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正正臉色,很嚴肅的一本正經道:“我們的爹不讓我們伺候,並不是我們伺候的不好,而是爹不願意我們伺候,所以,我要爹給我們立個字據,省的說以後有人拿‘不孝’二字壓我們,還有,我爹以後歸我奶了,那我爹的銀子就沒有了,我姐當初提的條件也沒有了,這些總得從頭計較吧!”
王氏臉一橫,雙眼一瞪:“咋的,你爹不能掙錢了,你還要銀子那?”
二妞心說,牛林安不能掙銀子了,不但沒有我的份,連你的份也沒了,現在說清楚,省的說以後反悔。
二妞笑了笑說:“爹不能掙錢了,銀子當然不會要了,等什麼時候爹能掙錢了,大姐的那份協議還是要算的,我只不過是定了期限而已。”
里長讚賞的點點頭,牛家的二妞想的真周到:“好,既然這樣,就再定分協議,我做證人,牛林安自願讓王氏照看,二十兩銀子歸王氏所有,直到牛林安病癒爲止。期間牛林安沒有工錢,不用再給蕙娘和孩子銀子了,其他的一切照舊。”
既然是牛林安自願讓王氏照顧,就說明不是牛俊勇和牛二妞不孝順,是牛林安不讓他們孝順。
協議照舊一式三份,上次是牛桂花找人寫的,這次是牛林祥書寫的,二妞裝模作樣的仔細看了一遍,並無紕漏,這時的牛二妞並能露出識字的樣子,把協議顛倒來去,裝作很認真的樣子看。
牛林安和蕙娘以及王氏都摁了手印,里長拿着協議離去。
王氏讓人把牛林安擡到牛林祥的屋子,牛林祥雖然有怨言,但是想到王氏的二十兩銀子,還要給他娶媳婦用,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一行人,匆匆來,一行人又匆匆的走。
鬧哄哄的一下午過去了,二妞家又恢復了平靜。
晚上,二妞做好晚飯,一家子誰也吃不下,蕙娘沒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牛林安仍然不相信她,而牛俊勇則覺得這個爹好像把他給拋棄了。
食不知味,二妞也沒說什麼,該吃吃,該喝喝。等她吃飽喝足了,看了眼前的二人一眼,無奈的說:“娘,大哥,你們是不是怪我自作主張把爹送到奶那,可是,我覺得我這樣做沒錯。”
“爹,已經不是我們的爹了,我不知道他爲什麼一直看不上娘,可是我只知道,生我養我的是我娘。從爹把姐個賣了那天起,我心裡就已經不認這個爹了,既然他能賣我姐,早晚有一天,他也會把我給賣了,既然如此,我爲什麼還要對他好。奶惦記着爹的銀子,那就給她好了,我不稀罕,路是爹自己選的,我給過他選擇,他要是想留下來,看在銀子的份上,我也會伺候好他的,可他偏偏選擇了奶。就說明他心裡也不認同娘和我們,那我們爲什麼還要巴着他,讓他以爲,我們是爲了那點銀子嗎?說實話,那點錢,奶稀罕,他稀罕,我可不稀罕,以後我會掙更多的錢。”
二妞自以爲說的理直氣壯,卻不曉得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牛俊勇深深的低下了頭,蕙娘嚶嚶的哭了起來。
“娘,你別哭,你比爹強,你
至少還有我,還有我哥,還有肚子裡的孩子,我們長大後都會孝順你。爹是傻的,他什麼都沒有,自己的媳婦不信任,偏信任一個外人,被那個叫萬悅的騙走了大姐,失掉了我們的心,現在又去信任一個只會算計他的娘,奶有三個兒子,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可我們只有一個爹,娘也只有他一個夫君,這樣他都不信任,娘,你說爹是不是傻的。”
二妞分析的沒錯,牛林安就是個沒主見,還很自以爲是的人。當初萬悅只是請他吃了頓飯,說了幾句含糊的話,就把大妞給賣了,到了了,萬悅只說他們不合適,誰讓他成親那麼早,她不喜歡給人當後孃,就把牛林安給打發了。
爲此,還讓牛林安對蕙娘恨上了,其實不過是萬悅用的手段罷了,人家壓根就沒看上牛林安。
這件事,二妞早就分析出來了,只是不敢告訴蕙娘。
蕙娘痛苦的閉了閉眼睛,有氣無力的說:“二妞說的沒錯,你爹就是個傻的。”
蕙孃的一片真心,牛林安不但沒有感動還一直防備,就算是一塊石頭,這麼多年也應該焐熱了,可到頭來牛林安連枕邊妻子都不相信。
蕙娘解開心結,用了晚飯,扶着肚子進裡屋歇息了。
牛俊勇幫着牛二妞收拾廚房。
“二妞,我想出去學武。”牛俊勇突然莫名其妙的來了這麼一句。
二妞楞了一下,看了牛俊勇一眼,等着他說下句。
“前兩天,我去山上挖野菜,碰到一個人,我以爲他是壞人,就跟他打了起來,雖然最後還是被他打敗了,可是他卻想收我爲徒,他說我筋骨奇佳,招式很特別,若是能得到好的指導,將來肯定會有所成。”
筋骨奇佳是因爲牛俊勇從小就乾重活,身上有一把力氣,至於說招式特別,那是因爲二妞教了他幾招跆拳道的招式,跆拳道近身搏擊還是很不錯的,招招制敵。
二妞沒想到牛俊勇還有此奇遇,登時瞪大了眼睛,驚喜道:“那感情好啊,既然有如此機會,大哥可要好把握。那大哥有沒有問那個師傅是哪兒的人,學資幾何?學多少年纔算有成就?”
