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雖然心中有了猜測,但蘇最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他很難接受這一切。這老闆和姓錢的是競爭關係,關係不會很好纔對,又怎麼會聽姓錢的吩咐?他不理解。
“錢老闆有一個親戚當城管,而且剛好就管轄着我們這片區域,我這小家小業招惹不起,也請你原諒。”這老闆倒是坦誠,他是看不慣錢老闆的做法,爲了點廢品,居然把一個孩子折磨成這樣,簡直不是人。
但他不得不妥協,廢品站既不乾淨又佔地,城管一來,讓他關停不可能,但罰些錢卻是輕而易舉的。
“知道了。”蘇最失神落魄的應了聲,不復來時的激昂,整副眼球裡都沒了神采。
瘸腳老闆有些不忍,從兜裡掏出二十塊錢給蘇最遞來道:“小蘇,這些錢你拿去買瓶水喝解渴,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你還年輕,低個頭認個錯,吃點虧沒什麼。”
“謝謝。”蘇最沒有去接,使盡全身力氣往腳踏裡蹬,然而三輪車卻好像有千斤般重量,只是緩慢的挪行着。
信念是一個人行動的支柱,一旦信念沒了,就如行屍走肉。何況蘇最今天早就已經透支了體力,來的時候就是憑藉着一股不服輸的信念,但是現在,他全身都沒有了力氣。
輸了,他沒有輸給自己,卻輸給了現實。
蘇最不清楚自己是怎樣回到家裡的,渾身都沒有了氣力,短短的五公里,他卻好像走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腳在抖,身體也在抖,心都在顫抖。
不經意一擡頭,蘇最的眼睛卻瞬間變成紅色,野獸一般的猩紅,身體也像是迴光返照那樣恢復了全部力氣。
肥老大就依靠在他的門口等着他,臉上掛着戲謔的笑容,身後還跟着兩個廢品站的夥計,對他是百般討好。
看見蘇最憤怒,肥老大也不在意,像是早有預料,還擺出一副神機妙算的嘴臉,洋洋得意道:“蘇最,你鬥不過我的,識趣的就把裡面的東西都轉手給我,我會給你一個好價錢。”
蘇最聽了怒極反笑,壓制怒意問:“你說的好價錢,就是平時一半不夠的價格?”
“不然你還想如何?現在你的東西沒人敢收,想必你手上的錢也沒了多少,既賣不出去,又沒有本錢繼續收貨,你還想垂死掙扎嗎?”肥老大冷笑,臉上的肥肉一抖一抖,一副吃定蘇最的樣子。
“你滾!”蘇最沒有妥協,哪怕這些東西全砸在手裡,他也不會賤賣給肥大富!平時一半的價格他損失巨大,他還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沒必要被欺負還吞着委屈擺出笑臉。
“你說什麼?蘇最你再說一遍!”肥老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臉上的肥肉在路燈下一抖一抖的。
“我要你們滾!”蘇最倔強道,聲音硬邦邦的,因爲之中夾帶太多的怒火。
“你這沒爹沒孃的小子竟然敢跟我肥老大橫,看我今晚玩不死你!”肥老大可不是被衝着鼻子罵還能忍讓的人。把袖口一掀,帶着冷笑就走了過來。
“肥大富,你還想動手不成?”蘇最冷眸看着對方,看不出有任何的畏懼。
“我就動手,你又拿老子怎樣?有種還手啊!”肥老大一把就朝蘇最推過來,力氣還非常的大。
但蘇最一直盯着他,察覺不對就奮力從車上跳下來,躲過了肥老大的推搡。不過他心頭火大,隨手在車上抄起一本中華字典就朝對面砸過去。
“啪!”
