳信,奴婢不堪其擾,加上……燕王還給了點東西,奴婢才斗膽過來的。”
“太子殿下饒命,饒命!奴婢不過是貪財怕事罷了,奴婢絕無其他想法……”
那小太監開始砰砰磕頭。
樑休細細琢磨了一下,如今燕王無權無勢,身後的黨羽全被肅清,朝中應該是沒什麼力量能動用了。
去一趟也沒什麼大事,直接擺駕宗正寺。
剛傳信的小太監先一步回來,在門口等着,見到樑休,直接給樑休打開了宗正寺的大門。
“都在外面等着吧。”
樑休吩咐了一聲隨身護衛,孤身一人走了進去。
燕王端坐在一尊佛像面前,形容憔悴,披頭散髮。
宗正寺是幽禁的地方,只有人送飯送水, 可沒什麼下人替他梳洗裝扮,打理生活。
樑休見他這副樣子,忍不住走到他跟前,笑眯眯道:“嘖嘖嘖,燕王昔日何等意氣風發,像今天這樣的頹糜之態,孤還真是頭一次瞧見。”
“太子,你來了。”
燕王沒有回頭,聲音有些低沉,落寞。
“來了,四哥召喚,哪兒敢不來啊?”
燕王這才轉了轉臉,用憔悴的目光看了樑休一眼:“成王敗寇,太子已經贏了,不必這麼陰陽怪氣的。”
樑休呵呵一笑,心說你這傢伙竟在老子背後使絆子,對付老子這麼多年,老子陰陽怪氣諷刺你兩句又怎麼了?
不等樑休再說話,燕王又開口了。
“聽說……父皇中毒了?”
樑休挑了挑眉毛,心中有點小小的驚訝。
被關在宗正寺裡,還能知道這麼多。
“你消息倒是靈通,看來孤有必要查一下,還有沒有什麼你的人沒清理乾淨的。”
燕王苦笑,輕嘆一聲:“呵……有什麼好查,就是真有沒處理乾淨的,剩下那三瓜倆棗,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了。”
“是又如何?你找本宮過來,就爲了說這些?”
燕王答非所問,只帶着幾分悔恨和悲涼:“若我早知道他中了毒,沒幾個月好活,我會停下手中的所有動作,等他一死,皇位就是我的。”
樑休聽出了幾分苦澀。
燕王原本已經控住了朝堂近三分之一的官員,剩下的黨朋雖然多達三分之二,但都有各自的打算,互相攻堅絕不會聯合在一起。
以他手中的力量,炎帝一死,他絕對有能力把樑休這個太子給廢了,直接登上皇位。
可是,這麼一個工於算計的人,絞盡腦汁想方設法想要做成一件事情,結果到最後才發現,費盡心機也得不到的預期,其實只要什麼都不做就能水到渠成,這得是多大的心理落差?
樑休看着燕王,覺得他有些可憐,生在皇家是他的命數,也是他的劫數。
燕王對皇位的執念,實在太深了,都落到這步田地了,居然還心心念念想着。
“哈哈哈哈哈……”
樑休忍不住哈哈大笑,嘲諷道:“燕王,你想多了!只要有本宮在,無論事情怎麼變化,你都和皇位無緣!”
真當老子是軟柿子?就算炎帝突然暴斃,難道我樑休,就會任由你獨攬大權然後置我於死地不成?
老子一個從未來穿越回來的人,要真讓你一個土著給幹趴下了,顏面何在?
就是你真登上了皇位,老子也有的是辦法把你拉下來!
燕王似是沒聽到樑休的話,站起身來長長地嘆了口氣,迴轉過身,用毫無生氣的眼睛看着樑休,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本王還聽說,父皇把本王交給你來處置了,那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是要跟處置譽王一樣,把我扔到什麼地方去麼?呵呵……讓我猜猜,南疆?”
燕王已經隱藏的很好了。
只可惜,以他的所作所爲,即便是此時此刻,樑休對他也沒放鬆絲毫警惕。樑休看見了,當燕王說“扔到什麼地方去”的時候,眼底閃過的一抹精光。
他想東山再起,不愧是燕王,都落到這步田地了,野心依舊不死。
可惜,樑休從頭至尾也沒想過把燕王跟譽王同等處置。
譽王就是一條吠犬,汪汪叫但不咬人,他想幹什麼,樑休一眼就看透了。
可燕王不一樣,放他出去,就是縱虎歸山!樑休睡覺都會睡不安穩。
“你又不是譽王,孤怎麼可能把你跟譽王同等論處?扔到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去?”
樑休拍了拍燕王的肩膀,得意地笑了起來:“孤會給你在南山挑塊好地方,讓你無憂無慮地享盡清福,整日悠然南山下。”
“南山?”
燕王臉上浮出一絲疑惑,但很快,變成了震驚:“你……這是什麼意思?”
燕王緊皺眉頭,身上的頹糜氣息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憤怒。
“樑休,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你想把本王,貶爲庶民麼?”
樑休輕笑一聲,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根本不做解釋,轉身離開。
“樑休,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
燕王攥緊了雙拳,呵斥道,可樑休還是不予理睬。
燕王緊咬牙關,臉色鐵青,憤怒之中還帶着對未來濃濃的恐懼,他看看左右,轉身抱起焚香的爐子來,往樑休身上砸去。
換了剛穿越來那會兒,樑休只怕是要死在這兒了。
只可惜,如今的樑休在那神秘珠子的幫助下,自身的實力雖然不能說很強,但這種小兒科一樣的攻擊,已經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了。
他耳朵動了動,光聽聲音就能判斷出燕王的動作,身子一側,從容躲過。
燕王一擊未中,反而自身因爲慣性摔在了地上,正好堵在門口。
樑休直接擡腳,一步踩在他的背上,一步踩着他的側臉,穩穩當當地走出了宗正寺。
“關門,落鎖,把他看住了。”
樑休吩咐身邊的兩個太監。
二人應聲,立刻照辦。
宗正寺大門關閉,裡面的燕王拼命往前爬,伸手想抓住樑休。
“樑休!你不能這麼對我!南山,南山是你安置流民的地方!可我是燕王!我是大炎的燕王!我怎能和那些賤民呆在一起?”
“樑休!你不能這麼侮辱我!你回來——回來!你——還不如殺了我!”
“你殺了我啊!”
——三章搞定!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