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說了一句話，口中的鮮血便直往外涌出，白墨三人飛奔過來，只感覺雙腿發軟，直接攤坐在了地上。
詩茵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而白墨和沐清染也已是淚流滿面。
半路上馮宇澤心臟狂跳，似乎是預感到了什麼。
他也管不上其他的事兒了，直接上前加大了靈力，將速度提到了極致。而司宸他們也有一半人趕了回來，有一半留下對付陰少鱗。
司宸他們一到就與剩下的鬼族人動起手來，而馮宇澤則拉着孟知軒到處找尋沈玉瑤。
藥，對！找藥！
慕辭顫抖着手，在納戒中慌亂尋找治傷的藥，沈玉瑤伸出沾滿了血的手，輕輕覆在了他的手上。
慕辭轉頭看向她，就見她搖了搖頭：
“阿辭，不用找了，沒用的！”
“師尊……”
慕辭哽咽了，沈玉瑤對他溫柔一笑，從袖子裡拿出鎖靈軸遞給他。
慕辭知道夢娘在裡面，他心痛無比，他的師尊總是照顧着所有人，用心護着他們，可是她自己卻......
豆大的淚珠從他的臉頰上滑落，沈玉瑤想擡手爲他擦去淚水，但此時的她卻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慕辭見狀，連忙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阿、阿辭不哭，師，師尊不疼！”
說話間，沈玉瑤又吐了一口血，而陰沉沉的天空也下起了鵝毛大雪。
沈玉瑤着着這雪，真心想到：好美的雪景。
此時的她無比慶幸自己沒有答應慕辭什麼，這樣的話，既便她走了，慕辭應該也不會太過傷心吧！
“阿辭，我冷！”
慕辭聞言，小心翼翼地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又迅速地拿出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他輕輕呢喃：
“有徒兒抱着師尊就不冷了，不冷了！”
沈玉瑤的頭埋在他的胸口，雙眼緩緩閉上，而就在此時，她心裡竟然還有些滿足：
能死在你懷裡，此生足矣……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她的手突然垂下，原本微弱的氣息乾脆斷掉了。
“師尊！師尊！”
詩茵喊得撕心裂肺，而慕辭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一般，只是手微微頓了下，又繼續輕輕地拍打着沈玉瑤的背，而眼中的淚猶如斷線珍珠一般，不斷砸落下來。
當馮宇澤與孟知軒找到他們幾人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馮宇澤忽然覺得自己的腿像是被綁上了千萬斤玄鐵一般，沉重無比，再難上前一步。
孟知軒趕忙上前抓住沈玉瑤的手把脈，然而下一刻他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眼中升起絕望。
他望向馮宇澤，只覺喉嚨乾澀，許久纔開口道：
“燃燒精魂，強行提升修爲，以心頭血起陣，以肉身獻陣！”
只見馮宇澤那高大的身軀似乎顫了下。
“人，人已經去了，無力迴天！”
孟知軒再次開口，這次馮宇澤踉蹌了下，一下子似乎變得滄桑了很多。
“不會的，不會的！”
慕辭自是不相信，他喃喃開口：
“上次師尊也是已經沒了脈像，但後來睡了一覺之後又好了不是嗎？師尊她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
“她只是累了，睡一下就好！睡一下就好……”
“不會的……不會的……”
“……”
也不知他是在說給別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紛飛的大雪將染血的大地給漸漸遮蓋住了，慕辭仍緊緊抱住懷裡的沈玉瑤，感受着懷中人的體溫漸漸下降。
