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學畢業的門檻,毫無準備的就踏入了社會這個大集體。在親朋好友的關係託關係的幫助下,才勉勉強強的進入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公司,當起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零星一點的工資,在這個日新月異,高節奏變化着的大都市裡,除去每月的固定消費,實在是隻能勉強慰勞自己的肚子而已,然而,在這個物價,一個勁的蹭蹭蹭往上漲的時代,那點可憐的伙食標準,也在不經意間下降了不止一個檔次。
下了班,回到自己租的那個巴掌大的房間裡,零零散散的東西,將本就不大的空間擠壓的更顯窄小了,一天的壓抑,一天的疲憊,在我倒進自己的牀鋪之後,漸漸消散而去,只是,看着滿屋子的清冷,眼淚,一點點往外溢,緊緊地抱着被子,汲取那唯一的溫暖。
猶記得自己因爲對大都市的嚮往,滿懷着異樣的憧憬,全然不顧家裡人的反對,毅然踏上了這個令人眼花繚亂的花花世界。那燈紅酒綠的耀眼,使初至大都市的我,興奮不言而喻,腦海中勾畫着一個又一個美好的圖景,夢想的實現,彷彿咫尺之間般唾手可得。只是,現實永遠是那麼殘忍,一次次的碰壁,一次次的摩擦,將原本激昂澎湃的心,打擊的鮮血淋漓。高樓大廈,在此時的我眼裡,只純屬鋼鐵水泥的拼圖,夜晚華麗的燈火,也只是虛幻的倒影,連空氣都變得壓抑,而讓人透不了氣。
好想回去呢,那個有山,有水,有鳥叫,有鮮花的地方啊。雖然落後,雖然狹小,雖然閉塞,但是那裡有家,有爸媽,有我所有的親人在呢。春天,可以看到整片綠油油的秧苗,在微風中搖擺。夏天,清香的荷花,誘人的蓮蓬,還有甘甜的蓮藕,和小孩子們堆集在一起,在河裡嬉戲的聲音。秋天,枯黃的樹葉隨風而去,上演一幕幕,葉子的離開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冬天,厚厚的積雪,一步一個腳印,潔白的世界,留下的,只有你我的歡聲笑語。那是多美的一個小鎮,我要回去的。是啊,那就回去吧,至少,在那裡,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
在心裡,終於下了決定的我,安然入睡。
在生物鐘的催促之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入眼的模糊一片,竟然是一層白色的紗帳,一個激靈,腦海裡的瞌睡蟲被嚇得一閃而光,我租的那個小房間,雖然是老式公寓,但即使在大夏天,蚊子出沒的時間段,也還是不需要掛這種頗有農村氣息的蚊帳啊,而且,我也完全沒有印象昨天有一個腦抽的掛上啊,話說,我想掛也得有物質儲備啊。所以,我糾結了。。。
傻愣愣的坐起身子,環顧四周,古老的木板牀的裝飾。話說,這貌似是我外婆他們以前住的房間啊,還是我上初中,借住在這邊的時候吶,小表妹也還活着的時候。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要知道,最近幾年,外婆家因爲要拆遷,所以特地的將房子裝修了一番,想着增加一點拆遷費來着,所以,這個房間早已經不存在了啊,即使我失去了怎麼到達外婆家的記憶,也不可能睡在這個地方的這個牀上啊。要知道,因爲小表妹的去世,搞得小舅舅一家分崩離析,所以,這個房子,也就外公外婆在打理,但是,因爲外婆幫着人家老闆看沙子,所以也不住在這裡,因而,本來就陰沉的房子就顯得更加的陰森恐怖了,正因如此,我們來外婆家做客,也是儘量的不往這邊跑的,誒,雖然都是親人,但總歸是覺得毛毛的,這心裡。
剛想到這裡,心裡就不自覺的,咯噔了一下。關於小表妹的一幕幕,都剎那間的往我的腦袋裡蹦。即使,大夏天的,也不自覺的感覺有一陣陣的涼意往身上冒。阿彌陀佛,莫怪,莫怪啊,魚魚啊,你可不要來找你的大表姐啊,你大表姐還沒結婚吶,暫時還不能跟你作伴啊,你去找別的小朋友玩去吧。我在心裡嘀咕着,惡意的想着,請原諒我吧,阿彌陀佛。
“丫頭,起來沒啊,上學要遲到啦”樓下傳來外婆健朗的聲音,那種久違了的中氣十足,好讓人懷念的啊。要知道,外婆因爲小表妹的去世,一下子就蒼老了不止十歲,心臟也變得衰竭,隨時都有可能停跳!所以,雖然每次都笑着跟我們說,她很好,但是,我們都明白的,因爲我們都是一樣呢。
