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魏志強和黃芳就沒有朱柏這麼大的聲望了。
吳城之外喊煙塵四起,殺聲震天。
駐守吳城的將領並不懼怕,沒有據守城池,而是選擇領兵出城死戰,一場你死我活的硬仗徹底打響。
贛鄱大地不乏勇猛之士,此刻的守將雖然名聲不顯,但卻驍勇異常。即便被攻落下馬,落入湘軍士兵的圍困,他也毫不懼怕,一把奪過砍來的戰刀,就像一個瘋狂的屠夫,拼命地揮砍着身邊的湘軍士兵。
砰!一名湘軍士兵被他用肘擊砸裂了頭骨,鮮血夾雜着豆腐腦流出,令人恐怖的淒厲慘叫聽得人渾身發顫。
飛速地轉身,戰刀再次插入了另一名湘軍士兵的胸膛,隨後將其一腳踢開。
大開大合,兇狠無畏的亡命打法,一往無前的氣勢,振得周圍的官軍士兵也是一個個奮勇當先。
猛將的作用就在於此,他們不擅長運用計謀戰勝敵人,但是卻可以以身作則,運用自己瘋狂的打發、兇悍的殺戮去激勵己方士氣。
很快吳城守將的身邊聚攏的士兵就越來越多,看樣子他們想要以此爲中心,衝破湘軍的軍陣。
對於這樣能夠振奮士氣的猛將,歷來是重點照顧,哪怕魏志勇也欣賞這樣盡忠職守的猛將,但戰場上容不得心慈手軟。
隨着魏志勇的一聲令下,一隊湘軍騎士往旁邊拉開了一段距離,然後拿出了馬鐙下面掛着小手弩,向其傾射去無窮無盡的箭雨。
大批的官軍被這一輪狂射的箭雨擊中,吳城守將終於身軀連晃,哀呼着倒下。主將已死,剩下的官軍顯然已有些支持不住。
魏志強和黃芳兩個殺神合攏在一處。兩人一左一右,左邊一口苗刀縱橫,右側一杆長槍翻飛,二人所過之處,鮮血橫飛,屍橫遍地,兩人麾下的湘軍也都是使用最新式的苗刀,佔據優勢,和失去了主將官軍士兵交戰,官軍的士兵根本沒有了抵抗的可能。
湘軍勢如破竹,靖難大旗飄揚,即便吳城縣令馭馬持劍出城,率領生力軍出城接應,也是節節敗退,難以抵擋。
黃芳盯緊吳城縣令,瞅見機會後,策馬猛衝過去,斬將奪旗。
吳城,也並沒有耗費多少精力便被魏、黃二人輕鬆奪下。
魏志強和黃芳佔據吳城後,立刻將忠於朝廷,準備殊死抵抗的人全部解決掉,剩下的則是一些牆頭草,或者是早就有心投降的人。
魏志強和黃芳解決內患後,立刻開始向身處石鼓的朱柏飛鴿傳書,通報完成任務。
鄰近的建昌南北兩城,轉眼落到了朱柏的手中。
究其緣故,一是贛鄱行省沒有了三司指揮,二是能夠統領全局的西征大元帥李增枝又一病不起,不能理事。而陳暉等人即便能力足夠,卻是沒有權限指揮一衆兵馬與當地駐軍,沒有爲首人物的指揮調派,使得整個贛鄱大地的戰事混亂,都是按照自己的和意願做事情,各自爲戰。
石鼓守將畏敵投降;而吳城守將,雖有抗敵之勇,但卻沒有選擇據城死守,而是選擇主動出擊,犯了以己之短攻敵之長的錯誤,以至於被魏志強和黃芳下令射殺,輕鬆奪下吳城。
……
李增枝這邊仍舊憑藉着劉神醫高超的醫術吊着一口氣,卻躺在牀上動也不能動,死又死不得,就是個活死人。
建昌縣衙大堂內氣氛低沉,西征軍中的大小將、官都,都變得浮躁起來。
石鼓、吳城兩座城池的陷落,更是雪上加霜,讓他們更感風雨飄搖。現在的西征軍,別看還有三十餘萬人,但其實已如滔滔大浪中的一條破船,隨時都可能被衝來的大浪衝垮傾覆。
陳暉站在空無一人的主位旁邊,身穿鎧甲,手頭卻是在不斷地處理往來公文,神情疲憊至極。
整個西征軍的將、官都無心理事了,所有的事情都壓他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陳暉只是大家推選出來,暫管軍政權利的,他不僅要安撫西征軍團大小官員躁動不安的心思,還要回復京城,西征軍團爲何裹足不前的原因,更要派人聯繫赤壁的俞通淵,只有他這個越巂侯回來才能鎮住下面的這些躁動不安的將、官。
這才一日,陳暉兩鬢就已經斑白,出現風霜之色,他實在是心力交瘁了,心裡已經有了一種,可能等不到俞通淵帶兵前來,建昌這邊三十萬大軍只怕就會自行崩潰的預感。
……
湖口位於九江的東北方向。
湖口城外,李天佑身穿黑色鎧甲,手中一杆烏黑長槍,胯下一匹純黑戰馬,端的是一片漆黑,森冷逼人。
李天佑身後,金日拜率領的五千騎兵迎風而立,如泰山般屹立不動。騎兵後面則是三千手持長槍的講武堂槍陣,最後則是無數的戰船停靠於長江之上,船上旌旗招展,旗杆上繡着華夏海軍特有的軍旗,可謂是軍容鼎盛織至極。
“投誠者不殺!”
