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秦笑佯怒道,“你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小心回去扣了你的神丹!”
大黑馬聽到神丹二字,立即閉嘴。話匣子就此關閉,戛然而止。
西門飛鶴陰鬱多日的內心,至此方第一次灑進了一絲陽光!
誰說生活中只有傷痛與仇恨?
苦中亦可作樂!
關鍵是要有一顆樂觀的心。
大黑馬如是!
秦笑亦如是!
我怎麼就不能?
西門飛鶴孤寂的內心大門隱隱有了一絲鬆動。
一個時辰左右,終於趕到鬼林。
這是一片連綿的叢林。羣山萬壑,冷漠肅然。山上雜木叢生,鳥獸哀鳴;澗內波瀾不驚,暗蛟隱沒。天地間一片肅殺悲涼之氣。
一陣廝殺聲由遠而近,隱隱傳來。
來了!
秦笑猛地睜大雙眼,朝廝殺的方向看去。
夕陽逐漸西下。一抹殘陽掛在樹縫裡,看起來遙遠而陌生,散發出幾絲清冷的光輝。
鏘!
一聲刀劍撞擊聲猛烈而刺耳。
前方不遠處的山坳裡,一羣人正激烈地鬥在一起。呼喝之聲不絕。兵刃撞擊之聲此起彼伏。
戰鬥已離此地不遠了。秦笑等奮力朝前方奔去。
桀桀!
吱呀!
嗚哇!
“秦公子,就這麼走了麼?也不打算與咱們聊聊?”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驀然出現在夜色裡。聲音飄忽不定,不知究竟來自何方。
“大哥,跟他廢什麼話。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不就得了?”一聽就是位粗壯魯莽的漢子。
“喲!二哥,話不能這麼說。人家秦公子可是斯文人。千萬不要嚇着他了。否則,肉就不好吃了。嚇破膽的人肉,可酸着呢!咯咯咯……”
一個水蛇般妖豔嫵媚的嗓音飄了過來。
……
秦笑等停下了腳步。
西門飛鶴從肩上取下包裹,平靜地放於馬背上,如上次一般,一層層打開。
嘶嘶嘶嘶!
嘶嘶嘶嘶!
就在西門飛鶴解開包裹的最後一層,無數細小物體如蝗蟲般密密麻麻地朝秦笑二人射來。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如無數長蛇吐着信子,急速覆蓋了整片夜色。
砂石!
暗器!
準確地說,是無數暗器裹挾在密如風雪的砂石中,尖叫着,帶着陣陣呼嘯之聲,張成數張大網,罩向秦笑二人。
根據聲音與前進的姿態與速度,秦笑迅速判斷出來,這是砂石與暗器的組合。
看着山下這蹩腳的暗器使用,秦笑不禁想笑:“媽的,有你們這麼糟蹋暗器的麼?這種差勁的組合使用真虧你們想得出來。能這麼正大光明射出暗器?正大光明還叫暗器?知道暗器的兩個字怎麼來的麼?來來來,讓老子手把手教你們一招……”
不過,像這般大規模的使用暗器也確實證明你們有點實力。嗯,不錯,暗器也淬毒了。咦,什麼味?秦笑隱隱嗅到了一陣陣刺鼻的香氣,居然還帶有一絲脂粉氣……
眼看着黑壓壓霧沉沉的一大片已到了近前。西門飛鶴暴喝一聲,唰地將黑劍繞了個圈。
秦笑也暴喝一聲,大砍刀舞動起來。
西門飛鶴揮出一個寒冰形成的光圈。秦笑則舞出一個暗黑色的光罩。光圈與光罩逐漸擴大,迎上了傾城覆海的砂石與暗器。
嘟嘟嘟嘟嘟!
一陣沉悶的響聲在光圈與光罩上響起,如億萬冰雹從高空墜落,擊打在無邊的草地上。
西門飛鶴與秦笑同時再次暴喝!
大砍刀劈向天空,劃過一道劈雲斬月的裂痕,似乎要刀破蒼穹。
黑劍向上一舉,直刺蒼天!
呼呼呼!
所有從各個方位飛射過來的砂石暗器被光圈光罩阻擋之後,立即調轉方向,飛向了發射之處。
慘白的月色重新回到夜空。
幾息之後,噗噗噗!山林各處冒氣道道煙霧。
“啊呸!奶奶的,老子就說嘛,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都怪你個小白臉,非要整這麼一出。差點射中老子。我呸!”
“大黑熊,那是你身材太差,再說我們家小白臉壞話,小心姑奶奶我把你給煮了!”
“都少說兩句。下去看看,秦笑有沒有死。趕緊下去!”
“是,大哥!”
……
咻咻咻!
一陣衣袂之聲,五個體型怪異的人瞬間從樹林裡冒了出來,將秦笑與西門飛鶴圍了起來。
最中間是爲枯瘦如干柴的中年人,鷹鉤鼻,綠豆眼,倒掛眉毛。手裡握着一對銀月彎鉤。
左側兩人。一位半老徐娘,水蛇腰,狐媚眼,臉上塗抹着厚厚的脂粉。一位瘦削的白臉青年,雙眼深沉,眼裡似乎隱藏着萬千潭水。二人均手中握劍。
右側也是兩人。一位黑熊般的壯碩大漢,渾身上下都是強勁的肌肉。壯漢手中一口大彎刀,看起來足有五六百斤。另一位是個侏儒。碩大的頭顱架在不足三尺的軀幹上。侏儒嘿嘿傻笑着,嘴邊流着口水,正一點點滴向乾燥的砂石地面。
秦笑着實有些吃驚了。人世間還有這樣怪異醜陋的組合。果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原來是天山五鬼!”
