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有人將紫人蔘送來。
巫策收進儲物戒,回身開始入定,自他走上修行這一條路,基本就用入定代替睡眠,一是養神,二是有助於功力增長。
只是他才閉眼了一個時辰不到,耳邊就隱隱約約的響起奇怪的歌聲,歌聲如哭如泣,帶着一股憤懣的怨意,令人心頭髮瘮,但仔細聆聽,卻有一股人在天涯,從此不見故土,人在彼岸,只能遠遠相望的悲滄和思緒。
巫策睜眼,有些駭然,這到底是誰?
只是他邁開腳步的瞬間,卻想起了雪煙說的話,夜裡或許有奇怪的聲音,但是這是常見的,希望公子不要太在意。
“哎,死去了一個紀元,執念還是不散,葬在了這片土地上,卻化作了妖靈,不僅擾的後人無法安生,於自己又能得到什麼?”天問龜甲顯然推算出了一些根本,只是說的太模糊,巫策不是很明白,他問道:“死去了一個紀元,那也應該是荒古之前的人物了,怎麼還執念不散?聽她歌聲,遙望故土,意有不平,到底是爲何?”
他說着,猛然又響起了雪妖一族的由來,不由得沉默了,對這歌聲的主人身份也有了隱隱的猜測。
一夜無話,睡是睡不着了,入定也很難做到,巫策索性就着燈火,開始抄錄典籍。
天問龜甲跟隨羲神而生,通宵現在,活了太多年歲,自然知曉一些妖族有名的功法,然而雪人一族因雪而生,依水而棲,唯有陰系功法最爲適合他們,所以最終帥選出來的,也只有;“太幽玄水決,望川凝,鎮極燭龍功。”
巫策只是聽字眼就覺得這些功法太過玄奧,皆可入聖尊級,完全能支撐雪人族重繼修行斷路,唯獨怕功法過於高等,他們契合的條件很難達到,但這便不是巫策需要擔心的了。
仙古以來,聖尊雖難出,卻也可見,每個紀元都有千位之數,所以遺留下的道統也不少,有些功法更是因此遺落在歲月長河裡,這真始世界玄功一道,倒是十分鼎盛,若不是天道無情,降下道禁,如今的真始地,人界修行士不知要鼎盛到何等程度,猶是如此,天問龜甲亦言,四大體系之中,選修法系的修士不在器修之下,人族復興之勢將在這一紀元達到巔峰。
諸時百花盛開,將迎來一個十分燦爛的大世,只是最終是不是盛極而衰,就不爲它所知了。
第二天,巫策帶着略疲乏的睏意去了老族長的別院,將三卷水系功法交給他:“總算不負所托。”
老人翻閱了一下,雙手漸漸顫抖,這三卷功法太珍貴了,將彌補他們雪人族這些年來的遺憾。
許久,約莫有一炷香的時間,他才漸漸平靜下來,朝巫策投以抱歉的眼神:“公子辛苦了,想來昨晚應該睡的很不好,老朽真的很抱歉,實在不知說什麼纔好,這三卷經書於我們雪人一族是天大的厚禮,我實在想不出來怎樣回報。”他又是嘆息又是愧疚,巫策倒是不如何介意,反正他也不會久留此地,而且對那歌聲也隱有推測,所以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興趣,只是道:
“再叼擾一日,晚輩便要離去,所謂相遇就是緣分,前輩也不需要將此事看的很重,權且當做晚輩首次登門的禮物吧。”
三卷經書,對妖族而言或許很珍貴,然而對巫策來說,並不算什麼。
仙道有言,與人方便,便是與自己方便。
今日結下善因,說不準來日收穫善果,
老族長還欲再言,卻被外面突然傳來的嘈雜聲驚的眉頭一皺,似乎是雪域鎮口的方向。
難道出了什麼事?
巫策亦是不解,因爲雪域人丁不盛,相互之間相處的很融治,極少有爭端。
直到有雪人族士兵進門稟告,巫策才明白並非雪人族內部出了爭端,而是雪人族遇到了些麻煩,這些麻煩似乎來自人界修行士。
“你是說一共有十幾位年輕人,身着人界修行宗門的服飾,他們聲言要進我們雪域,如果不答應,要給我們臉色看?”老族長聽完士兵的彙報,怒極反笑:“真是膽子大了,撒野撒到我們雪人族來了。”
站在一側的巫策突然心有所動,問向那士兵:“那一夥人是着何方宗門的服飾,可言姓甚名什麼?”
“何方宗門的服飾我認不出來,倒是領頭之人說自己是天妖宗少主唐鴻,也不知真假,那隊伍男男女女皆有,修爲強弱不一,但氣度都很不凡,顯然來歷不小,所以我不敢貿然行事,才前來稟報。”
雪人族戰士很認真很恭敬的對着巫策解釋,顯然他也從老族長那裡得知,巫策是他們雪人一族的恩人,要慎重對待。
“唐鴻!”
