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佳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不是不確定，而是太確定了，導致她沒法說。
李遠要是取向有問題，那全世界就沒正常男人了。
“爸，任何關係都是不靠譜的，惟有能力跟利益才能永恆。哪能把自己的人生，寄希望在跟別人關係好這種飄忽不定的事情上。您要是覺得宋氏股份現在這個局面能滿足，就不用大刀闊斧的去改動什麼，如果不滿足，在我看來，宋氏股份所有的管理層都沒啥用。”
宋佳佳的思維，也是一點一點改正過來的。
也是她心態好，能在九天傳媒堅持下去。
李遠的運作模式，是非常乾淨利落的，公司職員之間，很少去談什麼感情，也不會因爲你是實習生，就故意壓榨你的工資。
那些網紅看起來拿的錢並不多，每月五萬十萬左右，帶貨分成比例更低，百分之一上下。
但實際情況就是，他們不用擔心售後，不用擔心名聲受損，不用擔心運營費用。
或許離開九天傳媒，憑藉現在的人氣割韭菜能賺的更多，但是在九天傳媒賺的更穩，更輕鬆。
還有，絕大部分網紅，能起來這麼快，都是李遠的那一套模式起了作用。
目前九天傳媒給每個網紅都養了一堆矩陣賬號，每天運營的成本是非常高的。
現在有人想走，她也不會攔着，開出的報價可不算漫天要價，很正常的價格。
九天傳媒的模式越來越成熟，已經不會在乎一兩個網紅的離開了。
況且任何網紅都有時效性，合理的價格賣掉，對九天傳媒來說並不虧。
宋大龍聽到宋佳佳的話，皺着眉頭說道：“公司那些管理層還是很不錯的，不少公司都想挖人。當然，肯定沒辦法跟你比，但宋氏股份又不是啥了不起的公司，能找到那樣的人才，已經很難得了。”
可宋佳佳搖搖頭，說道：“爸，您這意思是，現在的大學生比不過之前的大學生？二十多歲的人，比不過四五十歲的人？”
雖然三十年前考大學的難度比現在要大很多，但是現在這個社會，高學歷就算有水貨，也是相當有限的。
知識點一直在累積，並且現在獲取信息的渠道更多，有些管理思維已經固化，還在用十幾年前那一套方法，早就喪失了學習能力。
現在很多哪怕沒讀過書的人，只要還有一顆學習的心，知識面都比二三十年前的大學生強大很多倍。
可能智商，天賦欠缺一些，但那羣沒有學習能力的人，再高的天賦有什麼用？
只會去鑽研一些蠅營狗苟的破事。
“這不是很顯然的嗎？新人拿來的經驗？”
“爸，幹活要啥經驗啊？連活都不會幹的人，不招聘就是了。我當初就是以一個純新人的身份成爲九天傳媒的總經理，我一直都覺得我是個工具人，在公司裡面毫無存在感。但李遠偏偏說我做得好，九天傳媒發展的也越來越好。您知道爲什麼很多科技公司，三十五歲就要開始優化嗎？其實全世界都一樣，擎天集團優化的更多。只不過擎天集團手腕比較溫和，如何不合適可以調崗，不願意接受調崗，也會給出足夠的補償。”
什麼經驗豐富，什麼資歷深，在現在的社會，已經沒用了。
除非做的是主營銷的，靠情分來賺錢的生意。
宋氏股份顯然不是。
學習能力將會成爲衡量事業的標準，這點宋佳佳早就明白了。
不管她做的有多好，等個十年，倘若她失去了學習能力，跟不上那個時代的變遷，她也會被優化掉。
現在她幾乎是在李遠的裹挾下，進行學習。
宋大龍依舊覺得女兒是在凡爾賽，說道：“你已經很厲害了，能管理好九天傳媒跟比心，這可不是一般人有的能力，咱們不是外人，不用在我面前謙虛。”
宋佳佳無奈說道：“就我那點能力，在國內就算找不到十萬，找八萬個出來還是沒問題的。爸，你要是想學擎天集團的體系，我可以幫忙。這個世界，能把優勢完全發揮出來的，只有體系，而不是個人。除了李遠那種天賦異稟的。那種……全世界也不一定能找出第二個來……”
