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許會覺得奇怪,堂堂的市委書記專門來考慮成立一家位於市級部門的事業單位,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或許是太過於抓小事而沒有關注大事情、大方向?
其實上,國家已經明確機關事業單位的總數量,在鄉鎮、區縣、地市的任何一級,都只能是隻減不增,或者說是減一增一,保持機關事業單位總數不變。
與此同時,機關單位的公務員編制、事業單位的事業編制,都有個總量問題,不能隨意突破。
雖說,每年都有一批公務員、事業編制人員退休,同時東華市編辦總會留有的一些機動編制數,但現在隨着對教育、衛生的重視,對於教師、醫生、護士的編制數,每年都有所遞增。
這個遞增數,總量並不能進行突破,只能在盤活總量上有所行動,爲此張峰要想成立一家隸屬於市工業和信息化局的市級事業單位——東華市大數據處理中心,能批下來的編制數並不多。
審批新的事業單位,由市編辦的事業單位管理局負責,而市編辦的機構設置在市委組織部,不過,就算動用劉啓海部長和張峰市委書記的權力,也不能過多地給予太多的編制。
否則的話,以後新成立的事業單位怎麼辦?
既然是新成立的事業單位,肯定都是非常重要的,沒有一個是不想多增加編制的,爲此張峰和劉啓海不能開這樣的先例。
作爲推行張峰想進行辦事改革的技術處理中心--東華市大數理處理中心肯定不可能只配備配製數規定的人數,肯定還需要一些輔助人員。
要知道,這項事情是從無到有做起,問題多、難度大,而且是從無到有做起,剛開始的時候,當然需要比較多的技術人員進行支撐。
劉啓海說道:“張書記,現在要解決借調人員的崗位、編制是很難的,所以也不能多借。在鄉鎮工作,會有鄉鎮補貼,而借調到縣、市部門,這塊收入就沒了。如今財政制度越來越嚴格,市裡沒法補齊這塊待遇。”
“從鄉鎮一級進行借調,工作人員是最高興的,他們認爲是離開原先單位和鄉鎮的一個機會。原先我們曾經借調過一個文筆不錯的小學語文老師幫助寫材料,他的班主任津貼等都沒有了,只有基本工資和獎金,一年收入要少1萬多元。在評優評先方面,也沒法推薦他參評市一級、省一級的先進,因爲按照規定,不是我單位的人員,我們沒有資格推薦。”
“實際上,隨着制度的收緊,借調單位幫助借調人員解決實際問題的難度越來越大。特別是在市級單位,凡進必考,借調人員留下來的機率也沒那麼高了。”
張峰感慨道:“我一路走來,知道如今進入上級機關的方式越來越單一,越來越規範,幾乎凡進必考。”
“這有利於規避一些用人上的暗箱操作,但同時也帶來一個問題,就是一些考進來的人高枕無憂,不用擔心被淘汰,所以幹事創業的積極性反而少了。”
“考試能力不等同於幹事能力。原先我在區教育局的時候,一些考進來的人辦事能力沒有借調人員出衆,但人家就是佔到了這個編,能者上、庸者下很難實現。”
劉啓海說道:“大家都希望建立更加立體的人才評價體系,給幹部交流更多靈活性,讓能幹事、想幹事的人有位子,讓不幹事、少幹事的人騰出位子。”
“比如想破解借調難題,就要探索靈活的用人機制,大力推行職級職務並行制,破除‘唯身份論’、‘以身份定人’,讓有理想的年輕人可以拿到合理的工資,享受較高的職級待遇。”
“只是,人事制度上的改革,非常艱難,沒有國家層面的政策作爲依據,很難進行系統性改革,萬一操作不好,很容易出事情,而且這個事情牽涉到太多的利益,如果出事情,往往就是大事情,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
張峰點頭說道:“我看可以建立市、縣、鄉一般公務員交流機制,將鄉鎮年輕公務員選派到上級機關掛職頂崗,開闊視野,回到鄉鎮工作崗位後,能將所學知識靈活運用,滿足鄉村振興等各項事業的發展需求。”
“還可以將長期在縣直機關工作的年輕公務員選派到鄉鎮‘急、難、險、重’的工作崗位去學習鍛鍊,在實踐中學習方法、瞭解農村、熟悉農村工作,提高年輕幹部駕馭複雜局面的能力。”
“當然,這只是我的提議,組織部門可以先進行調研,再拿出合理方案,先進行小範圍、人數少的試點。等到經驗成熟再進行推廣,如果在試點中發現問題太多、後遺問題嚴重的話,可以及時中止試點。”
劉啓海和張峰原先有着沈家的居中引進,再加上一段時間的接觸,張峰覺得劉啓海值得合作和信任,於是他便說道:“曲江省近年來沒有大的項目和大的經濟增長點,但經濟指數沒有下滑,穩中有升。”
“只是,沒有比較,就沒有差距,這幾年,鄰省真的比咱們省經濟指數增長迅速,這是事實。”
“原先吳林正省長屬於守家型的領導,低調、穩健,吳鬆屬於開拓型的領導,他們兩個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作風,但都是與時俱進的領導幹部。”
劉啓海接話道:“張書記,吳省長最近馬不停蹄,不是調研就是開會,也是一把年紀的人,如此拼命,大概是想做出一些事情來,否則的話,他在東華市不會如此說了。”
張峰說道:“所以,我想先搞出一個見效快的項目,讓吳省長看看,要知道,我這麼年輕擔任東華市委書記,許多人盯着,吳林正書記又去了京城,我有些擔心吳省長藉機調整一些幹部。”
劉啓海不爲以然地勸道:“張書記,你與施市長既沒有明顯的公然對抗,沒有嚴重到影響工作,也沒有和氣到鐵板一塊,這對於你來說,反而是好事。”
“我做組織工作多年,認爲上級領導,都不希望下邊的班子是鐵板一塊,因爲鐵板一塊後,上級領導就很難聽到不同的聲音,聽不到不同的聲音,就跟耳朵聾了一樣。”
“試想,哪任領導希望自己是‘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