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長史跟以前沒什麼不同,只是感覺見面的次數變少了。”朱高熾仔細回想了一遍後纔回應道。
“要是李景隆單獨見過他呢?不僅如此,李景隆還以葛誠的名義,邀請我的老師湘王府長史曾言見過面!回來後,我老師就遭到了教坊司的報復,將他軟禁,更是將他的獨女搶走,從而引發了李增枝這事……”
朱高熾眉頭一皺,開始沉吟。
朱久炎也不看他,冷笑道:“兄長,現在你再想想葛誠?”
朱高熾心思素來縝密,分析能力出衆,略微一想,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你是說葛誠變節!投靠了朝廷!?”
“恐怕已經成爲了燕王府裡最高級別的朝廷暗刃了。”
朱高熾默然。
思慮再三之後,他卻仍是輕輕搖了搖頭。
畢竟燕王府對葛誠一向甚厚,而葛誠又是一個懂禮守道的儒家門徒,不可能做出這種背主之事;朱久炎的話雖然也可信度高,但並沒有拿出實際上的證據。
燕王府的文官第一人,即便確認變節,也不是那麼容易處置的,他這個世子也沒那個權力處置,何況現在他還在京城。
可是葛誠這團烏雲一直纏繞在朱高熾的腦中,怎麼都揮之不去。
想來想去,朱高熾下了決定:葛誠這事要趕快試探確認一下才行,在這緊要關頭,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凡事都需謹慎,決不能因爲一個小小的疏忽,被朝廷抓住燕王府把柄。
朱高熾在處事方面跟燕王很像,素有決斷,他沉着臉回道:“炎弟的這個情報,我收了,交易達成!我這就讓馬公公付錢。”
說完後,他很乾脆地對另一邊等候命令的小太監揮了揮手。
小太監領命,“刷”地一鞭抽打馬臀,朝着碼頭飛奔而去。
朱久炎忽然道:“兄長,貨物可需要我的船暫時保管一下?”
“不用了,我打算就地發賣,我燕王府在京城還是有點實力的。”朱高熾面上恢復了他標誌性的憨厚笑容。
“靠!這個胖狐狸,原來根本就沒有想運回北平!這就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嘛,燕王府在京城的勢力也是不小,這麼多的貨物都有自信可以銷完。”
眼看就又回到了燕王府別院,在朱高熾的陪同下,二人有說有笑地從敞開的正門走了進去。
朱久炎還從未來過在京的燕王府別院,在武道大會高臺上的時候,他也只是遠遠的看到。
此刻走進內裡,才發現這座別院佔地廣大,起碼有三百畝左右,黛瓦白牆,高樓廣廈,氣勢不凡,次間種滿了各種花草樹木,入眼之處都是華麗整潔。
要知道這裡可是地處秦淮最繁華的地區,旁邊還有很多公侯勳貴之家、朝廷大臣府邸,能在這樣的地方建造別院,佔地又如此之廣,燕王府的財力可見一斑。
別看一百萬兩銀子是個天文數字,剛一進府門,馬三保就將一疊厚厚的會票給遞給朱久炎,完成了這筆鉅額交易。
燕王別院裡也是有世子府的,佔地五十餘畝,朱高熾與他的髮妻張氏以及剛出生的兒子便住在這裡,世子府內宦官、宮女、侍衛一應俱全,足有數百人之多,
至於朱高煦與朱高燧的住處,則跟朱高熾距離甚遠,他們三兄弟一向是分開住,各自過着各自的生活,沒有公事,私下裡很少見面。
朱高熾帶着朱久炎到了世子府門前,府內的張氏帶着數十名宦官宮女奔了出來,迎接朱高熾回府。
朱高熾笑呵呵地指着朱久炎介紹了一番,世子妃張氏對朱久炎見禮之後,親自上前,非常小心翼翼地攙扶好肥胖的朱高熾,邁過了門檻。看得出來張氏很照顧自己丈夫的感受,她步子邁得很小。
明明是她扶着朱高熾前進,但看上去卻好像是朱高熾在攜着她往前走一般,有一種小鳥依人的姿態。
可以看出來朱高熾與張氏很是恩愛,因爲在介紹介紹完他後,他聽到了朱高熾用一種歉意的語氣對張氏小聲說道:“今天爲夫的事情太多了,沒有時間去給你和孩子買禮物了,抱歉。”
張氏是個很傳統的女人,她沒有說話,只是對朱高熾微笑着搖了搖頭。
朱久炎看着眼前這一幕,有些感慨,在這個男權社會裡,以朱高熾這身份,能如此對待自己的妻子、尊重自己的妻子,已經不能是用恩愛能夠詮釋的了。自身的修養也很重要,畢竟身份高了,身上的管束小了,大多數男人做不到朱高熾這樣,飄起來的人太多了。
他從這一幕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老爹身爲親王,與自己的母親,除了恩愛之外,也格外尊重。
或許這就是書讀得多的好處吧,不說其他,起碼在修養方面能有顯著提高,讓任何人都能對其產生好感,增加人格魅力。
朱高熾一邊前行,一邊又問張氏道:“瞻基今天沒有吵鬧吧?”
“瞻基這孩子就是離不開他父親,他一見不到殿下,就哭鬧,妾身實在沒有辦法。”張氏的語氣雖然充滿了無奈,但是臉上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說話間,衆人來到了世子府的花園,老遠就聽見了一串清脆悅耳的孩童嘻鬧的聲音,一隊宦官宮女守護在周圍,或許是聽到了宦官的提醒,花叢中奔出來一個三歲左右的孩子,古人都成婚很早,朱高熾在十七歲就當爹了,那孩子一跑出來,就死死地抱住了朱高熾的胖腿,高興得“父親,父親”叫個不停。
雖然朱高熾長得肥胖,還帶有腿疾,但他的孩子朱瞻基卻很是長得非常可愛,容貌俊秀,身體健康,尤其是那對眼睛,更是深得朱高熾的精髓,亮而有神。
朱高熾笑呵呵地蹲下,將朱瞻基抱進懷中,隨口考驗了一下他今天的識字功課。
朱久炎從他們父子的對話中,聽出三歲的朱瞻基已經開始讀書了!?而且非常聰明,那認字的程度起碼有幾百了,不僅能背誦唐詩,還能跟朱高熾請教問題了。
這他麼是個神童啊!不會也是個穿越者吧!?朱久炎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對着那孩子一陣打量。
看了半天,才排除了朱瞻基也是穿越者的可能,這孩子雖然聰明卻是特別調皮貪玩,不僅朝着朱高熾吵着要禮物,更是爬到了他父親的背上,摘了他的冠帶,左手玩起了他的帽子,右手揪起了他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