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湖風景區管委會書記沈林經驗豐富,雖然夏薇和張峰着急上火,但他卻淡然從容。
他覺得雲湖服裝廠工人聚衆反映問題,廠領導要負主要責任。
雲湖服裝廠是鄉鎮企業,雲湖鎮要負領導責任,最好藉機能拿掉與自己不貼心的鎮委書記樑飛。
現在道路被堵、交通癱瘓,首當其衝的應該是交警部門,由此造成的負面影響,年輕的夏薇和張峰應該最爲緊張,他們的前程遠大,來不得半點馬虎。
對於快要退居二線的自己來說,不需要去證明什麼應對危機的能力,反正也得不到提拔和晉升;就算出事了,也最多承擔一個間接責任。
再說他也不願意去現場處置這種突發事件,萬一話說錯了,被網絡曝光,後果更加嚴重,爲此他安穩地坐在辦公室裡喝茶看新聞。
天寧市常務副市長馬元鬆以前處理過一些企業職工的矛盾糾紛,被稱爲救火隊長。
今天這件事過於突然,讓馬元鬆在新任市長面前丟了面子,心裡非常惱火,爲了防止出現意外情況,在警車開道下,他很快就來到事發現場。
走在最前面的幾隊人員拉着幾條橫幅:“集體資產不容隨意拍賣!”
“我們要生存,我們要工作!”
“請領導爲我們做主。”
四處看了看,馬元鬆並沒有看到雲湖風景區管委會的領導前來現場,心裡更加生氣。我作爲市級領導都匆忙趕來了,你們直接領導竟然珊珊來遲。
不過,生氣歸生氣,他還不能在現場打電話訓人,畢竟許多人已經認出他。
此時,雲湖鎮委書記樑飛和鎮長陶明宇來到他的面前,進行了自我介紹。
馬元鬆覺得終於找到了幫手,便命令他們帶人先去收了工人們拉着的橫幅,說是先下威勢,如果做不到的話,就自行辭職吧。
樑飛和陶明宇傻眼了,本想在市級領導面前露露臉,卻被交待了這樣一個差使。
不過,儘管心裡不願意,但還得認真執行常務副市長的命令,否則崗位真的可能不保。
當然,他們二人也不需要親自上陣,而是直接找到服裝廠的陳廠長和李副廠長,讓他們先去收了橫幅,要是辦不到,二位廠長就地免職。
二位廠長沒有辦法,如果現在被免職,那麼林家答應給他們的好處都沒有了,爲此只得帶領一些心腹去收繳橫幅。
本來辦着服裝廠,大家看在工作的份上,還給陳元和李東一些面子,只是聽到這二位廠領導竟然低價把服裝廠進行出讓,斷了大家的生路,現在又看到他們不僅不爲大家解決問題,還帶人來收繳橫幅,怒氣一下子爆發出來,於是大家推來拉去,怒罵聲、叫喊聲,場面比原來更加混亂。
雲湖風景區公安分局局長林息帶着一批民警趕到現場,馬元鬆命令他們組織警力立即恢復交通,否則的話,車輛堵成長龍,圍觀的人更多。
民警不能對羣衆動手,便只好幾十名警察排成人牆,連說帶勸,一點點地將站在路中間的人羣勸到人行道上,慢慢地恢復交通。
二者比較,立見高下,馬元鬆便開始催促雲湖鎮的梁書記和陶鎮長加快收繳橫幅的行動。
梁書記和陶鎮長又強令陳元和李東不惜代價收繳橫幅,給市級領導一個交待。
陳元和李東無奈之下,只能對自己的心腹進行懸賞,收繳一條橫幅獎勵1000元。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便有十多人開始全力搶奪工人手中的橫幅,甚至不惜動用武力。本來大家還剋制的,現在這樣一來,便開始上演全武行。
沒有多久,便有人開始受傷,受傷的人失去理智,變得更加瘋狂。
當然也有路人開始對女職工耍流氓,也有趁機偷錢包手機,叫喊聲、哭叫聲比原來更加慘烈。
有些本來已經被民警勸到人行道上的工人看到自己的好友或家人被打被耍流氓,便開始衝上前去幫忙,於是又把好不容易恢復的交通重新堵上了。
此時,領頭反映問題的職工代表崔永夏見場面失控,便開始喊道:“大家都住手,不要再打了。這裡有常務副市長在,我們直接向他反映問題。”
說實話,陳元和李東二位廠長帶領的心腹人數遠沒有聚集起來的工人多,這些人現在已經被怒氣衝衝的工人們都打傷了。
崔永夏的喊話還是很有用的,大部分工人開始向他所指方向匯攏而去。
林息局長一看事態嚴重,便迅速收攏所有警力組成人牆,把工人們攔在馬元鬆的汽車前。
現在的局面就是以這輛汽車爲中心,四周都是雲湖服裝廠的工人和圍觀羣衆。
夏薇早就接到了馬元鬆的電話,雖然她性格灑脫,但她畢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不知如何應付。
看看沈林、吳文淵、劉啓海、許華安這四個男人都指望不上,只能求助於張峰。
張峰今天剛好去了偏遠的一所學校,他接到夏薇的電話,立即讓陳生開車回來,但還是需要時間,導致天寧市常務副市長馬元鬆比他們二人都早到事發現場。
其實上,張峰的心裡非常惱火,他上次已經提醒過林升要注意照顧這些工人的利益,沒想到還是鬧成了羣體事件。
對於大部分工人來說,如果出讓方案滿意的話,根本不可能聚集起來鬧事,現在自己去勸說這些工人放棄抗爭自身利益,實在於心不忍。
夏薇與他匯合後,她立即問道:“張峰,你有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張峰嘆氣道:“我們要改變土地出讓方式和政策了。不能由投資商看中哪塊地就開發哪塊,否則我們永遠在給投資商化解矛盾。加上這一次,林家就搞出二件事情來。”
夏薇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不過先解決了此事再說。”
張峰解釋道:“雲湖服裝廠的大多數工人已經四十多歲,外出找工作已經非常困難,所以他們現在不是在鬧事,是在爭取生存的權利,任何人都希望能過上平靜安穩的生活,在這個美好的願望即將破滅時,他們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可以理解。”
夏薇疑惑地問道:“張峰,如果你是這樣的態度,那我們去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