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素柒站起身來,眼神片刻不移盯着慢慢走出手術室的醫生。
“咚”“咚”的高跟鞋聲踏在地板上,與她更像是什麼警告的笛聲。顏素柒從未有過如此的慌亂 她緊盯着醫生,彷彿是罪大惡極的犯人等待最後的審判。
“醫生……怎麼樣?”她清越的聲線沙啞而發抖,手指深入掌心,疼痛自手掌蔓延,讓她混沌的大腦稍微清醒了許。顫抖着的音哽咽吐出,她的耳邊響起一陣嗡鳴。
視線略有模糊,卻仍死死盯着醫生,極怕他的口中吐出什麼自己不願聽到的話語。
醫生搖了搖頭。在她極度驚恐的眼神下,吐出冰冷無情的話語,“不行了……你們快進去吧,說不定還能看他最後一面。”
“轟!”這句話在她耳邊炸了開來。整個世界剎時間化爲無有。嘴脣顫着想說些什麼,可是眼淚比她的思維更快。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眼淚就已經洶涌而出。
那是王叔叔啊,對她最好,對她無微不至的王叔叔啊!
王叔叔他死了……死了……因爲自己死了……
顏素柒就站在一旁愣於那,踉蹌着走了幾步跌倒在地,緩緩閉上眸,眼淚順着蒼白的臉頰滑落。耳邊嗡鳴作響,她好像什麼也聽不到了,也無力去思考,只是一昧地抽泣着。
王沂佟出了片刻神,似是沒有任何意外的接受了事實。她嘴角微揚,勾起一抹冷笑,脣張張合合說着什麼。
她說的什麼,顏素柒已然聽不清楚。只能靠模糊的視線辨別出王沂佟哭了,淚水順着她白皙的臉蜿蜒而下。
她哭了。
她已經很久沒哭過了。
顏素柒身軀一顫,搖晃起身,想站在她身側拭去她淚水,想給她道歉,想給她賠罪——
天地搖晃,地崩山摧。她眼前一黑,像是所有的力氣突然被抽走,她軟綿綿倒在地上。一陣劇痛自腦後傳來。略帶血色的視線中,她看見了醫生愣愣地站在那,以及一地鮮紅。
察覺到什麼不對,眼皮卻越來越沉,終是眼前一片灰黑。意識消失的一瞬間,顏素柒竟是鬆了口氣。
也好,就這樣結束吧……
許久,沉寂的四周終是又喧囂起來。顏素柒想睜開眼睛,再次站起身來。可是身體像壓了千斤石似的,怎麼也站不起身來。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無盡的黑,似是永遠走不到盡頭。
像是經歷了重重回音般的模糊聲音,忽地傳入她耳。“安心睡吧……馬上……大夢一場……”那聲音斷斷續續的,只聽得零零星星幾個音節。她顰起眉,本想好好聽一聽說了什麼的,可是那聲音響了一瞬就消失在耳畔,容不得她多想半分。
畫面一轉,她看見了自己。“顏素柒”在那一片看不見盡頭的黑走着。路途看起來並不遙遠,卻始終走不到盡頭。她皺了下眉,腦子裡一片混沌,欲對那個“自己”喊一句什麼,卻不知道說些什麼。也只得看着那個“自己”的身影愈行愈遠,獨留她一人原地沉思。
……
睜開眼。
入目的卻不是那讓她心死的醫院,而是古香古色的房間。顏素柒皺起眉,思考起自己出現在陌生地方的緣故。
莫非是有人捉弄她?可若是捉弄調侃,誰會如此無聊?
思考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顏素柒也只得停了無意義的揣測。如今,也只得看一步走一步了。
寂靜的門外突然響起了竊竊私語,便忙起身湊到門邊,細細聽着。
“聽說墨染丫頭受傷了?”一個聽聲音就不怒自威的老人問道。隨後又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恭敬答道:“是的,老太太。三小姐不小心撞到了牆……”
這種騙鬼的理由也只能糊弄小孩吧……
四下無人,看來她正是他們口中的“墨染”,但她只是顏素柒。
……她這是魂穿了?
她很清楚。不論是發生了什麼,21世紀的事與她已同過眼雲煙,她現在只得以這位顏墨染的身份過下剩餘的日子。這顏墨染應是被人推撞了牆,和她死亡是同一時,便因這份巧合來到了這裡。
顏墨染應是被人設計致死,卻沒想到因她復生,這才隨意編排了個理由。無論她相信與否,這事的唯一知情者也已經不在世間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顏素柒也只得放下心裡百般揣測,輕巧溜回牀上。她躺下去的瞬間,便只聽“吱呀”一聲,門開了。隨着門緩緩打開,光鋪天蓋地地朝她洶涌而來,晃的她幾乎睜不開眼睛。待到重新恢復視線後,便看見了一個慈祥的老太太,身穿的竟是古代的紗袍。
顏素柒愣在那裡,腦海裡一片空白。給心裡做建設和真實見到不同,這種視覺上認知上的顛覆仍讓她怔愣不已。
那老人見她出神,並無不滿,只淡淡問道,“墨染丫頭,你沒事吧?”
卻見顏素柒怔在原地許久,也不言不語。老人皺起眉頭。
“墨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