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軍走到勞斯萊斯前,敲了敲車窗。
楊飛打開車門,走了出來,笑着喊了一聲:“哥。”
楊軍拋了支菸過去,自己也點着一支,慢悠悠吐出一個菸圈:“你這事,鬧得有點大啊!多好的房子,你說推就給推了。”
楊飛笑道:“你來晚了,你沒聽到周邊的百姓全在叫好呢!可見推倒這骯髒之地,是多麼的得民心!”
楊軍搖了搖頭:“要不是姜廳通知我,你是不打算把這功勞給你哥了?”
楊飛笑道:“因爲我知道,姜廳肯定會通知你們來的。這個面子,他不給我給誰?”
“德性!”楊軍猛吸幾口煙,說道,“有錢人的世界,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你這小子的思想,我也越來越猜不透了。不過,我得警告你,殺人犯法的事,你千萬別做!誰也保不了你!”
“哥,我永遠是你的弟弟。我這點小心思,還能逃過你的法眼?你放心,能借助警力的時候,我絕不會自己動手。”楊飛呵呵一笑,掏出自己的煙。
不等他抽出煙支,楊軍一把將整包煙給搶了過去:“沒收了!”
楊飛笑道:“我車上還有幾條,你全拿去好了。”
楊軍道:“明天我去玉娟家做客,她爸五十大壽,她想借你這車充充門臉,肯不肯?”
“拿去開就行了。”楊飛當即把車鑰匙扔給哥哥,“還要車嗎?我可以給你整一個車隊。”
“明天就算了,等我和玉娟結婚時,你再給我整一個車隊吧!”楊軍也不客氣,接過車鑰匙,說道,“我也是爲你好,你這車,這兩天會有很多人來查的。你以爲錢軍沒有後臺的嗎?明的不怕,就怕人家來陰的,防不勝防。”
“我懂,有你在,肯定能善後的了。”楊飛笑道,“哥,如果有麻煩,你擡出姜廳就行了。再有大麻煩,就告訴我,我來處理。”
“嗬,你這麼說,顯得你比姜廳還牛?”楊軍撇了撇下巴。
“不是這麼說,只不過我的交際面廣。”楊飛笑了笑,忽然看到哥哥身後站着的一個女警,英姿颯爽,很是面熟。
“楊飛,你好。”安然微微一笑。
“你是安然?”楊飛差點沒認出來,“你穿警服真好看!我都不敢認了!”
安然笑了笑。
楊飛請寧母和寧馨下車,坐到別的車上。
安然看着氣質如蘭的寧馨,妙眸一閃,問道:“你就是爲了她?”
“什麼?”楊飛道,“哦,你說今天這事?是啊,她是我同學。”
“是嗎?長得很漂亮啊,在學校一定是校花吧?”安然隱隱有些醋意,抿了抿嘴脣。
楊軍笑道:“安然,你別聽他瞎說。其實,我弟只是想爲民除害,你信不信?反正姜廳是這麼說的。”
安然立即笑起來:“我信!”
楊飛腦子一片凌亂,心想這什麼跟什麼啊!
“哥,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你們還得忙吧?”
“這都是你乾的好事!”楊軍無奈的搖了搖頭,“散了吧!”
楊飛上了車,問寧母道:“你們家裡暫時不能住,還有別的地方去嗎?”
寧母道:“沒事的,我們回家收拾一下就能住。”
楊飛道:“實話跟你們說吧,這兩天,你們最好也避一下風頭。”
寧母遲疑不語。
楊飛忽道:“寧國慶在哪裡?”
寧母啊了一聲:“什麼?我不知道。”
楊飛笑道:“阿姨,錢已經還了,人也被抓了,你還怕什麼?你肯定知道他在哪裡吧?請叔叔出來,一家團聚吧,馬上就要過大年了!”
寧母訝異的道:“你怎麼知道,我知道國慶在哪裡?”
