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陽看着從遠處跑來的兩個人.一瞬間覺得有些事情變得不一樣了.她不再是那個眼裡只有哥哥的丫頭.總是跟在自己的後面笑嘻嘻的喊着“哥哥”的丫頭了.她有了自己要追求的幸福了.心裡突然五味混雜……
“哥.等很久了嗎.”王寒欣一直牽着鬆浩熙的手.沒有放開.笑嘻嘻的問道.
“沒有.我剛到.”張山陽眼神瞥了一眼他們相握的手.眼神閃過一絲驚訝與緊張.朝着鬆浩熙打招呼道：“鬆浩熙.是吧.”
“嗯.”鬆浩熙淡淡的點了一點頭.對於他的緊張視而不見.
王寒欣挽上鬆浩熙的手.將頭往他的肩頭一靠.動作有些親暱.“哥.他現在是我的男朋友.”
張山陽笑着拍了拍鬆浩熙的肩膀.裝作鐵哥們之間的說話語氣般.“辛苦你了.我們家丫頭.不容易伺候那.”
“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王寒欣不高興了.嘟着嘴巴.“默默.我們走.不要去理他.”
鬆浩熙在經過張山陽的身邊時.明顯聽到他細微的安息聲.以及視線朝着車內望了一眼.眼中有着迫不及待的情緒一閃而逝.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默默.你喜歡吃什麼.”王寒欣將頭從菜單上移了起來.問道.她怕她點的東西.默默不喜歡吃.那就糟糕了.
“我隨意的.你點就好.”鬆浩熙溫柔的朝她點點頭.彷彿只有這般她纔會相信.而後乖乖的點餐.
事實證明.就是如此.王寒欣眼睛笑得都眯成一條線了.耳邊卻傳來張山陽吃醋的聲音：“丫頭.你怎麼能這麼偏心.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哥哥.”
“呵呵.”鬆浩熙朝着張山陽看了一眼.轉頭看了看王寒欣埋頭苦幹於餐單之下.說道：“寒兒必定是知道哥喜歡吃什麼的.所以纔不問.”
張山陽對着“寒兒”兩個字有些挫敗的無力感.但是聽到這句話.還是感到一些安慰的.“是的呢.我知道哥喜歡吃什麼呀.幹嘛還問.”王寒欣眼睛掃着餐單.嘴裡說着.
張山陽臉上掛着笑容.口中似漫不經心地說：“丫頭.上次那個男生司馬彥……你們……”
“司馬彥.怎麼了.”王寒欣歪着腦袋.模樣十分可愛.“他和默默是一個班的.”
張山陽將手放在嘴巴.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還以爲……”
“以爲什麼.”王寒欣是大腦遲鈍加白癡類型的.話不說明白她是不會懂的.何況是那麼隱晦的話.她是絕對猜不出來的.也不會想去猜測的.原因只有一個：她懶.懶得去猜測是是非非.這樣過日子多舒服呀.除了面對他時.她要猜測他會拿什麼來威脅她.纔會花心思.她還是打心底裡信任哥哥的.所以纔不會去猜測他的想法.
“呵呵.”看着張山陽那快要抓狂的樣子.鬆浩熙替他解釋道：“哥可能一開始誤會你是喜歡司馬彥的.”
“哦.”王寒欣明瞭的點了點頭.捂住嘴巴偷笑起來.“哥.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還記得上次和我們一起吃飯的女生嗎.就是司馬彥也在的那一次.我小妹魏青雅.”
“記得.很爽朗的一個女生.”張山陽笑着讚美道.
“嗯呀.”王寒欣揚了揚腦袋.一臉的得意.“那時.我小妹很漂亮吧.司馬彥是她的啦.我可吃不消那個無大腦的.”
鬆浩熙挑了挑眉.“什麼叫做是她的.”對於無大腦三個字的評價.他不置可否.不過估計司馬彥聽到了.必定跳腳.非和寒兒理論個所以然出來.
王寒欣意味不明的一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鬆浩熙有些背脊涼涼的感覺.身上傳來重量.王寒欣靠在他的身上.嘴裡深情地說着：“默默.我不喜歡司馬彥.我一直都喜歡你.我耐你.”
張山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嘴裡抱怨道：“還吃不吃飯.我看不吃我也飽了.”
“寒兒.我怎麼突然發現一個問題.”鬆浩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後.說道.
“什麼.”王寒欣坐直身子.問道.“我以前覺得你挺厚臉皮的.但是現在……”鬆浩熙似乎是在想措辭.頓了頓.而王寒欣一臉期待得望着他.“現在怎麼樣.”
“更厚臉皮了.如城牆般的厚.”鬆浩熙剛剛說完.就聽到張山陽那“哈哈”大笑的聲音.王寒欣黑着臉看了他一眼.害得他趕緊憋住了笑.但是哪能說憋就憋的.他只能低着頭猛笑.雙肩抖動的厲害.