西門飛鶴看到出場的五人,臉上的神色凝重起來。
天山五鬼?
秦笑心中也是一寒。眼角微縮。
天山五鬼爲五人組合,每一位的實力都是地武境一重。五人組合後,實力堪比地武境二重巔峰!
五人兇狠殘暴,嗜殺如命,爲了錢,不擇手段,不顧一切。
自己才化武境五重!
西門飛鶴也只有化武境九重!
大黑馬已經幾乎沒有戰鬥力!
嚴峻啊!
二人緩緩下馬,嚴陣以待!
“嘎嘎!”
壯碩的漢子掄起大刀,笑了起來。笑聲如夜梟,驚醒了山中不少棲禽,撲棱棱飛起。
“西門飛鶴,你竟然投靠了這小子?西門世家的人,果然不是孤陋少聞之人。還算有些眼光……”
“不是孤陋少聞,是孤陋寡聞。就是這麼沒文化。”白臉青年搖搖頭,對沒文化人的鄙夷之情溢於言表。
“臥槽!小白臉,你敢不敢再說一次?”漢子的尊嚴被挑戰,尤其還是有外人在場,頓時惱羞成怒:“老子非要說孤陋少聞,老子就要說孤陋不聞……你能怎麼着?”
白臉青年表示不可與語的模樣。眼神裡盡是嘲弄:朽木不可雕也,爛泥扶不上牆也……
漢子的肚子急速鼓脹。裡面的氣壓大概要承受不住了。
“咯咯咯……”狐媚女子身子一扭,扭到了漢子面前,纖細修長的手指撫摸着漢子滿臉胡茬的臉。她柔聲說道:“三哥,消消氣,讓小妹我來伺候伺候你……保管讓你欲仙欲死……”
漢子呆呆地站着,再不敢說一句話。魁梧的身子似乎都哆嗦起來。
呼!
就在秦笑與西門飛鶴幾乎要進入劇情,準備認真欣賞五鬼鬧劇之時,五鬼瞬間同時動了。
陰測測的中年人揮動銀鉤,直攻秦笑兩腿。粗魯漢子一手掄起大刀,劈向秦笑頭部,另一隻手順勢一扔,將狐媚女子扔向西門飛鶴的身前。狐媚女子就勢出劍。手中一柄柔軟長劍,劍尖閃縮,似毒蛇吐信,噴向西門飛鶴胸口。
白臉青年宛若一張白紙,飄飄然,穿梭在衆人之中。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柄長劍已到了西門飛鶴的胸口。
侏儒的動作最讓人訝異。他的整個身子猛地縮成一直皮球,滴溜溜滾動着。眼看着便到了秦笑腳下。一根長絲帶隨即帶出現在他手中,如一條彩虹,卷向秦笑的雙腿。
好快的動作!
好精準的搭配!
秦笑目瞪口呆!
換做一般人,此時早就不知所措了。
天山五鬼先故意鬧出糾紛,惹人注意,進入劇情。然後,五人突然襲擊。各人根據自己的優勢與特長,相互配合,攻向敵人的各路要害,封鎖住敵人的所有退路……
這樣的合作早已相互熟諳。衆人彼此心意相通,心靈契合,搭配起來天衣無縫。一般人成爲他們的敵人或目標,必然寢食難安。
西門飛鶴也動了。
他出劍,上挑。
黑劍先是碰上了白臉青年的長劍。
鏘!
長劍斜。
白臉青年倒退三步,臉色潮紅一片。
隨之遇上狐媚女子的軟劍。
嗡!
軟劍偏!
狐媚女子一個趔趄,幾乎要跌倒。頭髮瞬間凌亂起來。
與此同時,秦笑一手寫出一個“匕”子,化爲兩個橙色的筆畫,形成兩片刀刃,一片刀刃斬向中年人,一片斬向侏儒。右手大砍刀劈下,撞上粗魯漢子的大彎刀。
中年人雙鉤倏忽分開,一鉤鉤住凌空而來的刀刃,另一鉤則繼續鉤向秦笑的雙腿。
侏儒的絲帶遇上一片刀刃,立即詭異地一偏,從刀刃側面擊出,纏住刀刃,嗤啦一拉,刀刃被拉成兩截,瞬間消失。
粗魯漢子與秦笑迎頭相撞!
砰!
秦笑蹬蹬蹬連退幾大步。漢子則紋絲不動。他大嘴一咧,嘎嘎大笑幾聲,揮舞大彎刀繼續劈空而至。
秦笑忙調整呼吸,衝了過去。
西門飛鶴逼退二人,瞬間又被二人纏住。尤其是狐媚女子的軟劍,毒蛇一般,防不勝防!
唳!
一聲鶴鳴,聲震九天!
在連續撞擊之時,西門飛鶴的身子也隨着黑劍飛起。連續撞擊沒有絲毫阻隔,西門飛鶴的身形沒有停頓,一飛沖天。
西門飛鶴果然是西門飛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