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事情很奇妙,如果男女二人能夠一直相處,並且關係還算融洽,談得來的話,彼此間的關係就能自然而然地增進;如果像現在這樣一起默默無言,反而多出一些含蓄又難以言傳的感覺。
朱久炎不知道何秋娘的感覺如何,但自己卻感受到了其中的曖昧氣氛。可是這魔女現在一副天真純潔的模樣,朱久炎反倒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只能無聊地晃盪這吊牀,面對前方的大海,想着入京之後的計劃。
還沒思考多久,忽然,他感覺到右邊的肩頭一重,接着感覺有飛揚的青絲拂過臉頰,感覺皮膚上癢癢的。
他頓時意識到何秋娘將腦袋靠在了自己的肩頭,朱久炎沒有言語,閉上眼睛,與何秋娘一齊傾聽着那“嘩啦”作響的海浪聲,海水來去,拍打礁石的聲音在此刻聽來尤爲清晰。
兒女情長還沒多久,朱久炎便感覺到自己的肩頭有些溼潤,他忙轉過頭去,只見何秋娘的俏臉上掛着兩行淚珠。
朱久炎頓時怔在了那裡,認識她這麼久了,還是頭一次見她流淚。
她以前喜歡耍一點陰謀詭計,發動着各種破壞朝廷根基的計劃。在他的印象中就是個百變魔女、老江湖,難道不應該是一個歷經過各種磨難,心裡素質極度過硬的女強人嗎?爲什麼現在竟然感覺到她非常的脆弱?
“你別哭啊……”朱久炎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想出言安慰,又不知是要如何說起,也不知道要如何詢問,只覺得頭如斗大。
後世社會一夫一妻制度,婚內出軌的事情也是常有發生,在大明朝,除了招惹那些有名有份的良家婦人,在外面沾花惹草還真不算個事兒。尤其對於他們這些王侯公卿來說,三妻四妾是個光明正大的正常事。
不過朱久炎卻是個例外,不是他標榜自己,他確實不想開什麼後宮,一方面他對憐星是真愛,另一方面就是現在這個情形了。
在面對女人方面,他對自己還是有着比較清晰的認知的,與女人相處這方面確實是他的弱項。更何況,他一心想改變命運,每天要忙的事情這麼多,自然不想將本就不富裕的時間多分出一份來。
聖安寺的事情有機緣巧合的成分,也有定力不夠的因素,主觀方面,他是不想多招惹女人的,除了沒有多餘的時間外,就是怕眼下這樣的麻煩。
面對女人的眼淚,朱久炎真的有些手足無措,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拍着她的肩膀。
何秋娘哽咽道:“嗚嗚嗚,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女人,以後要真心待我,現在都不安慰我的嗎?嗚嗚嗚……”
朱久炎一怔,露出一抹苦笑,見她梨花帶雨的委屈樣子,心下一軟,便好言寬慰道:“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夠好嗎?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說出來或許會好受一點。”
何秋娘臻首微搖,帶着哭腔道:“讓我抱着你好嗎?”
朱久炎點頭“嗯”了一聲,任由她抱着。
何秋娘抓着朱久炎的衣裳抹了一把眼淚,見朱久炎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瓊鼻微聳,露出了笑容,“我能有什麼心事,倒是你,現在估計在心裡擔心你父王、母妃與憐星吧?”
朱久炎故作輕鬆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他們現在遠在京城,擔心也是無用。”
何秋娘此時突然又變得溫柔了起來,柔聲道:“你是一個很能讓人安心的人,抱着你有一種很安全的感覺,很舒服。”
朱久炎介面道:“沒有安全感,是做了虧心事,我自認爲自己沒做過虧心事。”
何秋娘似笑非笑地看了朱久炎一眼,“你還沒做過虧心事?你這臉皮簡直有幾丈之厚,也很有安全感。”
直男朱久炎聽罷,居然煞有其事認真回想起自己這些年所幹過的事情。
沒來大明之前,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體育老師,大半生都是在學校裡渡過的,短暫的一生很簡單,自然沒有幹過什麼令自己愧疚的壞事,若是去戶籍所在地的派出所,是肯定可以開出無犯罪記錄證明的。
來到大明之後,成爲了親王世子,迫於滅門的壓力是弄死了一些人,但這些都是些惡貫滿盈或是犯了國法死有餘辜之人,比如雷遠、藍寶兒、何迪、羅淵等人,弄死他們朱久炎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
這些年來,自己不僅沒有依仗權勢欺壓過弱小,更是做了一些好事,讓整個荊州都富裕了起來、打倒了瘋狂的朱孟熜、鎮壓了白蓮教的陰謀、幫助舟山百姓過上了幸福生活、給予了江浙罪民們活下去的希望、清剿了騷擾大明沿海,劫掠百姓的海盜、粉碎了大內氏圖謀沿海佈防圖的陰謀、改善了寶島族人的生活、在海外傳播了華夏文明、收回了朝廷放棄的舟山、開拓了寶島,還在舟山與寶島上都打上了華夏民族的印記等。
雖然這些個事情,自己都是出於私心而做,但結果卻是不壞的,我朱久炎即便不算一個全心全意爲百姓辦事的人,但也絕對不是一個心中沒有百姓,只知道禍害一方的權貴。
想了一圈之後,朱久炎覺得自己雖然有些自私,但在大明還是幹了很多好事兒的,於是他就坦然地回何秋娘道:“小時候去偷過農人的柿子算是虧心事嗎?”
“噗嗤!你這個世子殿下居然去偷過柿子?哈哈哈哈……”
何秋娘破涕爲笑,她被朱久炎的話給逗樂了,這笑中帶淚的一笑,百媚橫生,在海風的吹拂之下,那如黑色綢緞一樣的長髮飄揚起來,使她如同一朵綻放的墨菊般美麗。
朱久炎見狀便一面又說了兩句軟乎話,一面不動聲色地躍下吊牀,不然何秋娘這身段再抱一會兒,自己要是出醜就實在不好辦了,這小女子肯定是要笑話自己的。
何秋娘此刻倒也沒有繼續纏着,她收起笑容,對着朱久炎的後背小聲地說道:“我知道自己不好,不配……我是個拋頭露面一心想顛覆你朱家江山的妖女,沒有身份、名聲可言,可……這都不是我能選擇的,我出生便是如此,只能過這樣的生活……算了,我不應該有過多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