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宮,朱久炎就帶着人直奔沈家醫館,至於爲什麼要來沈家醫館,出來鬧事當然要帶上專業人士。
上次在荊州府衙上演滴血驗親大戲的三位女主角,此刻就寄居在沈家醫館,爲了防止朱福他們事後報復,這三個“失足婦女”早就抱着孩子尋機,溜了出來。
三個“失足婦女”給朱福他們在衙門裡潑污水,潑得非常成功。朱久炎大手一揮就給她們三個脫了賤籍,還給她們安排到了沈家醫館跟着沈亦的夫人,學習認藥、曬藥,學個一技之長好以後從良。
三名“失足婦女”款款走了出來,風塵氣息雖然一掃而空,但身上的那股子成熟女子韻味,還是讓沈亦的一干學徒,目光有意無意往她們身上掃來。
“看什麼看!”沈亦把鬍子吹得老高,眼睛一瞪:“一個個的,都不好好學本事!氣死我了,還不回去幹活?”
三名女子已經知道朱久炎的身份,面露喜色地聽着朱久炎吩咐下來的差事,一邊頻頻點頭,一邊拍着高聳的胸脯表示手到擒來。
……
富麗堂皇的醉霄樓是荊州有名的大酒樓,可以說是天天坐無虛席。明亮的大廳裡,每張桌子都有人推杯換盞,高聲談笑,幾十個店夥計端着盤子在三層樓裡,來回穿梭,一刻也不得停歇。
偏偏醉霄樓的對面就是高二寶和陳家合夥開的閱江樓,看到對面的熱鬧場面,高二寶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如果不是秦三在黑白兩道有着深厚的背景,這麼好的生意應該是屬於閱江樓的,醉霄樓的滿堂食客不知有多少是衝着秦三的招牌來的。
看高二寶馬屁拍得還算舒服的份上,今天給他點好處。朱久炎擡頭看着醉霄樓的燙金招牌,嘿嘿冷笑。
醉霄樓的生意雖然很好,上菜的過程卻非常之快,這樣的上菜速度應該在廚房裡有專門的佈置。
漱口完畢,朱久炎對憐星道:“姐姐,你再點幾盤菜,可着勁點,點到桌上放不下爲止。”
憐星笑着眨了眨眼:“吃飽喝足,好戲是不是該上場了?”
朱久炎笑道:“別急,別急,還有十幾道菜沒上呢,等侍衛大哥們吃好再說。”
十幾個店夥計魚貫託着盤子上來了,紅燒肘子泛着晶瑩的油光、蛋炒腦花、紅燴中舌、美味老鴨煲,亮瞎了幾大桌侍衛們的眼睛。
衆侍衛二話不說,舉筷便吃,吃得是滿嘴油光,一邊吃,一邊還划着拳。
“哈哈哈,趙大哥你輸啦,喝!”
“王小二你也來,咱們一起,幹了!”
喧鬧之聲不絕於耳,渾然不顧其他食客或店夥計的目光,吃相十分難看。
幾大桌子點的全是醉霄樓裡最貴的菜,三個“失足婦女”單獨坐一桌,也是一副胡吃海塞模樣。
味道確實不錯,難怪生意這麼好,醉霄樓的廚子還是有幾分看家本事的。
才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幾大桌子的菜就見了底兒。五十個侍衛撫着漲鼓鼓的肚皮打起了飽嗝兒,一臉滿足表情。
葉信站在朱久炎的身後很是尷尬,一會瞥了眼朱久炎,一會又瞥了眼衆侍衛,臉怎麼有點發熱呢。最後目光和憐星在空中交會,二人臉上一紅,然後齊齊裝作不認識衆人的樣子,看向了窗外。
“好吃嗎?”朱久炎連擡頭的力氣都好似沒有了,懶洋洋地翻起眼皮問道。
衆侍衛撫着肚子,齊齊讚了聲:“好吃極了!”