慕辭心有僥倖，相信師尊還會醒來，但是現實又給了慕辭狠狠一擊，直將他小小的希望給擊了個粉碎。
只見沈玉瑤身上浮起一陣金光，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她的身體便化作了點點瑩光，漸漸飛起來了。
“師尊，你別走！師尊別走！師尊，師尊！”
“師尊！！！……”
慕辭想抓住那瑩光，想抓住他生命裡的那道光，但他卻抓不到一星半點，那瑩光直接穿過他的指縫，消散在了這片天地之中。
連肉身都獻祭給了封印陣，自是要消散的。
“沈師弟！！！”
“師尊！！！”
慕辭看着消散不見的瑩光，忽然喉頭一陣腥甜涌來，然後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小師弟！”
沐清染輕喚了一聲，慕辭猛然向前倒去，直接摔了個狗啃泥。他緩緩伸出雙手死死的扣着地面，指尖都出了血，他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詩茵哭得力竭，沐清染將她抱住，詩茵口裡喃喃說道：
“師、師姐，我們、我們沒有師尊了……”
“我們的師尊沒有了呀……”
沐清染死死咬住自己的嘴脣，臉色煞白，毫無血色。
許久，慕辭才用手撐地緩緩爬起來，他低着頭，眼淚混合着血水砸在地上。
“呵呵呵……”
慕辭低低地笑了起來，但笑聲中滿是自嘲與淒涼。
爲什麼總是這樣？
爲什麼？
每次自己都想要變強，想要保護師尊，可是結果呢？
結果卻是自己依舊沒用，沒能保護師尊，反而一直都是師尊在爲自己受傷甚至是失去了生命。
而他，自始自終什麼都做不了！
他什麼都不是！
小時候保護不了阿孃，長大了也保護不了師尊！
哈哈哈......
真是可笑，可悲！
他身後的雙翅還沒收回，而額角邊的妖紋卻又開始蔓延了，連同身上的妖氣和煞氣也越來越重。
馮宇澤和白墨等人不知慕辭是怎麼了，也不知他爲何成了妖，但也震驚於他身上越來越重的妖氣以及煞氣。
慕辭緩緩站起身來，將鎖靈軸放入納戒中。
這是師尊託付的，不能忘了！
漸漸的，他的嘴角勾起了與沈玉瑤一模一樣嗜血的笑，又從地上拿起誅邪劍，緩緩向被捆住想逃也逃不掉的鬼姬走去。
劍尖劃在地上，與泥土和石頭磨擦，時不時還迸出些許火花，鬼姬看着漫天大雪中向自己走來的慕辭，有些緊張。
他腳步很慢，但是每一步都打在了她的心上，她終於開始有些恐慌了。
這師徒倆真的是一個比一個狠！
有了司宸等人的加入，鬼族的人已經所剩無己了，鬼姬自知敗了，而自己也是必死無疑，所以她乾脆開口刺激慕辭，想讓他給自己一個痛快。
“哈哈哈哈！！！你們所謂的正派也不過如此！
其實這一切都是本王安排好的！你們人族修士真是經不起一點誘惑呀！
本王不過是給了他們一點點好處，他們便心甘情願的做了本王的狗，爲本王傳送消息！
忘了告訴你們，沈玉瑤剛纔殺的那些修士都是本王的人，她身上的鬼氣也是本王動的手腳，是本王提前施下的咒術。
她一心爲了你們，而你們卻只聽別人的幾句話就要討伐她，誅殺她！
哼，真是可笑啊！打的是正派的名號，行的卻是惡毒之事，真是噁心！”
鬼姬又放聲大笑，轉頭看向停在她旁邊不過五米的慕辭，再次得意開口：
“沈玉瑤死了也是活該！若她不是心中正義感太強，一心想護住你們，她也不會死。
畢竟，若是她乖乖跟了本王，本王可以給她過上逍遙快活的日子！又怎麼會變成這樣，所以說，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鬼姬不斷刺激慕辭，但慕辭此時卻冷靜得有些可怕。
他連劍都沒有擡，只是張開了翅膀，下一瞬，黑色的羽毛便化作了把把短劍向鬼姬射去。
每一把短劍都沒有傷到她的要害，而是插進了她痛感最敏銳的穴位上。
鬼姬一下摔在了地上，被放大了千萬倍的痛感讓她死死咬住嘴脣，她想昏過去卻怎麼也昏不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