楊飛道:“猜的!”
寧馨道:“媽,你真的知道爸爸在哪兒?”
寧母點點頭:“他沒有走遠,就在城裡。楊先生,你怎麼猜出來的?”
楊飛道:“因爲,我也是男人。”
寧母一怔,訝異而不解的看着楊飛。
寧馨驚呼一聲:“真的?媽,你瞞得我好苦!”
寧母苦笑道:“我家欠這麼多的錢,你爸只能躲着。唉,楊先生,謝謝你幫我家還了債,可是,欠你的錢,我們一時半會,還是拿不出來。回頭我們給你寫個欠條。你放心,欠你的錢,我們一定還!”
楊飛道:“錢的事先不說。我想見見寧叔叔。”
寧母道:“好,我帶你們去。”
寧國慶的確沒有跑遠,就在離家不遠的地方,住了間房住着。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楊飛他們來到寧國慶的租房裡。
這是一間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房間,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沒有任何電器。
“爸!”寧馨幾個月沒見着父親了,此刻乍然相逢,喜極而泣。
寧國慶四十多歲,完全沒有落魄的樣子,除了鬍子長一些,人長得很精神。
房間很狹小,但收拾得乾淨,窗臺上擺放着十幾株盆栽。
聽完楊飛相救妻女的故事,寧國慶臉色嚴肅的起身,對着楊飛躬身致謝:“謝謝楊先生!你的大恩大德,我寧國慶沒齒難忘!”
他見楊飛看着那些盆栽,解釋道:“我這段時間沒事做,又不敢在城裡到處亂跑,就騎了自行車,到郊區山上挖老樹根,這些盆栽都是我自己做的。我就這個愛好。”
楊飛點點頭,心想一個人在這麼窘困的環境下,還能把沒用的老樹根,做成這麼漂亮的藝術品,這也是個人才,當即沉吟道:“寧叔叔,先別談這些了。坐下說話。牙膏廠現在怎麼樣了?”
寧國慶嘆道:“這幾個月,我躲在這裡,其實一直在暗裡地和其它股東商量着,怎麼樣才能重振牙膏廠。我們不死心,也不服輸!當初我和一幫志同道合的同志,集資買下市牙膏廠,就是爲了救活它!我不能看着它倒閉在自己手裡!”
“現在情況怎麼樣呢?”楊飛問道。
寧國慶搖頭苦笑:“主要是沒有資金,我們幾個股東,都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都被人追着討債,哪裡還有精力和時間,去好好的經營廠子?”
楊飛道:“我記得,小時候家裡用的牙膏,就是市牙膏廠生產的白雪牌牙膏。幾年前小賣部裡都有賣的,但這兩年就不見了白雪牙膏的影子。你們的銷售,做得太不夠了。”
“哪裡還有錢去搞宣傳啊!我們現在爲了躲債,廠子都被他們逼得停產了!”寧國慶一臉的抑鬱不得志,憤恨的拍了拍大腿,“還連累了老婆和女兒!我真不是個男人!”
楊飛道:“廠子情況怎麼樣?機器設備有幾成新?”
“機器設備都沒有問題,股改前幾年纔買的機械設備,但就是銷路不行了。”寧國慶落寞的道,“我們也找不到問題出在哪裡,唉,說到底,我們還是能力有限啊。”
楊飛道:“是市場變了!這樣吧,我明天去你們廠裡看看,如果可以的話,我收購你們廠!這樣一來,你們的債務,都可以還清!廠子由我接手經營,我會讓它起死回生!”
“你?收購牙膏廠?”寧國慶狐疑的看看楊飛,“你雖然有能力幫我還掉十五塊錢的債,可是,牙膏廠可不是幾十萬的資金!它價值兩百多萬!你一個小後生,哪裡有這麼多的錢?”
在他看來,楊飛多半是富家子弟,家裡能拿十幾萬給他,但不可能拿幾百萬給他揮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