巫策嘴角浮起笑意,昔日千寶樓一別,都快記不住這個人了,沒想到自己再臨人界,即將要見到故人卻是他,只是這個故人貌似不如何待見我,不知道見到我會有什麼反應。
“是了……我想起來了,那一行人中有幾位姑娘長的很是美麗,身着服飾有些像當年那一批來自十萬大山尋找長生泉的靜禪道宗門人,因爲當年那羣仙子實在太美了,所以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知這則信息對巫公子有沒有幫助。”
靜禪道宗
巫策猛然變色,他緊忙對老族長說道:“前輩,那一行人中或有我昔日故友,可容我親自處理此事?”
“公子大恩,無法報答,既有你故友,我們便不能驅逐了,只是其餘人不能進入雪域,還希望諒解。”
“多謝。”巫策抱拳,縱身一躍,朝雪域入口飛奔而去。
遠遠的,他就看到了一羣人站在雪域入口正與巡邏的士兵爭執,爲首之人腰配瓔珞,頭戴星冠,華服錦衣,身姿欣長,容貌俊美,只是眼角顧盼之間,仍帶一絲輕佻,不正是天妖宗少主唐鴻麼?
再四下掃視,巫策發現一羣人中,果有幾位身穿白色道袍,身背飛劍,挽着道髻的女子,陳彩兒就在幾個人之中,只是看她神色,似乎鬱鬱寡歡,也不知這些時日,經歷了什麼。
“你們可知我是誰?這樣攔着我,也不怕後果承擔不起麼?”唐鴻沉着臉
,神色很陰沉,心道這些土鱉,真是該死,本少爺說的口乾舌燥了,也不寬限一二,若不是顧忌這雪域葬着仙古符陣,他都有衝動直接將這羣土著殺乾淨,一了百了,省的囉嗦,雪人族士兵只是哼道:“少廢話了,你這樣的話我們都聽厭了,哪裡來回哪裡去,這十萬大山,你想營宿任何一處都可以,就是別想進我們雪域。”
“各位,真的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麼?”隊伍中,靜禪道宗的領隊如是道。
看年紀約莫在三十歲左右,長的挺妖嬈,姿色也有中上,顯然是個少婦。
“和他們廢話什麼?忍夠了,我們三宗七教的門人何時這樣低聲下氣過?既然不願意領情,那索性全殺了。”
這一個隊伍全是天之驕子,不是天妖宗的弟子,就是紫雲谷,靜禪道宗的人,脾氣當然大的不得了。
好說歹說了這麼久,這些士兵都不願意寬限,他們的氣性也上來了。
法寶紛紛從儲物器內飛起,立身在前,閃爍出崢嶸光芒,
仙契獸脫離真身,現出真景,虎視眈眈。
場面一時大爲緊張。
雪人族中人不過勝在速度,論傳承早已遺失在長河之中,修爲遠不如這些弟子,在如此壓力下,當下就流露出了不支,只是職責所在,才咬着牙苦苦支撐,但一旦三宗七教的弟子發難,只需一個照面,它們都會身受重傷。
巫策正欲出面,解決這個混亂的場面,不曾想那一隊士兵中竟隱藏着一位少女,在電光雷火之間,跳了出來,御着一柄水藍色的飛劍,衝向三宗七教的門人:“欺我雪人族,全部納命來。”
巫策心叫:“不好。”
他現在纔看清那少女正是身材高挑的雪煙,她的修爲在雪人一族裡算不錯,但如何是唐鴻這羣人的對手,所御飛劍也不過三階中段,如何傷的了他們,縱然有偷襲的成分,也不可能瞞過這羣人,果然,就在雪煙爆起的錯那,唐鴻冷哼一聲,手中一揮,金色的山河扇化作一道流光,徑直的打在她的握劍的手腕上。
“叮”的一聲,飛劍脫落,雪煙發出一聲悶哼,如離玄之箭倒射在雪地中。
“想要偷襲?找死!”
突然的變故,令驚醒過來的三宗七教弟子勃然大怒,法寶齊出,就欲瘋狂的將這眼前這羣人轟成飛灰。
驕傲如他們,自然覺得殺幾個土著沒什麼大不了。
人命值幾個錢?他們是誰?他們是天才,他們是高高在上,追求仙道長生的修仙士,殺幾個卑賤的螻蟻又如何?
可惜,巫策不是這樣的人。
他無法坐視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慾的生靈,就因這羣人的一時之念,而化身劫灰,
“夠了,十萬大山蒼茫無邊,無主之地不知幾許,幾位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一定要入駐這雪域。”金影跳閃,巫策在一羣人前現出真身,金烏翎在手,釋出無邊火元,將這羣弟子的囂狂氣焰狠狠的壓了回去。
人羣之間,陳彩兒瞳孔驟然緊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