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兄弟來接親姐與外甥女,朱家按規矩不能不放人,可是朱家嬸子眼見煮熟的鴨子泡了湯,哪裡肯依?
當年顧桃清賣進朱家時是五兩銀子,按理說孃家來贖人,真正有良心的人,不會要兒媳婦的孃家出超過五兩銀子的可能。畢竟,人家一個紅花大姑娘給你家也才五兩,爲你朱家操勞這麼多年不說,還生育了孩子,寡居後應該按她的意願讓她自己選擇以後的路。
但這朱嬸子根本就不是個有良心的人,聽說顧桃清的孃家兄弟來接人,她惱得不行,甚至當着族長的面,不管人家怎麼求,她硬是使出了打賴撒潑的手段,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哭二鬧三上吊,最後逼得顧家兄弟交足了八兩銀子才把人帶走。
事後村人指指點點,讓朱正平的爹連擡頭的勇氣都沒了。朱老爹從朱正平家回來後,又敲打了朱老婆子一陣。
只是,對於朱老婆子,顧明蘭從來不抱她會醒悟的幻想。
這件事顧明蘭一直都沒有出面,她不想讓顧桃清那厲害的婆婆牽扯到自己身上,沒事惹得一身騷。直到朱正清回來說顧桃清帶着小妞兒已經回了顧家,她的心才落實下。
初八這天下午又下起了了大雪,門外堆了厚厚的一層。新年了顧明蘭還沒有去給顧新梅拜年,見朱正清與朱老爹去了村子裡幾戶大戶家裡走動,她也就跟兩個孩子說了一聲去了孟家。
她去的時候,有幾個與孟家常來往的當家主婦也在,大家坐在一塊聊天喝茶。眼見要中午了,顧明蘭告別顧新梅回了家,還帶回來了包大表弟從鎮上帶回來的糕點給孩子們。走在路上,看着手中那糕點,她突然想起那個叫陳裡明的前男友,不禁笑了!
“嗚嗚嗚…哥哥,你起來。奶奶,你讓哥哥起來,他好冷好冷。”突然朱成敏傷心的哭聲把顧明蘭驚倒了,她顧不得路上的很滑,三步並作兩步跑進了院子裡。
“成傑,你爲什麼跪在地上?成敏,你哥哥這是怎麼了?爹爹還沒有回來?”
朱成敏哭得個淚人似的,冰冷的小手冷得顧明蘭一哆嗦。一看到顧明蘭,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撲了過來,指着地上早已凍得臉色發紫的朱成傑,哭哭嘀嘀的說了:“三嬸,哥哥把四嬸撞倒在地了,奶奶打了哥哥還讓他跪在這裡不許起來。”
也不用問什麼情由了,孩子這麼小天氣這麼冷,有什麼事也不能這樣罰孩子。顧明蘭伸手抱起冰得瑟瑟發抖的朱成傑說:“起來,傑兒怎麼就不小心撞倒了四嬸呢?先起來,一會我們去給四嬸陪禮。”
“冷…冷…奶奶會打…我…”朱成傑已經凍得有點迷糊了,看到顧明蘭抱他,雙手摟着她的脖子直哆嗦,連話也說不全了。
看到這個樣子的孩子,顧明蘭內心憤怒了,只是目前更緊急的是把孩子帶進去,否則真冷壞了,那就完蛋了!她緊緊的摟住他安慰說:“成傑,你鬆開些,三嬸抱你。別怕,我們回房間烤火,馬上就不冷了。”
兩人還沒來得及站穩,朱老婆子站在門口就指着顧明蘭的鼻子大罵:“誰讓他起來的?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訓他!看看你這賤人是怎麼教育孩子的,眼裡一點長輩都沒有!這麼用力去撞你四嬸,你也太沒安好心了!我告訴你,你四嬸要沒事纔好,她要是有事的話,死東西,一會我讓你脫皮!”
不管孩子犯了什麼錯,就是要體罰,也不能這樣要他的命吧?莫非孩子不是她的親孫子?
顧明蘭理也不理朱老婆子,吃力的抱起朱成傑就往回走。
朱老婆子怒極了,追上去就要找他們:“這還真的翻天了呢,連長輩的話都不聽了?啊!不許進去!賤人,你把他給我放下來,就讓他跪在地上,讓他長點教訓!”
顧明蘭一個錯步避開了朱老婆子的巴掌,轉過身狠狠的盯着朱老婆子說:“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裡,孩子,我必須把他抱進去!要教育不是這樣教育,你這不是教育他,你是與他有仇!你如果敢攔我,讓孩子出了事,小心我找你拼命!”
“你敢!”
顧明蘭眼露兇光:“我不但敢,我還做了!成敏,去給我拿菜刀來!我看誰敢攔我!”
這樣的顧明蘭又讓朱老婆子想起前幾回她發瘋的樣子,聽說她要讓成敏拿菜刀,便嚎叫起來:“老天啊,你來看看啊,這老朱家作的什麼孽啊,竟然娶進了這樣的一個賤人進門…老天爺,你快劈了她吧!你這個死賤人,竟然敢違背長輩的話,你不得好報啊!”
真是老虎不發威,她真把她當只病貓了?
“你纔是個老賤人!我看你賤得是你左臉欠抽,右臉欠踹…天生就是屬黃瓜的,欠拍!後天屬核桃的,欠捶!終生屬破摩托的,欠踹!你生下來就開始發賤,你就是個風吹老的老賤人!”要比罵人是麼?她顧明蘭會罵不過她這個死老太婆?也不想相她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人,她平常只是不想讓自己變粗魯罷了!
顧明蘭一翻罵,頓時把朱老婆子罵得連話也不會回了,只會指着顧明蘭叫罵:“你…你…這個賤人…”
朱正淼從外面剛好回來,遠遠的就聽院子裡很吵,聽到朱老婆子的叫罵,而二嫂則抱着成傑往屋裡走,這場面讓他發呆了。
不知道這到底出了何事,朱正淼拉着朱梅玲問。
朱梅玲一直在屋子裡,也是聽到了四嫂的呼叫纔出來,所以事情的起因她並不清醒,唯一知道的就是成傑把四嫂給撞在了地上。
朱正淼一聽是侄子撞了四嫂,他有點不信了:“娘,傑兒怎麼可能故意去撞四嫂,是不是不小心撞倒了她?就是撞了一下又有什麼關係,四嫂是個大人,傑兒這纔剛七歲,你怎麼能讓他跪在雪地上?”
有人來解圍了,顧明蘭抱起渾身冰冷的正要進了屋,正在這時聽得屋內牛心菊大叫:“娘,娘,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被成傑撞得快要死了…你快來啊,我肚子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