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巨石林立的古道,兩人立即禁聲,不是不想擡槓,而是被古道莊嚴肅穆的滄桑氣息感染,一下子提不起吵的興趣,德魯伊的同心圓內讓人恍然融入了歲月流逝的洪流,一腳踏入遠古的洪荒。
一塊塊灰白中帶點淡藍的巨石,靜靜的屹立,像一塊塊無字豐碑組成的碑林,讓人不由得想到下面也該掩埋了一副副枯骨,是一個曾經風華傾城的精靈美女?一個德魯伊史詩中的偉大英雄?一個梅林大巫或者將相王侯?但,沒有人會告訴你,也沒辦法告訴你,石碑隔斷的是陰陽,是生與死的分水嶺,雖然就相差這麼一小步,卻沒人願意跨出。
小九不僅感受到德魯伊的同心圓表面的震撼,同時也感應到裡面龐大、複雜的魔法元素流,十分喜歡琢磨魔法元素點陣排列、而且認爲自己有不錯魔法天賦的小九,或者說對魔法陣最有發言權的他迷惑了,如此龐大的魔法陣是由無數的子陣環環相套,互爲己用,中間應該有一條漁網上的綱繩一樣的主線,在哪裡呢?這還叫魔法陣嗎?
沿着古道,沒有任何阻隔的進入了德魯伊同心圓的陣心,也就是被那最古老樹冠最龐大的第13棵金枝橡樹樹冠全部覆蓋的最後一道同心圓區。
古老的橡樹陰影下,是一套已經消失在共工的古老石臺和石墩,一個同樣老得掉牙的老者盤着腿,坐在石墩上,靜靜的等待他倆的到來,已經轉向他們的面孔,蒼白;身軀,瘦小、乾癟;確實沒有牙齒,兩邊的臉頰沒有牙齒的支撐已經嚴重的塌陷;皮膚,皺皺巴巴,除了蒼白,活脫脫的跟他崇拜的老橡樹的樹皮一個模子。
“漏風,絕對是漏風!”小九一見阿徹大巫無牙的嘴巴馬上徹悟,原來還奇怪蒼老的聲音中爲什麼夾帶有鼻音和吐字總有點含糊不清。
老者的頭頂上,無窮的歲月已經扒光了最後一根毛髮,卻也不是光禿禿,雖然一毛不拔,毫無生機,但上面還是有一個很大的紋身,一個由正反三角形疊成的六芒星圖形,是金枝橡樹的樹葉色,遠觀就像是給別人強套了一頂小綠帽子。
“尊敬的梅林大巫,精靈族,敏?萊芙?格珥頓是你忠實的仰慕者,5千年了,大巫一直就是傳奇的英雄,遊吟詩人口中歷代傳誦,您是精靈的驕傲。”小敏來到老者身前,同樣找了個石墩盤坐着,異常恭敬的說。
這小精靈轉性啦?小九可不敢就此放鬆警惕,一直小心戒備着呢,站在了小敏身旁,奇怪的想,小敏可是真正的爭強好鬥的主,即使在刀王面前,都時不時顯示出強烈的戰鬥,可面對這麼一個乾癟老頭,卻是給人完全折服的感覺,也許是被千年的史詩潛移默化,一種完全從精神界面的認同他的崇高、不可戰勝吧!
“孩子,謝謝你,再次見到精靈王族,多少年了,再也沒聽到過萊芙?格珥頓的姓氏,我心裡非常激動,5千年時間太長了,不要安慰我,的歷史雖然歪曲了九頭鳥的本意,但我並不介意,不是人間的錯,是漫長的時間和塵封的歷史對我的誤解。”阿徹大巫寬厚的笑了笑,但沒了牙齒,只能從眼角上提的皺紋來仔細分辨表情。
“阿徹大巫,我很奇怪,你怎麼能活5千多歲呢?據資料記載,即使烏龜王八的壽命也不能超過千歲……”小九老早就忍不住一肚皮像針尖一樣在裡面刺的疑問。
“洛日,你怎麼說話的?”小敏粗暴的打斷道。
“對不起,我不是說你就是王八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孩子,沒關係,德魯伊消失的時間太久了,疑問當然存在,我的壽命不全是我自己本人的,”大巫的第一句話就嚇了小九一跳,怎麼理解壽命不是自己的?小敏眼中也同樣滿是求知的。
“同心圓和金枝橡樹六芒星陣能增加我一部分的生命力;雖然金枝果不是來自風之古樹,但還是能提供一定的幫助;另外我一直在沉睡中度過,雖然有5千的漫長歲月,我一直處於假死狀態,塵封了自己的歲月和生命,這5千年時光裡我真正虛度的也不超過50年,每百年時間都會從沉睡中甦醒一次,維護一下同心圓陣,以及採集一些我需要的材料。”
阿徹平和的語調讓兩人俱是強烈震撼,生命也能塵封?
“難怪每百年都有一次你在人間的記載,可爲什麼每次都是九頭鳥,你現在的真身爲什麼不能在人間活動呢?”
“現在你們看到的同樣不是我的真身,和九頭鳥一樣是我其中的一個變身而已。每次的甦醒時間對我來說是非常有限和寶貴,九頭鳥快速的飛行能給我贏得不少時間,我需要去尋找合適的橡樹苗,另外,也蒐集一些人類的指甲殼!”