說起這些牛俊勇的臉上,閃爍出些許光芒:“那師傅姓墨,是滕州人,就是從咱們這兒一直往東北走上十多天就到了,師傅說他在那裡辦的有學院,可以學文和學武,學資是一年二兩銀子,若是家境貧寒的弟子,可以趁業餘的時候,幫助官家捉拿竊賊或者做勞力,掙些銀子做學資。”
墨家?滕州人?那不就是墨子的故鄉嗎?現在的山東一帶。可這個年代明明是歷史上沒有的,怎麼會出現熟悉地名和人名,真想去外面看一看呀,做個遊俠,世界這麼大,我卻出不來。
看着牛俊勇越說越興奮的臉,二妞心裡也很高興,總算是不用再看牛家人的臉色了,大哥有了新的出路,總比呆在這窮山溝強。
想當年,她也是通過高考才走出來的,如今牛俊勇有此機會,怎會輕易失去。
“好的,大哥,我同意你去,你放心,娘那我去說,至於
爹和奶那,你不用管她們,只管帶着你的庚帖走吧。我相信將來你一定會成爲一名大俠的。”
牛俊勇被二妞說的也很興奮:“既然這樣,那就這麼決定了,師傅給了我三天考慮時間,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今天爹這樣,本來我都以爲去不成了,所以纔沒敢告訴你。”
二妞嬌嗔的瞪了牛俊勇一眼:“大哥,你不信任我,即便是爹在咱家住,你還是要去的,你放心,家裡有我,誰也欺負不了咱,既然,決定了,大哥,我這就去給你準備行李。對了,還要準備一點吃的,喝的。”
牛俊勇點點頭,其實,放年紀小的二妞和懷孕的娘在家,他也很不放心,可一想到等他學了功夫,當了官,就不會有人欺負二妞和娘了,再也不會有人把他妹妹給賣了,他就更加急切了。
二妞和牛俊勇開始準備路上的吃食,和衣服,做了幾張雞蛋餅,爲了使餅不那麼硬,二妞放了油和雞蛋,更加了點蔥花,香甜美味。
收拾了幾套四季的衣服,和鞋襪,二妞剛準備給牛俊勇做的夏衣,也連夜做完了,趁着天沒亮,又做了兩雙襪子。
準備妥當,天也亮了,兩人都是一宿沒睡,卻還覺得精神百倍。
吃過早飯,二妞和牛俊勇把要去滕州拜師的事情告訴蕙娘,本以爲蕙娘會哭哭啼啼的阻攔,沒想到一下子就答應了。
“俊勇,你有好的出路,娘覺不阻攔,去吧,不用擔心娘,娘會照顧好自己和二妞的。”
說完從櫃子裡拿出五兩銀子給牛俊勇,這五兩銀子一些是牛林安的工錢,一些是牛大妞逢年過節的錢,蕙娘都捨不得花,給牛俊勇塞到包裡。
“不,娘,我不要,師傅說可以做苦力掙錢。”牛俊勇再三推辭。
二妞一把抓過來,塞到牛俊勇的裡衣兜裡:“哥,你先拿着,家裡暫時不用錢。這不是還有二兩了嘛,你出門在外處處都要花錢,手上沒銀子可怎麼行。再說,等你穩住了腳,掙了錢,可以再寄回來的嘛!”
牛俊勇從懷裡又拿出二兩來:“二妞,你昨天晚上已經給了我一貫錢了,已經夠了,用不了那麼多,這樣我留三兩,你們留二兩,娘還要生孩子,萬一奶那再不給錢,到時候娘要吃苦的。”
再三推辭,牛俊勇最終拿了四兩銀子,並一貫零錢,一個包裹上路了。
二妞想看看墨家的人到底是誰?太有好奇心了,藉口送大哥,一路給他送到了目的地。
兄妹兩走了一路,二妞也知道牛俊勇巧遇墨家人的事情。
原來,牛俊勇前兩天剛下過雨,天放晴後,想去山上才蘑菇挖野菜,本來想叫二妞一起,誰知二妞和牛杜鵑去了鎮上賣蕙孃的繡品去了。
牛俊勇和二妞不少往山上來,也學了一些下陷阱,捉兔子和野雞的活計。
但他畢竟不是獵人,不敢往山上很走,誰知走到一半,便聽到有人喊救命的聲音。
順着聲音找到了一個獵人抓捕野豬等大型動物,佈置的陷阱,陷阱裡坐着一個十一二歲的狼狽少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