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準備回公司的時候,就聽到夏妮突然說了一句:“陳哥,該你上場了。”
陳言正蒙圈,順着夏妮手指的方向一看,就看到遠處走來的萬旭。陳言立馬警覺起來,萬旭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顯然不是什麼好事兒。
“萬旭,你來這兒幹什麼?”陳言三兩步迎了上去。
萬旭還是以前的樣子,高傲的擡着頭白了陳言一眼:“我來這幹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
萬旭說着就要繼續往前走,可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住,煞有其事的看向陳言,說道:“告訴你也沒什麼關係,我來這是爲了採訪一個初中學生,叫李小俊,我覺得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很適合拿來當素材。”
萬旭看向陳言的眼神充滿了挑釁的意味,顯然已經知道了什麼一樣。
“萬旭,你是故意要跟我作對的?”陳言咬牙切齒說道。
“故意?陳言你搞清楚狀況,是你壞了我的好事兒,要不是你,我現在已經是主任,已經是全市十佳主持人。也對……”
萬旭臉上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笑容:“我就是故意針對你,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你自己也知道吧。”
說完,萬旭徑直走向了學校門口。
和陳言不一樣,萬旭只是簡單的跟門衛說了什麼,就堂而皇之的帶着攝影師進入了學校。
效率之快甚至連夏大碗都比不了。
“狂什麼狂,這姑娘屬狗的吧見誰咬誰?對了,”夏妮想到了什麼,問陳言:“你們主持人剛入行的時候是不是都得拜師,這個萬旭的師傅到底是誰啊?多糟的師傅能帶出這樣的徒弟來?”
陳言搖頭苦笑,但還是指了指自己:“是我。”
“啊?”
夏妮一臉的不可思議,但看的出來陳言並不是在開玩笑。
陳言兩人回到公司就立馬聯繫了李文碩,在兩人的逼問下,李文碩也終於說出了隱瞞的實情。
六年前,小俊才只有五六歲的時候,李文碩的家庭其實很幸福。但很快厄運就降臨了,妻子患上了癌症檢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後期,爲了給妻子治病,李文碩賣掉了辛苦半輩子買下的房子,但最終也沒能挽回妻子的生命。
妻子走後,李文碩一個人照顧孩子,爲了能讓小俊過上富裕的生活,李文碩拼了命一樣的工作。
爲了更好的工作,李文碩把兒子送去了寄宿學校。
因爲工作忙,李文碩很少去看孩子,甚至週末的時候,小俊也只能一個人待在學校裡。
這樣過了幾年,李文碩跟兒子的關係越來越緊張。直到最後一次父子倆正式交流的時候,李文碩才知道兒子一直誤解了他。
因爲是缺少關愛,曾經的李文碩也經常因爲工作和家庭的原因跟妻子爆發爭吵,所以在小俊的心裡,他一直認爲是李文碩的冷漠和狂躁害死了母親。而李文碩本身就是很較真的人,在解釋了幾次都沒有效果之後就乾脆放棄,想着等孩子長大了一定能理解自己的處境。
沒想就鬧出了這天大的亂子。
“那,到底是不是你害死了小俊的媽媽?”
陳言突然的問題讓夏妮都沒反應過來,愣神的看向陳言。
“怎麼會,我們倆是大學同學,我媳婦那人屬於刀子嘴豆腐心那種人,有點漢子脾氣。我們有什麼矛盾基本都是能動手不吵吵,不過你們別誤會,我都是捱打的那個。”
回想起妻子的過往,李文碩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們結婚之前就說過,有矛盾的時候就放開吵,不能讓壞情緒過夜,其實每次吵完架老婆都會責備我‘你怎麼現在纔來哄我,你個直男癌!’,然後笑着撲進我懷裡。”
誰能想到直男癌晚期的李文碩一點事兒沒有,妻子卻因爲癌症離開了這個世界。
得知了這段往事,陳言的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他知道此刻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不只是李文碩,更多的其實是李小俊。
掛了電話,所有人都在忙碌,陳言卻默默的發起了呆。
“晴心姐,要出去?”
湯胖子看解晴心收拾東西出門,隨口問了一句。
解晴心這才恍然大悟的樣子,走到幾個人面前:“我有點事兒得出去幾天,這幾天公司的事兒就交給你們了,有任何情況跟我彙報。”
說話的時候,解晴心的目光掃向所有人,唯獨跳過了陳言。
“對了,有什麼不能決策的事兒,就讓富誠叔拿主意,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富誠叔就是老闆。”
說着解晴心就帶着行李離開了公司。
“晴心姐有點不對勁兒。”胖子突然說道。
“也對,提着行李走,晴心姐不會是要跑路吧?”夏妮狠狠的瞪了湯胖子一眼,嚇得他趕忙躲開。
其實臨走之前,解晴心已經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只要按照她安排的任務進行,李文碩的案子其實很容易解決。
對於遮瑕公司來說,藉助已經發酵的輿論設置翻轉,將李文碩打造成一個爲了工作犧牲家庭的勇士一點都不困難。
但就在這個時候,陳言卻突然“反水”了。
“我覺的,我們得先解決李文碩和他兒子李小俊的問題,不然這個案子就算解決了也一定不完美。”
陳言說完,衆人就是一愣。
湯胖子還算理智,第一個安慰陳言:“陳哥,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完美的事情啊,咱們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就夠了。”
陳言沉默不語。
夏妮也站出來說到:“陳哥,我感情上支持你,但是這件事晴心姐一定不會同意的,而且……”
夏妮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你的死對頭萬旭不也已經摻和進來了?如果我們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解決這個案子,只會讓事情越來越複雜,到時候……”
陳言依舊沒有回話。
兩人知道陳言已經做了什麼決心,自知無法說服陳言,視線齊刷刷的看向了茶臺旁邊的富誠叔。
富誠叔正喝着茶,看到胖子兩人急切的眼神,他沒有急於說出自己的看法,而是笑呵呵的說道:“我小的時候就覺的一定能追上月亮,所以經常從村頭跑到村尾,跑到我媽拿着竹竿追着我滿村子跑。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還真是單純啊。”
富誠叔頓了頓繼續說道:“可我現在還是覺得,如果我速度足夠快的話,一定能追上月亮。你們說,天真到底是個褒義詞還是貶義詞?”
富誠叔雖然沒有明說,但所有人都明白了富誠叔的意思。
人總是在跑,不停的跑,小的時候漫無目的的跑,有時候只是爲了驗證能不能追上月亮。但後來,我們長大了,沒有了那些天真帶着極其功力的目的不停的跑。
連擡頭看看月亮的機會都沒有了。
如果天真終會消失,那世間還會有多少真情?
陳言默默的下了決心,見胖子兩人呢還在猶豫便開口說道:“這次,我想試試。如果……出了事兒我自己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