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鈍了大概有三秒,楚安瑾才咀嚼出顧少琛的話內之意。
忙鬆開了手,她連連後退了三步,可沒想到剛好就這麼巧,剛好就撞到了浴缸的邊緣。
因爲早在她旋過身的時候,她就已經背對着浴缸了。
“咚……”的一聲清脆,只聽得她的腳狠狠地撞在琉璃浴缸上,隨後整個人就這麼後仰着,眼看着就要撲通倒在放滿水的浴缸裡了。
長臂一伸,顧少琛嘴角噙着一抹魅笑,“看來這原本就是你的計謀呀……”
楚安瑾當即氣得跺腳,等到她的身子纔剛穩住,她便突然猛地伸手,一把推開了他。
可是顧少琛任由她這麼推搡着,健碩的身軀卻是依然不動如山。
“你讓我一下是會怎樣呀,就非要跟我對着幹!”楚安瑾突地擡手在他的胸膛上一拍,扁着嘴嗔道。
顧少琛也着實沒想到,她竟然會突然這麼對着他撒嬌,這可是破天荒的事兒。
可低眸看着楚安瑾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熱氣的氤氳,顯得有些異常的緋紅,就好像兩朵害羞的紅雲一般。
脣畔勾勒出一抹清淺的淡笑,顧少琛笑得縱容又寵溺,“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耍小孩子脾氣呢。”
說着,他的大掌擡起,撫上了她紅彤彤的臉頰。
可觸手的那一刻,他的眉心瞬間就緊擰了起來。
溫溫燙燙的。
“快,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他急忙地說道,甚至都親自動手,“再這樣下去,你非把腦袋燒糊塗了。”
楚安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些啼笑皆非的樣子,似乎是在嘲笑他的大驚小怪。
“沒事,”看着他緊張的神情,她吐了吐舌頭,俏皮地說道,“我沒那麼嬌弱的,上次受傷的時候你不也是知道的嗎?”
一直以來,她都對於她之前受傷的事情避而不談,這次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動提起吧。
可顧少琛此時哪來還顧得上這些,滿心滿腦裡就只剩下楚安瑾的此時的身體狀況了。
就在他褪下了她的小外套之後,伸手準備去脫她的襯衣時,她倏地就往旁邊瑟縮了一大步。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她緊緊的抓着領口,神情戒備的模樣,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爲是顧少琛想對她做什麼不軌的舉動。
就連顧少琛,都有些無法接受此時她這麼防備的舉措。
沉默了三秒,他才皺起了眉頭,聲音就像剛從寒冷的冰窖裡提取出來似的凍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兩人在一起這麼久了,該做的不該做的不是都已經做過了嗎?她這個時候再來害羞難道就不覺得稍微有一些晚了嗎?
微眯着眼眸,楚安瑾的視線略顯有些逃避,不敢去直視顧少琛的眼神。
要讓她怎麼開口,去解釋她背後那道難看的疤痕。
長達二十公分,基本算是橫跨了她整個背。
那是當年封祚傑第一次逼她接受訓練,她極力反抗。
可是該死的封祚傑竟然拿媽咪來威脅她,如果她不同意的話,就要直接刺死媽咪,這讓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親死在自己的面前?
於是,她擋下了那鋒利的刀子。
然而最後,她依然逃不過被支配的命運,在密室裡給關閉了整整三天,滴水未進,更別提悲傷的傷口完全沒有任何處理。
她記得,當時一個悶熱的夏天,在密不透氣的房間裡,她的傷口基本已經接近潰爛了。
“嗚嗚……”雙手環胸,楚安瑾倏地就這麼蹲了下來,在顧少琛的面前,低聲地嚶嚀哭了起來。
完全沒有任何徵兆,就連顧少琛都滯然了。
眼底微微閃過的詫異,讓他暗自揣測着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這麼大失所常,明明剛剛還好好的不是嗎?
驀地,男人也隨着她蹲了下來,也不顧她身上已經溼透的衣服會沾染到他那一絲不苟的白襯衫,他拉住了她的手臂,稍微一個用力,就這麼直接將她圈抱在懷中。
“不是說好了,還有我在嗎?”他低沉的嗓音,卻擲地有聲地敲擊在了她的心尖上。
聞言,楚安瑾渾身一頓,卻在下一秒,快速地擡起雙手,就這麼緊緊地回抱住他的身子。
兩人的距離頓時拉近了,直到此刻顧少琛才發現原來她渾身顫抖着,以及那眼底除了淡淡的疲倦之外,還有着深深的恐懼,彷彿是有什麼東西是讓她打從心底由內而外的懼怕着的。
可是,這裡也就只有他跟她兩個人,如果說是這裡的裝修問題,那麼她也該早就這樣了,而不是到了現在才後知後覺地開始害怕。
腦海中掠過了萬千個可能性,可隨即卻又被他給一一否定了。
癟了癟嘴,楚安瑾的聲音有些顫抖,“顧少琛……有時候我真的好害怕,我希望改變目前這殘酷的局面,可是我又害怕改變這安穩的寧靜,因爲我不知道一旦我真的去拆開這一切的話,會是多麼一個殘忍的事實在等待着我。”
楚安瑾說的,其實是說如果她拿不到藍眼淚的話,封祚傑將會怎樣喪心病狂的手段去對付媽咪。
然而,這話聽在了顧少琛的耳裡,卻儼然是換了一種味道。
難道她察覺出什麼了嗎?不然爲什麼她會這麼說?
