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老將都是自己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地位,不像他李景隆出生就有高官顯爵等他繼承,這麼年輕就是他們這些老將的頂頭上司,心中自然不平衡。
但是不平衡能怎麼滴?咱曹國公的地位越來越高,權柄越來越大,皇帝都引爲心腹,再不平衡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哼哼。
傳旨的內官說完正事,又說道:“國公爺,有句話兒皇爺吩咐讓咱傢俬下里說,先帝的落陵封葬儀式不能出任何差錯,皇爺讓您這幾天多費些心。還有,藩王們都入京了,京城治安、城防也要抓着些,不能讓人衝撞了諸位藩王。”
“嗯。”李景隆矜持地點頭道:“本公記得了,內官慢走。”
那內官臨走時,那些個老將連忙上前搶着給他塞黃貨,把那內官樂慘了。
李景隆瞧着更高興了,待那內官走遠,一羣將領免不得又圍了上來。
一個指揮使恭維着笑道:“陛下的還是倚重咱們國公爺多一些,這些個要緊事都私下裡交代給咱們國公爺辦呢。”
李景隆道:“話不是這麼說,魏國公纔是真正辛勞。陛下是不想讓魏國公太過勞累,所以纔將這些個瑣碎小事交給本公來辦。你們都在正好,把兒郎們都派些出去,京城的治安不能出任何問題!還有皇陵那邊,派六個衛所出去!十二個時辰不停地來回巡視!各藩王在京的府邸也要拱衛好安全,每個王府給本公派一千人去外圍護衛!”
“遵命!”諸將躬身領命而去。
望着馬不停蹄離去的諸位將領,李景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這些五軍都督府的將領就是大明品級最高、最有權勢的武官了,當年的藍玉讓咱好生羨慕,可現在……嘿嘿,我李景隆終於也有這麼威風的一天,曹國公的爵位算是名副其實了!
聽到腳步聲響起,李景隆收回心思,問進來的侍衛道:“有什麼事?”
“啓稟國公爺,右都督徐增壽求見!”
李景隆大喜,他正想派人去找徐增壽,沒想到他今天居然主動來衙門上值了,“快請徐四哥進來!”
不多時,徐增壽氣宇軒揚地走了進來。
徐增壽乃是徐達的第四子,魏國公徐輝祖的嫡親弟弟。他今年三十九歲,長得雄姿英發,儀表非凡,尤其擅長吃喝玩樂,在京師可是老一輩的紈絝頭子,以前李景隆小時候也是跟着徐增壽屁股後頭玩的,所以即便徐增壽現在是李景隆的副手,李景隆還是習慣稱呼他爲徐四哥。
當然李景隆也不乏有要交好徐增壽的意思,雖然分了正副職,但大家都是正一品,還同在一個衙門辦公,共掌左軍都督府。
徐增壽走進房間後,先就對着李景隆行了一個軍禮,“屬下拜見大都督!”
“徐四哥咱們誰跟誰?叫什麼大都督!還跟以前一樣,叫我九江!快快請坐!”李景隆忙是起身幾步,親暱地拉着徐增壽坐到了旁邊的小花廳裡。
“那爲兄就託大,繼續喊九江了?”徐增壽先行落座。
“使得,使得,這才親切嘛。”李景隆屏退侍衛,親自爲其斟酒,二人繼而追憶起少年時的趣事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李景隆從懷裡掏出一份朝廷公文,對徐增壽道:“四哥,您來瞧瞧這個。以後只有當官的怕咱們倆,沒有咱們束手束腳的道理了。嘿嘿,您等着看好了,以後錦衣衛乾的活都是咱們左軍都督府的,往後您大哥可能都沒有您威風呢。”
“錦衣衛的差事?”徐增壽將信將疑地接過公文觀看起來。
李景隆飲了一小杯後笑道:“這麼說吧,錦衣衛這樣的鷹犬衙門,陛下本就不喜歡,現在還出了這麼一檔子吃裡扒外的事,陛下就更信不過其他人了,以後就該咱們左軍都督府來兼着這樁好差事。咱們纔是陛下的堅定擁護者,那些個文官需要咱們幫陛下鎮着,要不只會越來越囂張。”
徐增壽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他不動聲色地道:“這麼說來,以後我們誰都不用買賬,只需要聽陛下的就行了。”
“當然!”李景隆冷冷一笑道:“不過在我們接受差事之前,我們還得把那錦衣衛收拾好了才行。”
徐增壽也仰頭一杯酒下肚,“此事別說是陛下授意的,即便不是,憑咱倆這關係,增壽也當全力支持九江。”
“哈哈哈,好!徐四哥還是如此痛快!來,滿飲此杯!”李景隆哈哈大笑道。
兩人又喝了半天的酒,徐增壽便起身告辭,李景隆親自相送出門。
李景隆與徐增壽剛出左軍都督府大門,就聽見承天門外一個人正在大聲嚷嚷着什麼。
承天門外千步廊兩側排列着許多朝廷衙署,這些衙門本來都在各司其職,現在卻是人煙稀少。路過的人聽見這人叫嚷的內容,都是逃也似的跑遠了,生怕呆久一點被便被這找死之人牽連。
李景隆二人遁着聲音走了過去,只見一個老宦官站在大道中央,手裡揚着白色的紙錢,一邊揚一邊大聲喊道:“好個仁明孝友、天下歸心!以奴婢看來,卻是不忠不孝、冷血無情!黃口小兒心中其實沒有祖父,只有權力!用活人殉葬,如何能令天下歸心……”
“孃的,這人是活膩味了?還是得了失心瘋?”李景隆罵道。
徐增壽笑道:“他不是失心瘋,他清醒得很,要麼是從前得了那些殉葬妃嬪的恩惠,要麼是有些別有用心的人指使,總之,他搞出來這一幕是有目的的……”
“不管是什麼,不能讓他再叫喚了!來人!來人!”李景隆急火攻心,連忙指着大道中央那個老宦官,跳手跳腳地喊着站在衙門外的侍衛:“你們這些看衙門的死人!快把這妖言惑衆之人給本公抓住!”
各衙門外的侍衛不敢怠慢,一起操丨刀衝了上去。
而從衙門大門口伸出頭來張望的官員們看見這種殺氣騰騰的場面,頓時連偷看都不敢了,趕緊將頭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