李天佑騎在馬上,手中長槍斜舉,一聲大喝。
“投誠者不殺!”
“投誠者不殺!”
剎那間,陸地與水面上皆響起了海浪般的迴應,聲震天地,直撼雲霄。
洪亮的聲音不斷地傳蕩,一浪高過一浪,不斷着衝擊着前方的湖口城。
城樓上,負責防守湖口城縣令見此,不僅被嚇得臉色大變,更是連連後退數步,驚慌道:“怎麼辦?這怎麼辦啊?連負責京畿江務的陳瑄都率衆投降了,江浙至湖口一線,皆淪爲湘王府內河,他們可以隨意往來。現在湘王世子手下大將率軍攻打湖口,我湖口只是小城,城牆不厚,士兵缺乏訓練,糧草也是不足,這如何能夠抵抗?”
縣令這話,顯然已透露出了投降之意,湖口的一衆文武官員聽後,臉上也都露出了各自不同的神情。
李天佑將望眼鏡遞給一旁的鐘老三,問道:“呵呵,湖口縣令嚇破膽了。東廠可知縣令是何人?”
鍾老三拱手回道:“回稟大元帥,湖口縣令名叫方孝勤,此人是方孝孺的遠房族弟,也只是個舉人,卻憑藉着方孝孺的關係,擔任了湖口縣令。不過,此人倒不是一無是處,管理治安但是一個能手,湖口城在他的治理下,治安更勝以往。但此人有一個非常大的缺點,那就是好色,且喜歡偷偷勾搭人良家婦人。”
李天佑聽後說道:“好色、喜歡勾搭婦人……我猜此人極度怕死。”
鍾老三點頭,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有了東廠的鐘老三在,湖口城的一切消息都擺在了李天佑的面前。大到地理環境,軍事佈防;小到官員情況,縣令方孝勤昨天晚上吃的菜譜是什麼,李天佑都能知道個一清二楚。
短短一刻鐘的時間,李天佑心裡就對接下來如何攻下湖口城,有了個清晰的計劃。
李天佑馭馬靠近城牆,在一箭之地外,衝着城頭大聲喊道:“方縣令,本將乃華夏海軍李天佑,從江浙而來!世子殿下所過之處望風披靡,無人能擋,京城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應該已經知道。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方縣令你若立刻開門投降,本將保你不死,並承諾,以後沒有人會因爲方孝孺,而牽連到你身上!”
說到這裡,李天佑提高聲音道:“只給你一刻鐘的時間考慮,一刻鐘之後,若是還未開城投降,本將率軍攻城!到時,入得城中,本將認識你,下面的將士可不認識!”
城樓上,方孝勤面色蒼白,神色焦急地問左右道:“諸位,李天佑來勢洶洶,本縣城小兵寡,咱們該怎麼辦?”
文武官員聞言,大多是面如土色,無所適從。
他們也已經聽到了多名從京城過來的六百里快馬提及京城局勢,江浙陷落,水師投敵,京城已危在旦夕。湘王世子朱久炎的名字被信使提及最多的,而提得第二多的便是下面這個李天佑。尤其是隨着南丨昌城的陷落,李天佑的名頭在贛鄱大地是更加響亮了,湖口縣令方孝勤如何不知道李天佑的名字?
