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時趕來的吳傑雙眼幾欲噴出火來,“還擊!牀弩!襄陽炮!都給本侯還擊!”
“諾!”
嶽州城上的五十架襄陽炮奮力張開,二十架牀弩在官軍的操作下開始瞄準,他們正待將怒火擲回給湘軍。可是……
“裝彈,發射!”
“轟隆……”炮彈再次抵達。
一輪射擊,火炮齊鳴,噴射出了大量的火光與煙霧,一時間,火炮的射擊聲再次響徹雲霄。陣陣如雷巨響中,官軍的襄陽炮被一架架崩毀、粉碎,連帶操縱襄陽炮的軍士也是死傷慘重。
炮兵陣營有條不紊地忙碌着,除了清理炮膛和裝填彈藥,他們還需要重新移動炮架。這時,前方的武延光再次變幻了指揮令旗,打了一套旗語後又換成了藍色小旗。
藍色小旗意味着剛纔的角度有些不太對,要修正一下,火炮射角,命中率一定要達到八成以上!
每個火炮旁的主炮手一起大喊道:“射角調好!快,點火,點火!”
轟的一聲巨響,一顆實心炮彈正面命中一架襄陽炮,打得那架襄陽炮四分五裂,木屑橫飛。那架襄陽炮旁邊的官軍士兵,早已是嚇得四散奔逃。
不過隨即慘叫聲再次響起,那可炮彈穿透襄陽炮時激飛的碎片,紛紛射到了他們身上。甚至有一個無甲的搬運壯丁,臉上身上插滿了尖銳的木刺,鮮血淋漓,被震倒在地。可一時間卻是未死,滾在地上淒厲的慘叫着。
估計這輪炮擊估計至少都殺傷了數十名官軍。
“好!”朱久炎身邊歡聲雷動,李堯重重地揮舞着馬鞭,打叫道:“打得好,延光真他丨孃的打得好啊!”
朱久炎也是微笑點頭,這輪炮擊有準有狠,打出了己方的軍心士氣!
不過捱了幾輪打之後,下一輪的炮擊的成果就不那麼好了,城投的官軍在本能的驅使下學精了,再火炮還未響之前,便匍匐在地,導致多枚炮彈落空。只有一顆炮彈打在地上,跳幾下之後,只砸壞了一輛襄陽炮的底盤固定裝置,一人未死。
“霰彈,換霰彈!”
武延光看到這個成績很不滿意,又大聲下令所有炮手換彈。他的令旗號變幻之後,主炮手們甚至顧不上去觀察剛纔的戰果,直接轉身朝彈藥配送員吼道
無論武延光如何指揮,炮手們都在講武堂的操炮訓練裡,訓練過了無數遍,他們實施起來沒有一絲生疏,完美地執行了各種命令。
霰彈是一個圓桶狀的鐵皮罐頭,裡面塞滿了指頭大小的鐵珠和金屬小片片,罐頭直徑比炮膛小上一圈,因此在裝填完藥包後,還要額外多塞入一塊薄木板,才能將霰彈填入。
等待武延光打出發射信號時,所有火炮幾乎同時開火。
霰彈在飛出炮口後因爲巨大的壓力差而破裂,內部的鐵丸像雨點一般撒向敵人,城頭的官軍頓時被一陣金屬暴雨覆蓋。周圍的官軍身上霎時暴起點點血花,像割麥子般瞬間倒下去一片。一些小鐵珠在穿透人體後仍然具有不低的動能,不幸被它們打中的目標同樣難逃劫難。
一顆顆霰彈不間斷地墜入剛被吳傑組織起來的軍陣中,連人帶盾、俱炸爲肉醬,那種血風腥風的場面,實在令人喪膽。
在重兵的重重保護下吳傑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樣的死法真是慘烈無比,幸虧他站在陣後,有衆人的考驗,否則,搞不好也會落得同樣的下場。
一旁的徐忠也是滿臉凝重地看着城外的炮兵陣地,沒想到湘軍的火器如此厲害,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即便己方那些身披重甲的將士,仍是被打穿盔甲,慘死在湘軍的火器之下,這樣犀利的火器,正是以前所沒有的。
敵人還沒正式攻城,己方就己經出現了上百傷亡,更有數百人受傷,這些火器對於軍心的打擊更是摧毀性的。
他心中涌起不妙之感,預感到要守下嶽州城,怕是一件極度艱難的事。
見到守軍被火炮炸得差不多了,朱久炎才收回目光,擡起右手道:“停止炮擊!”