“也就是說你有九個變身?哇塞!”
“大巫,你搜集指甲殼有什麼用?”
“呵呵,還能爲什麼?爲了留下這個軀殼,只有人類的指甲外殼才能徹底激發這些普通的金枝果裡面全部的生命力,也因爲必須蒐集指甲才留下了人類的罵名,實際上,我沒有傷害任何一個人類。”
“大巫,我相信你說的話,你對我們的傭兵就一直沒有出手,可你爲什麼要幫助狂戰士教官呢?你們認識很久啦?”
“狂戰士是西北荒原的勇士,我們當年在守護西北荒原的時候就和狂戰士接下了深厚的友誼,”大巫阿徹回憶道,“那年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他因爲傭兵團的任務來到了琅琊溼地,被符文水蠅圍攻,危在旦夕,當時我剛好輪到百年的甦醒期,如是,幫了他脫險,教官是從他們祖輩的口傳中知道九頭鳥的故事和德魯伊的傳奇,明白九頭鳥對荒原的守護,所以對我十分尊敬,沒有任何報酬的爲我搜集指甲和橡樹的種苗。”
“大巫,不對啊,你不是說100年纔有一次的甦醒嗎?你上次遇到教官的時間算起,應該只有十幾年時間啊?你現在不又是清醒的嗎?”心細的小敏疑惑的問,雖然她萬分尊敬大巫,但絕對不迷信傳奇。
“是這樣的,這個問題就是你們不問,等下,我也要說給你們聽,暫時,等一等吧!”阿徹繼續圍繞壽命的話題道,“實際上,我長久的生命力還來自我的九個變身,是他們把自己的生命力全部賦予了我,成全了我的傳奇和接近永生的壽命!”
“啊?”就連小敏都和小九一樣驚呼起來,面色狂變,小九更是抽出了“戰神守護”,準備戰鬥,一個剝奪別人生命力的大巫無疑是邪惡、瘋狂的。
“孩子們,別緊張,聽我說下去,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是德魯伊的傳統,當年精靈之森也認爲我們是用活人祭奠,剝奪他人死的權利,打擾靈魂的安寧,即使我們的萬般解釋,同樣不能容忍,最終,導致德魯伊和精靈的分裂。”阿徹苦笑着說,“實際上這些變身都是自願的,我們精靈都有一個共同的致命弱點――繁殖,就是你們精靈之森的精靈古樹也同樣不能解決人口的問題,除非精靈古樹再次進化成生命神樹,但,那需要幾萬年的時間,需要連串的巧合和上天的眷顧。”
“是這樣的,我們現在精靈全族不過3萬人,仍然不可抗拒的在減少。”小敏默然道。
“祖輩的德魯伊等不到生命神樹的進化,另闢了一個無奈的選擇――變身,用自己夭折的魔寵和親人、朋友來延續生者的生命,但這一切必須雙方完全的同意和認可纔可能順利完成生命力的轉接。”阿徹下面的話更是讓小九驚訝、絲絲的憤怒、無奈。
“我的九個變身裡面有兩個女人,分別是我難產欲死的妻子――天蒂和在守護荒原戰鬥中犧牲的女兒――夜行,她們臨終無怨無悔的選擇成了我的變身,”阿徹的眼神迷茫開來,追思着遙遠的歲月,“其中一個男子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鉤星,他是一個偉大的奧瓦德,也就是我現在的身體。”
“奧瓦德?”小九一頭霧水,太多的歷史沉澱了,遠古的文明出現了巨大的斷層,人類很多的文明沒有得到延續和傳承。
“奧瓦德是一個大預言者,他們要越過時間的河流預言未來,也要穿行在死亡的領域與先人交談把警示和預兆帶給生者,同時也是自然哲學和醫術的先驅。”
“可可,這樣的預言有可信度嗎?”小九滑稽的表情顯示出心中強烈的不認同。
“鉤星當年就是被自己的預言送上了斷頭臺,”阿徹耐心的解釋說,“預言確實讓人第一反應是滑稽、可笑,我們德魯伊人崇拜樹木,呵護備至哪怕一棵小樹苗,我們在冥思中能看到小樹苗體表的微弱光暈,並能從光暈的高度推測到,它能長多高、多粗、健康怎麼樣等等一系列的現象,而且事實證明推測是正確的。”
“不錯,大巫!”小敏滿口贊成,“我們精靈之森基本上都會這樣的冥思、推測,要不然,精靈之森也不會如此茂密,精靈也算是森林的放牧者――牧樹人!”
“如果一棵小樹苗在它生命的起點就能決定它的歸宿,那其他獸、人、甚至草原、森林、天體,不同樣有這種特定可以把握住的生命軌跡?掌握了這個軌跡,就能推斷他的結局,也就是預言存在的依據。”
“梅林大巫,我們不要繼續討論這些深奧、虛幻的道理,說說你的變身九頭鳥和你自己的本尊本體的情況。”小九提議道,他現在基本上相信了九頭鳥、德魯伊、變身等等一系列稀奇古怪的東西確實存在,非常想知道九頭鳥和地獄三頭犬的戰鬥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