“如果你不希望改變什麼的話,那麼我們就什麼都不改變,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抱着她的手臂稍微收緊,顧少琛的拳頭有些微微握着。
爲了能夠讓她得償所願,他已經把他能給的都已經給了,至於她真正想要的那件東西,他也已經是無能爲力了。
玉戒指已經是他所能給的極限了。
仰起頭,楚安瑾只是抿着脣,他說的這話卻讓她更加迷茫了。
安安靜靜的,什麼都不改變。
她又於心何忍呢?
只是搖了搖頭,再搖了搖頭,她由始至終只是擰着眉心,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顧少琛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他是不懂她心裡的苦,只因爲……她什麼都不肯對他說,就連一個字都不願,就這麼把所有的枷鎖全都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徐徐地收回了雙手,顧少琛只是拉着她站了起來,隨後沉沉地凝了她大概有十秒鐘,想開口說點什麼,卻是始終被他給吞嚥了下去,只是收回視線,轉身離開了浴室裡。
既然她不願意讓他留在裡面,那麼他也只能順着了。
所幸這公寓的溫度都是恆溫恆溼的,不然按照她剛剛淋了雨的情況,他又怎麼敢跟她在裡面耗上那麼久。
姍姍地收回視線,楚安瑾在看到顧少琛細心地替她帶上門之後,才徐徐地轉身走到了浴缸邊上,拉上簾子。
……
“媽咪,我們終於自由了,我們可以普羅旺斯,還可以去北海道,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帶你去了!”
任性妄爲的後果,就是身體狀況更加糟糕。
半夜兩點半鐘,顧少琛發現楚安瑾開始囈語了起來。
今天這種情況,他實在是不應該放任她一個人在裡面泡澡,明明那時候他就已經發現她發着低燒,如果那時候注意點,也不至於現在這樣子。
雖然在她洗完澡之後,他有拿了點藥給她吃下去了,可還是沒能抑制住。
“安瑾,你在說什麼胡話?”顧少琛輕輕拍打了一下她的臉頰,在她的耳邊說道。
沉浸在自己夢魘之中的楚安瑾,在隱隱約約聽到顧少琛的聲音時,才緩緩地睜開那迷濛的雙眼。
可剛睜眼時卻被那昏黃的燈光照耀着,顯得刺眼極了。
擡手擋了一下,她想說話,卻發現整個喉嚨脹痛地根本就不敢出聲,來回試着吞嚥了幾下之後,她才深吸一口氣,艱難的說道,“我剛剛說什麼?”
低沉嘶啞的聲音,彷彿就像是從鋼絲線上擦過似的。
看到她這個樣子,顧少琛忙不迭地去替她倒了杯水,就這麼抵在她的嘴邊,慢慢地讓她汲着。
一杯水下去,雖然喉嚨出還是火辣辣地漲疼,但起碼沒剛剛那麼難受了。
“我是不是開始發燒了?”於是楚安瑾擡手推開了水杯,捂着自己的額頭低低地說。
微微點點頭,顧少琛低聲應道,“嗯,已經叫來了醫生,你先休息吧。”
放平她的身子,他替她蓋上了被子,正準備去放下手上的被子,可楚安瑾卻是在這個時候拉住了他的手。
“顧少琛,你陪我聊聊天吧。”楚安瑾的聲音聽起來就給人一種脆弱的感覺,這是顧少琛在她身上從未見過的樣子。
拍了拍她的掌背,顧少琛沉聲勸說,“你現在喉嚨不舒服,等好些了我們再說。”
說罷,他掙開了她的手,準備走開。
可楚安瑾卻是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大掌,怎麼都不肯放開。
回過頭來,顧少琛望着她,卻發現她臉上除了因爲發燒的紅暈之外,並沒有其他多餘的表情,可就是感覺比平時要膩了他一點。
淡淡一笑,其實這樣子也挺好的不是嗎?顧少琛在心裡這麼想着。
“你不要走,就在這裡陪陪我,”楚安瑾怯怯地開口,只有在說話的時候眉頭纔會蹙起來,不知道是因爲情緒,還是喉嚨痛的原因,“我再也不要在生病的時候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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