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門鈴,等了好一會兒,門纔開。
看着門內那個一臉不可置信,面色透着驚喜卻又更顯憔悴的周瑾,穆晟楓的心裡,不由而然的長嘆了口氣。
就像池云溪說的,她哪怕做錯了什麼,終究,她還是他的媽媽。
“媽,我回來了。”
穆晟楓輕聲說道。
周瑾覺得,她在做夢,可是,穆晟楓那聲輕柔的“媽媽”,卻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告訴她,她的兒子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喃喃的說着,周瑾伸出手拉着穆晟楓的胳膊,將他拽進了門。
打開鞋櫃給他取拖鞋,又等着他放下手裡的東西后幫他把脫下來的大衣掛好,發生着的一切,是周瑾一直想做卻又沒做過的事,而此刻,真的盼到了。
周瑾的眼裡,再次滲出了淚。
一路跟在穆晟楓的身後往客廳走,周瑾擡手拭去眼角的淚,慌忙的端着早已涼透的菜進了廚房。
一旁,穆晟楓本想出言攔阻,可一眼望去,桌上的菜,全都是他愛吃的,穆晟楓喉頭一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看着穆晟楓進進出出的把菜都端過來,等她從微波爐端出來,再一盤盤的端出去,周瑾的眼圈紅了又紅,終還是忍住了,沒在這個喜慶的日子掉下淚來。
忙乎停當再坐在桌前,電視裡,主持人們已經排排站的開始倒數了,耳邊,震天響的鞭炮聲裡,原本漆黑的夜空,被層疊炸開的煙花襯的五顏六色的,一時間亮如白晝。
再安靜下來,周瑾便拿起筷子遞給了穆晟楓,想要說句什麼,嘴脣輕顫着,一個字都說不出。
“媽,新年快樂……”
沉默間,就見穆晟楓盛了碗湯遞了過來,周瑾接過碗小口的喝着,淚水再也忍不住,滴答着落進了碗裡。
穆晟楓注意到,面上浮起了些動容,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的吃了起來。
“這是媽媽大清早去魚市上買的魚頭,你不是最愛吃剁椒魚頭嗎?來,嘗一口,看看媽媽的手藝退化了沒?”
“這是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
不停的給穆晟楓夾着菜,眼見他不推拒,全都吃了下去,周瑾冰冷了許久的心,一點點的暖了起來。
隨着穆晟楓吃的越來越慢,周瑾夾菜的速度也跟着變慢,等到他放了筷子,周瑾不再夾菜,盛了碗湯遞了過去。
遲疑了一下,穆晟楓接過碗喝了起來。
“好吃嗎?”
等到穆晟楓放了碗,周瑾小心翼翼的問道。
穆晟楓點點頭,“好吃。”
一句“好吃就經常回來,媽做給你吃”在嘴邊轉了一圈,周瑾終還是沒說出口,生怕引出什麼不愉快的話題。
母子二人坐在一起,又看了小半個小時的電視,直等到聯歡晚會結束,才一起收起了桌子。
“你去睡吧,放着我來收拾。”
輕聲說着,目送周瑾一步三回頭的進了臥室,穆晟楓將碗碟堆進洗碗池,澆了水動作輕柔的洗了起來。
臥室裡,周瑾坐在牀邊,看着牀頭櫃上一家三口的合影,捂着嘴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