宋大龍其實就已經失去了學習能力，他害怕出現太大的變動，害怕出現他掌控不了的事情。
即便未來宋氏股份擴張，無非就是把現在臃腫的體系再複製一份出來，利潤不會有太大的提升，整體也不會比之前更好。
真正先進的體系是1+1＞2
過時的體系是1+1＜1.5
宋佳佳分析過字節的體系，就非常完善，而企鵝的體系就無比臃腫。
但擎天集團的體系要更好一些，像是字節體系的優化版本。
字節體系，是把所有人都嚴防死守，結果就是容易製造一些內部矛盾，導致一些項目產生了內部惡意競爭，出現了巨大損耗。
而擎天集團則是以金錢爲紐帶，控制住所有的金錢，對於員工權力給於了保留。
既讓整個公司保持了強大的活力，又守規矩。
連她這個老總想要貪污受賄，都很難做到，或者說得不償失，下面的員工更沒機會了。
辦公體系就是這樣，一旦公司出事，後臺一瞬間就能分析出來原因以及責任人。
宋大龍猶豫起來。
宋佳佳也沒繼續說什麼，繼續做自己的事。
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後臺很清晰，對她最大的考驗是決策能力。
而她的決策思維，在李遠那邊備過案的。
她知道李遠想要什麼，只是目前不夠完善，包括李遠自己都沒辦法弄好。
只能一點點推進，然後看結果。
兩個小時後，柳燕過來喊兩人吃飯。
宋大龍在旁邊聽着母女倆聊天，柳燕說給宋佳佳買了幾件好看的衣裳，還說宋佳佳應該搭配一些首飾。
宋佳佳則是把自己的銀行卡交給了柳燕，讓柳燕自己拿着花，多給自己買點東西，不用考慮她。
宋大龍在一旁，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好像宋佳佳突然成了一家之主，而他這個老年人，已經沒有作用了。
他一直認爲自己存在的意義，就是給這個家提供保障，所以柳燕不管什麼時候跟他提條件，哪怕有些條件比較難，答應的很勉強，但內心依舊很滿足。
他能找到自己做事的意義。
現在好像沒有意義了。
人生跟管理公司，本質上不也是沒什麼區別的嗎？
老人永遠在上面，下面年輕人哪裡還有奮鬥的目標？
更甚至，老人手裡的權限越來越大，下面的人想要晉升，只能討好，拍馬屁，哪怕領導錯了，也要堅持是對的。
就好像現在，他沒有宋佳佳的錢多，難道就能憑藉資歷老，輩分高，強行讓宋佳佳聽他的話？
是可以，但真正有能力的人會甘心嗎？
要麼忍辱負重，要麼直接另立門戶。
就好像他一直覺得宋佳佳不可能有太大的出息，更別說超越他了。
這是一種潛意識，自認爲分析了局勢後得出的結論。
實際上，年輕人的想象，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就好像市面上明明有一大堆離譜的事情在發生，可有人就跟沒看見一樣。
不知道是故意裝作看不見還是壓根就沒想過獲取固有通道之外的信息。
……
李遠好久沒出鏡了。
主要是帶孩子比較忙，加上欠了不少債務。
周冉冉那邊就不用說了，人家自己會找機會要。
舒妍琳在村裡住着，可不敢張揚，甚至都不敢給李遠打電話，全靠李遠主動過去。
所以，加上每天在醫院陪陪孩子，陪陪江一凌，時間被擠佔的一分不剩。公司那邊，他都很少過問，頂多就是抱孩子的時候看幾份報表。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五月下旬。
江一凌的月子也馬上結束，整個人情緒也高了起來。
看着靠在牀邊的李遠，捏了捏旁邊孩子的小臉，說道：“敬承像你還是像我？”
這個小傢伙已經有了名字，這一次是李遠自己起的。
李敬承。
之前那個輩分，李遠沒選擇要。
“當然是像你，像我可不是什麼好事。”