有心探查下,李天佑的戰績不斷傳入方孝勤的耳中,自他率軍入得贛鄱行省以來,簡直如入無人之境。方孝勤對李天佑更加的忌憚,如今身臨其境,親眼看見李天佑的軍威,更令方孝勤爲之恐懼。
一刻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是,對於城樓上的方孝勤他們來說,確實太短,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
方孝勤咳嗽兩聲,環視周圍的文武一眼,說道:“諸位,李天佑領着雄兵在外,我縣難以抵擋,諸位到底有沒有可以退敵的好辦法?如今湖口局勢危急,實在不是本縣……”
“大人,既然大家都沒有主意,不如開城投降,迎湘軍入城。”說話是湖口縣的縣丞。方孝勤明明想投降,卻又說得這麼慢,這自然是不想親自說出投降二字,主官既然不好說,下屬當然要爲代其勞,而且縣丞看向李天佑的時候,也充滿驚懼。現在見方孝勤已經意動,趕緊建議打開城門,迎接湘軍入城。
“哼,你們這些文官,平日裡藉着滿口的忠孝仁義,死命攬權,什麼事情都要比劃一下,一到了關鍵時刻,就都成了無膽鼠輩,只知道投降!”
方孝勤等文官的身後,一名千戶哼了聲,滿臉不屑地嘲諷道。
那縣丞惱羞成怒地道:“鄭千戶,您若有本事,那便領兵出城與李天佑交戰,打退他們!這樣湖口城的危險不就解除了?你們武將不也只會說,而不會行動嗎!?呆在城樓上嘲諷來嘲諷去的,做個表率啊!”
“將兵權交還給老子,老子就去!老子戰死也落個盡忠職守!好過你們,卻令人不恥!”鄭千戶冷哼一聲,拔出腰間佩刀,轉身就來到了方孝勤的身前,討要指揮權。
“鄭千戶,你可要想清楚了。”方孝勤用一種關心的語氣勸道。說完之後,他更是伸手拉住鄭千戶的衣袖,一副不忍其離去的模樣。
鄭千戶卻是更加鄙夷地搖搖頭,一把拿過令箭,甩開方孝勤地手道:“少惺惺作態,你們這些假模假式的招數,老子算是見識清楚了!”
說完之後,鄭千戶就整軍往城樓下行去。
片刻之後,湖口城門大開,鄭千戶一言不發,率領五百兵馬揮舞着兵器,直朝軍陣前面的李天佑突襲而去。
鄭千戶這是想憑藉突襲,萬軍之中擒敵將主帥!
可李天佑是何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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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佑神情古井不波,沒有任何變化,見鄭千戶手中的長刀掛風斬來,手中長槍才驟然刺出,疾雷迅電,如毒蛇吐信。
槍尖閃爍間,鄭千戶的佩刀飛上天空,李天佑手中的長槍刺入鄭千戶的鎧甲,鮮血流出。
“我已經留手,你若不想死,便讓你的人止步。”李天佑對於即將衝到眼前的五百兵馬視而不見,目光直視鄭千戶。
“武將死戰!死而已,以爲鄭某會怕嗎!?咱們一起死!”鄭千戶猛地握緊了胸口的長槍,企圖死死拉住李天佑。
“你倒是個勇士,可惜了。”李天佑也是雙手抓住槍桿往上一挑,一下便將鄭千戶挑死,槍尖挑穿身體。
這慘烈的一幕正好被五百官軍看見,他們似野獸一般,咆哮着,怒吼着奔馳過來要替鄭千戶報仇。
李天佑英武的臉龐,卻仍舊穩如泰山,眉宇間鎮定的彷彿將眼前五百敵人沒有一般,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李天佑冷靜與淡定,讓一些衝過來要爲鄭千戶報仇的官軍士兵狐疑起來,他們漸漸不安,實不知自李天佑哪裡還的自信。
只有城頭上的方孝勤等人敏銳地注意到,李天佑身後的軍陣之中,推出來一數百架別樣的弩機。
這些全銅打造精妙無比的弩機下面裝有輪子,分成三排推至了陣前。
數百根長長的鐵簇弩矢,反射着光芒,齊刷刷地瞄準了迎面而來的官軍。
李天佑劍眉一凝,厲喝一聲:“發射!”
號令一層層傳下,但聽得一陣嗡鳴聲接連響起,數百支鐵箭一齊射出,如流光一般破空而去,直撲向官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