朱久炎笑了,他伸了個懶腰,道:“吃飽喝足,好戲該上場了。”
憐星面帶赧色,將頭低了下去,做起了鴕鳥。
衆侍衛哈哈大笑:“三位姑娘,瞧你們的了。”
三個影后級女演員聞言,嘿嘿笑了兩聲,先收了收肚子,然後臉色一正。
在店掌櫃和店夥計莫名其妙的目光下,三人竊竊低語了幾句,又慢慢吃了起來。
一刻鐘之後,醉霄樓中,杯觥交錯的二樓大堂內。
三名婦女吃着吃着,忽然都口吐白沫兒,渾身打起了擺子,一陣杯碟落地的碎裂聲,三個婦女在衆食客愕然的注視下,“哐當”一下同時倒在了地面上,倒地時還不忘推倒了身前的飯桌。
桌椅瓷盤散落一地!這動靜可不小。高談闊論的食客們都注意到了,整個酒樓都安靜下來,食客們紛紛好奇地看着三個躺在地上不停打擺子,吐白沫兒的三名婦女。
兩個女子打了一會擺子,就軟軟倒下,再無聲息。
最後那名女子艱難地擡起手,目光悲憤,指着不知所措的掌櫃,斷斷續續道:“你們……你們給我們姐妹……菜裡……下了什麼東西?”
醉霄樓的掌櫃是一個白白胖胖的胖子,他擦着冷汗走了過來,見到地上這番模樣,急道:“你們沒事吧?快!夥計!快去叫大夫!”
女子巍顫顫地拿手指着掌櫃,虛弱道:“奴家肚子好痛!痛死我了!你們……菜裡有毒!”
胖掌櫃快急哭了:“咱們醉霄樓是正正當當的酒樓,除了食材和香料,哪裡敢放別的東西啊!姑娘,可不敢亂說啊!”
女子已經氣若游絲:“解藥……給我們解藥……吃了你們的菜,哎唷,快痛死我了。”
朱久炎也適時裝作虛弱的樣子道:“醉霄樓的幕後老闆聽說是秦三,他可是混黑道的,沒想到真是個黑店!本公子也好像中毒了,快,快叫大夫……”
說完,居然摳起自己的喉嚨,嘔吐起來。
衆侍衛也有樣學樣,作嘔吐狀。
有毒?!
滿堂食客聞言大譁,各自使勁摳着自己的喉嚨眼兒,生怕自己也吃進了毒藥,一時間,只聽得滿樓的嘔吐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胖掌櫃急得臉都白了,正想分辨,只聽得地上的女子,悲聲大叫一聲:“沒想到這居然是秦三開的酒樓!想我鐵家三姐妹縱橫黑道十幾年,沒想到今日竟着了秦三的道,兩位妹妹!都怪姐姐我,不該貪嘴啊!報應,報應……”
言罷,女子緩緩倒地,“一命嗚呼”。
女子神情逼真,語氣恰到好處,演技無與倫比。
又死了一個?!
下一刻,在女子“屍體”旁摳喉嚨的食客們,反應了過來,他們發出了尖叫,一個個離座,躲得遠遠的。
朱久炎把握住機會,趁圍觀的不明真相的食客,還沒有進一步反應的時候,振臂一揮:“果真害人性命的黑店!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下毒害死了三個人,大傢伙一齊上啊,砸了這家黑店!”
“砸!”衆侍衛也轟然應和,帶起了節奏。
食客們都被這句話點着了,火藥桶一樣轟然炸開。
憤怒的食客也是一擁而上,這可是一窩喝了酒的大老爺們,脾氣壞的不少,店夥計哪裡敢攔,被人打了也是活該倒黴,白打。
無數人響應,情緒激昂的食客,開始打砸起來。
朱久炎站在最後,指揮若定,整個醉霄樓裡早已一片狼藉。
“幹什麼!都住手!都住手!我看誰還敢砸!”
“嚇,你以爲你們是誰,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瞎了你們的狗眼……這可是秦三爺的產業!”胖掌櫃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此刻他終於有了底氣,擦了擦滿腦門的汗,望一衆食客,目光中兇光大盛。
因爲秦三養的潑皮、打手終於出現了。
醉霄樓這樣的酒樓是情報和消息的重要來源地,秦三不指望它多麼賺錢,但是醉霄樓生意必須要好。
爲了防止競爭對手亂來,秦三在醉霄樓旁邊專門開了個說書場,書場裡養了一羣打手,看場子,震懾的就是那些心懷不軌的競爭者。
胖管事徐斌就是醉霄樓這一片的最高負責人,打手們一來,果真鎮住了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