肥老大的動作並不靈活,眼看着黑影朝自己砸來卻沒法躲閃,直接被字典砸到臉上。
“嗷嗷嗷……”
要知這字典可是硬紙皮材質,被蘇最這樣憤力一砸,還是打在臉上,威力可想而知,肥老大那整張臉都紅了,痛得嗷嗷的叫了起來,急得兩跟班忙上前照料。
“打!給我打!往死裡打!”肥老大憤怒出聲,表情猙獰得像是一頭兇獸。
兩人本就對他唯命是從,何況蘇最剛纔也只是偷襲得手,他們當然不懼,凶神惡煞的就從兩邊圍攏過來。
Www¸ тTkan¸ CO 蘇最驚怒,慌亂從車裡抄出一些書本砸過去,卻未能造成很好的效果,反而將兩人激怒,就這樣與他們同時廝打起來。
在這兩個人面前,蘇最沒有任何的優勢,但他比對方更瘋狂,因爲他憤怒,因爲心中飽含委屈,打起架來根本就是不要命。哪怕是明知道要受傷,也要在對方身上留下傷痕。
“臭小子還敢還手,我打死你!”已經緩過氣來的肥老大也參與進來,一腳猛朝蘇最身上踹去。由於是偷襲,蘇最一個踉蹌還是被踢翻在地上。。
面對兩人蘇最本就處於劣勢,如今對方三人一起上,他根本沒有勝算,繼續下去只可能會被打慘。蘇最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需要武器,院子裡有收來的廢鐵,他要乾死這三個人。
顧不上其他,蘇最奮力從地上爬起,身體顛簸着衝進小院。然而肥老大他們知道他要做什麼,跟在後面緊追不捨,蘇最纔剛把腰彎下要拿起廢鐵,屁股後就捱了一腳,整個人都狼狽不堪的撲倒在鐵堆上。
身下的廢鐵鏽跡斑斑,形狀不一,或尖或利,臉上磕破了皮,腹部被撞到更是想吐,右手拇指處更是被鐵片割出一條血渠,擦出的傷口還是不規則的,簡直痛得要死。
然而肥老大卻是沒理他的死活,最後趕上來的他又一腳踏在蘇最的後背,冷笑着說:“小子,你有種!但老子今天就是要玩死你,你一個沒爹沒孃沒有家人的野種,死了誰管得着?”
野種……
這個詞彙對於每一個孤兒來說,無疑都是一根刺,時刻插在大腦上的一根刺,隨時都有可能會將大腦引爆。
翻滾的血液往大腦上直衝,蘇最隨手在身下撿起一塊鐵塊,緊緊的握着,然後突然奮力一掙,始料未及的肥老大一個踉蹌,險些就要摔倒。
“你……”肥老大正要生氣,蘇最卻先一步握着鐵塊朝他的門面砸下來。
“砰”的一下,鼻血滲了出來,劇痛更是令肥老大大腦當即,用手捂着鼻樑處蹲下身來,嘴巴張大卻發不出慘叫的聲音。
憤怒的蘇最卻沒有這樣算,又一大腳板招呼在肥老大的身上,讓他啪嗒一聲就慘摔倒地,這下連站都站不起,同時鼻血流淌個不停。
兩跟班又驚又怒,本想繼續教訓蘇最,但見蘇最雙眼全是殺氣,心中凜然之下竟是失去了膽量。
“肥老大!”“肥老大你沒事吧?”
不敢再跟蘇最打下去,但他們不得不對地上的肥老大噓寒問暖,也是以此來掩飾自己的懦弱。他們就是個打工的,這麼拼老闆又不會有獎勵,他們又是何必?沒看見肥老大連鼻樑都塌下去了嗎?現在的蘇最就是個炸藥桶,誰惹誰捱揍,一捅就爆炸,指定是兩敗俱傷。
“快……快送我去醫院!”肥老大不復此前的囂張,聲音虛弱無比,聲音大一些他都會感覺鼻樑陣陣發痛。
“啊……快快!”兩人急忙將他從地上扶起。
“蘇最,你等……等着!”縱然說出一句話都及其困難,甚至痛得直落眼淚,但肥老大還是盡最大的努力怒目圓瞪。
“滾!”蘇最只回復他一個字。
肥老大怒急攻心,加上鼻樑上的劇痛,腦袋一歪,竟然直接昏死了過去。兩跟班大爲慌亂,只能氣喘吁吁的把他搬到停靠在小巷的宗申三輪摩托車上,敦敦着匆忙向醫院趕。
目送他們離開,蘇最身上的全部力氣瞬間就被抽空,雙腳一軟就蹲在地上,氣喘吁吁的。甚至顧不上地板的骯髒,直接就後仰躺了下去,他實在是連坐着的力氣都已經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