江一凌笑了起來：“你也知道自己惹事能力出衆啊，像你確實不好……”
她可不想自己兒子將來跟李遠這樣。
李遠哼了一聲，“再怎麼樣，我也是他老子！他還能嫌棄我不成？”
“咯咯，你這話越來越有爸的模樣了……有時候他跟媽吵架，媽就說讓你以後不認他了，結果他就來了一句，你要是敢不認他，他就卷着鋪蓋，天天睡你家門口。”
“哈哈，人的本質，就是復讀機啊。理解父母，成爲父母……”
江一凌：“從這句話就能看出來你對孩子的態度，你是想等孩子十八歲之後，就不管了？”
“差不多吧，十八歲之前努努力，爭取他們上了大學，已經能夠獨立生活了。”
“怎麼努力？”
“過幾年我就退休，安心在家陪你還有孩子。”
“你應該加一個‘們’”
“不瞞媳婦說，你坐月子這段時間，我可快憋死了，過幾天出院了，一定要好好獎勵獎勵我。”
江一凌翻了個白眼，“你現在撒謊真是張口就來。”
“怎麼可能，誰不知道我李遠是誠實守信小郎君！”
“你要是真這麼想，就不會給孩子取這個名字。”
“喂喂喂，這個名字怎麼了？我可是在弟子規裡面找的，我這麼大一把年紀了，就沒這麼頭疼過。”
“弟子規裡面名字多得是，你就偏偏選擇了這個？”
“不然呢？這個好啊，父母責，須敬承，誰不想自己孩子聽話懂事？”
“可敬承跟京城諧音……”
“？？？，跟你們這羣人打交道，還真是心累，鬼能聯繫到這方面去啊？再說了，人家就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
江一凌沉默了一會。
確實，區區一個名字，根本不算什麼。
別說僅僅是諧音，就算不是諧音又能怎麼樣？
只是她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靠在李遠懷裡說道：“我不想孩子去做那些事……”
李遠趕忙安慰道：“不做不做，咱家有的是錢，做那幹啥。”
“那我過幾天想要去爺爺那邊住一段時間。”
“住唄，我跟你一塊。”
“不要，你照顧江樹，我帶着敬承去那邊住。”
“總共就沒幾步路。”
“沒幾步也不行。”
李遠最終只能答應下來。
或許江一凌也已經察覺到江遠樵的狀況了。
人能改變的事情，終究是有限的。
況且因果是在很久之前就種下，李遠能改變的只有後代，不可能去改變長輩。
甚至他連發小都改變不了。
周冉冉不還是堅持走自己的路？
劉浩依舊犯了上輩子的錯，目前還在掙扎。
只有孩子，可塑性極強。
“那你先獎勵獎勵我……”
“先把孩子送給爸媽，讓他們帶一會，然後關好門……我可能會有點疼……”
現在屬於盆骨閉合的後期。
……
幾天後，江一凌結束了自己的月子，然後搬到了江遠樵那邊。
白天偶爾還會回來，看看大兒子，再跟周娟李萬河聊聊天。
不過一日三餐都在江遠樵那邊吃的。
李遠確實很少去，稍微清閒了一些之後，逐步開始關注公司的情況。
一直到六月中旬，他專門喊來了江一凌，然後兩人帶着身份證，戶口本，去了一趟民政局。
在從民政局回來的路上，李遠把兩本結婚證放在地上，拿起手機，拍了個視頻。
【鏡頭對準地上的結婚證】“哎呀，撿了個東西，這是誰丟的？”
【拿起結婚證，看向了旁邊的江一凌】“美女，是你丟的東西嗎？”
【江一凌欣喜】“是啊，太感謝你了。”
【江一凌抽出其中一本結婚證，遞給李遠】“既然這樣，這本就送給你吧。”
【李遠大喜】“謝謝，你真好。”
【兩人出現在鏡頭內，接吻，舉着結婚證。】
【完】
……
江一凌看着拍出來的短視頻，笑着說道：“怪不得是九天傳媒的老闆呢，厲害厲害……”
她以爲只是李遠故意拍了個段子。
結果她剛剛說完，就看見李遠直接把這個視頻在所有的社交平臺發了出去。
“你要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