“魚魚,上去叫你姐姐起來,吃早飯了”樓下又傳來讓人心驚的名字。不是吧,難道我一覺就真的睡過去了,可是,外婆明明還健在的啊,莫非。。。呸呸呸,瞎說什麼呢,童言無忌啊童言無忌。
“恩,姐姐,姐姐,起來了,上學了”又傳來小女孩的聲音,艱難的踢踏着木質的樓梯,我二話不說,趕緊的穿上衣服,三兩下跳下牀去,看到明顯縮短了的身體,再加上剛剛外婆的話語,我也就很淡定的明白過來了,俺,穿了,是的,俺趕上了這大流。。。
按照眼前的狀況來推斷的話,我現在應該是在讀初二了,離外婆家不遠處地一個小鎮,作爲借讀生的存在,每個學期都要交一比不菲的借讀費,但是誰讓我們那村裡的學校因爲人數太少的緣故,停辦了呢,摒除了初中,那邊的老師都調到劃分着我們村子的小鎮上去了,本來我也該是去那邊的,也不需要借讀費什麼的,但是由於太遠,沒人照應,所以也就給我轉到這邊來了。同樣的,我的其他一些同齡人有好多轉到別的鎮上讀初中,所以,也就分散了的。
雖然看着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小女孩,心裡還是有些毛毛的,但是,畢竟是自己的親人,看着她笑言兮兮的扒着碗裡的飯,還不時的朝我看看,給我夾個些菜,那僅有的一些咯噔也全然逝去,魚魚,好久不見。“姐姐,怎麼不吃,這個給你”小名叫魚魚的小女孩,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筷子還拿不利索,就折騰着從面前的菜碗裡給我夾了一筷子,誒喲喂,看那零零落落的,到我的碗裡,就只剩下可憐的一根了,看得我真是糾結,俺還是自己來吧,乃照顧自己就好啊,呵呵。
“好啦,好啦,姐姐自己會夾,你自己吃啊”我作勢拿起筷子,利落的吃了起來,那叫一個爽快啊。那種久違了的味道呢,好香啊。小丫頭,也跟着學我的樣子,不停地往嘴巴里劃拉。可是,乃也不想想自己的嘴巴有多大,劃拉的是夠快啊,可是,看那周邊七零八落的米粒哦,誒,糾結。只是,這樣可愛的樣子,想到再過個幾年就要離去,心裡就是一陣心疼。在我上大學那一年,她得了白癜風久治不好,小舅舅就尋了一個江湖郎中的偏方給她吃,結果發了高燒,送去縣裡的醫院,只吊上鹽水,便派車趕去市裡,可是在送去的途中,就沒了氣息了,那偏方並沒有致死的藥物所在,然而卻就這麼離開了,屍檢結果,死因不明。既然我已重生,斷不會讓她再落得個這樣的下場的,無論如何。我默默地下了決定。
“王璃,趕緊走啦”小屋外,傳來自行車的鈴鐺聲。我知道,那是於姝的聲音,他們家離我外婆家不遠,但卻不屬於同一個村子,爲了省下那筆借讀費,以前她也是在我們那裡上學,然而現在出了這樣的情況,剛好就跟我一起轉到了這裡。每天吃完早飯,她都會過來叫我,然後一起上學。
“於姝來了啊,吃過早飯了嗎,王璃還在吃呢”外婆正在餵雞鴨之類的,聽到叫喚,就走了出來,看到外面推着自行車站着的她,熱情的問道。
“我已經吃過了啦,外婆”這種場面,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幾乎每天都要來這麼一出。
屋裡的我,掃蕩完碗裡的粥,拿起桌上的書包,快步跑了出去,“魚魚,姐姐上學去啦,外婆,我走啦”那個分貝啊,真夠震撼的,“走吧,於姝”從小舅舅家裡,推出自行車,揚長而去。大舅舅家和小舅舅家,他們的房屋是在一起的,大舅舅家有個兒子,也就是表弟比我小兩歲,也在一個地方讀書,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不喜歡跟他一起上學,當然他也有自己的同學圈子,久而久之,我們也就不在一處去了。
年輕了十歲,又再次挎上了書包,開始了又一次作爲學生的生涯。明明昨天才想着要回家的,結果,一個夢的時間,我就來到了外婆家,以這種省時又省力的方式。比起之前那種生活,現在的生活,更讓我感到愜意,無論如何,這次的我,絕對要好好過着,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重來一次的呢。。.。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