炮兵陣地雖然即可停止了射擊,但清理炮膛、冷卻炮管的動作卻是不能停歇下來,軍人的職責便是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炮兵更是隨時響應好令旗的指揮。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真正純粹的用遠程武器就打下一座城池。或者是利用不太成熟的火炮,對一座城池進行不停的攻擊,從而奪取城池的例子,其實還真的非常少。
即便是後世的現代化戰爭。純粹是用大炮就能奪下一座城池,也不是很多見的。大炮所起到的作用,只是威嚇,震懾,大量殺傷敵人的關鍵兵種等等。真正要奪取城池,還是得要步兵前去攻取、佔領。
朱久炎回頭對葉信道:“去告訴吳傑,就說他們已是甕中之鱉,讓他投降,我可以給他個侯爵的體面,否則城破之日,可別怪火炮無眼!”
葉信催馬而去,飛奔到城下,數十步外,高聲大喊:“安陸侯聽好了,世子殿下親自領兵而來,命你放下武器投降,我湘王府仍認你是太祖皇帝封的侯爵,若敢抗拒天兵,可別怪火炮無眼!”
城上守軍好容易緩過勁來,眼中已經露出懼意,聽了葉信的話一齊轉頭看向了後面的吳傑,包括吳傑周圍的將領眼中流露出來的也是意動的神色。
可吳傑是勳貴,滿門老少都在京城,哪裡會有沒有半點投降的念頭?他冷笑一聲,厲聲喝令:“放箭!放箭!給本侯射死他!”
守軍們只好亂箭齊下,葉信身手高絕,耳聰目明,早已瞧出不妙,也不硬抗,迅速打馬後退逃了回來。
吳傑的選擇不出朱久炎之所料,他本就對勸降沒有抱有多大希望,命令葉信上前勸說的目的,只是爲了讓部下有時間搬出壕橋鋪路,避免將士們踩到城牆下面撒滿的鐵蒺藜而已!
對付鐵蒺藜、渡過護城河的最好辦法就是鋪一條新路,比如用袋子裝土鋪路、比如用木板鋪路,如果能用壕橋鋪路渡過那更也是一種最便捷有效且安全的辦法。
巴陵城中滿是壕橋,想來是吳傑認爲這些東西沒有機會對湘王府用的緣故,他根本就沒有去領取過,直接讓軍需官將攻城器械與糧草放在了一起,這正好爲朱久炎節省出了寶貴的時間。
上千湘軍士兵一起動手,將剛開砍下做好的百餘塊木板扛着飛奔而至,後面的火炮陣營與弓弩手部隊再次對城頭進行火力壓制,官軍哪裡敢攔?嚇得那叫一個抱頭鼠竄。
湘軍連舉盾防禦的程序也都省了,在己方密集的箭雨、火炮的掩護下,鋪設木板,五塊一排,很快便鋪出一條寬闊的安全大道,滿地的鐵蒺藜失去了作用。
這時,兩個百人隊上前,一隊人執盾牌,一隊人扛着壕橋,他們冒着城頭零零散散的箭矢,沿着木板路奔到了護城河邊,一座座沉重壕橋,被砸在護城橋上,幾十座壕橋架好滿了一排後,架橋的士兵在盾牌兵的掩護下飛奔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