王寒欣兩手叉腰.典型的母老虎的架勢.“默默.以前我就覺得你有一大缺點.”學着他的調調.將頭底下.看着他的眼睛.往他那邊慢慢靠近.
顯然是這種心理戰術起作用了.鬆浩熙看着她慢慢的接近.不自覺的緊張起來.口裡說着：“我覺得我沒有缺點.”
“人無完人.”王寒欣眯起眼睛.對於他的不合作表示着強烈的不滿.從她說話的咬牙程度就能體會到.剛剛還是和顏悅色.溫柔細語.現在卻是齜着牙齒.“你怎麼能逃避現實呢.這樣永遠都不會進步的.就如清朝的閉關鎖國.就是因爲認爲自己多麼的多麼強大.到最後.所以你要學會正視你的缺點.才能幫助你更好的進步.能爲一個完美的人.”
“你不是都說了人無完人.”鬆浩熙眼神中帶着笑意.嘴裡聽上去卻帶着委屈.“那幹嘛還要做完美的人.反正改正了自己的缺點也做不到.”
王寒欣突然覺得胸腔裡有一股氣.怎麼發也發不出去.最後.她也顧不得了.“默默.以前我發現你是一座冰山.現在我才發現我發現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你毒舌的可以.”
“還好啦.”鬆浩熙裝作矜持的說道.“這不是讚美.”王寒欣氣呼呼的說.將頭撇向一邊.雙手環胸.似乎生氣的厲害.
張山陽趕緊出來打馬虎眼.“好了.丫頭.你菜點好了嗎.我肚子快餓死了.”
“啊.”王寒欣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叫來服務員.將點餐單給了她後.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我忘記了.”
鬆浩熙看着她那燦爛的笑容.如此時正跳躍在她身上的陽光.臉上也情不自禁有了笑意.
“浩熙.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你都叫我一聲哥了.”張山陽試探性的問道.
“自然.你是寒兒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哥哥.隨你習慣就好.”鬆浩熙沉穩的說道.優雅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張山陽裝作開心地說道：“恩雅.看來浩熙也是蠻隨意的人.”眼底劃過一絲自卑.在他的面前.自己都能覺得好渺小.他與生俱來的高貴沉穩是自己怎麼都學不來的.就算自己和他穿一樣的衣服.或者說穿得比他高檔.也不能媲及他的一半.這讓他的心很受傷.來自心底的自卑.讓他不敢擡眼看他.
“哪有.”王寒欣揭短道：“天天冷着一張臉.彷彿別人欠他錢似得.”
“呵呵.”張山陽看着王寒欣.笑罵道：“丫頭.哪有這麼說話的.你就不怕把浩熙嚇跑.”
王寒欣豎起手指搖了搖頭.說：“我的眼光不會這麼差的啦.絕對選的是心理承受能力一級棒的.”
鬆浩熙有些哭笑不得.這算是誇獎吧.“浩熙.你以後打算幹什麼.”張山陽問道.他不是要干涉什麼.但是他們此刻正處於要爲自己打算的黃金時間.他想聽聽他的看法.
“不知道.”墨黑的眸子看着茶杯.茶杯上升起的雲霧遮住了他的視線.讓他的眸子彷彿纏繞着一層雲霧.弄得張山陽看不穿.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端的是一張溫柔的臉.始終微笑着.
鬆浩熙在心中暗罵了一聲.“笑面虎.”臉上也與他一般.只是沒有那層虛僞的笑容.平平靜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非常.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感.
“哥.不要提這麼沉重的話題嘛.”王寒欣看了看默默的臉色.控訴道：“你們就喜歡瞎操心.這種事情船到橋頭直然直.何必提前去糾結.”她就是這般.有些事情總會來的.她奉行的原則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來之則安之.何必提前去擔心還沒有來的事情.這不是增加心理的負擔嗎.
“對了.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嗎.”王寒欣轉移話題道.“是不是媽媽的病.”
“難道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張山陽苦着一張臉.有些深深的傷感.“原來在妹妹眼中哥哥是有事才來找你的人呀.我是這麼勢利的人嗎.”
王寒欣伸出手.求饒般的語氣.“好.哥.我說錯話了.對不起嘛.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而鬆浩熙則轉過頭.面對着王寒欣.似無意間的問：“媽媽.”
“嗯.”王寒欣手握着茶杯.悠悠的開口.彷彿自己的聲音來自遙遠的天際般捉摸不定.她竟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但是卻又能清晰的聽到屬於自己的聲音.“我爸爸、媽媽和哥哥出了車禍.爸爸死了.幸運的是媽媽和哥哥活了下來.但是由於一些原因到現在才能回來看我……”
“夠了.”張山陽突然沉悶的開口.嗓子裡有什麼東西在噬咬着他.讓他發出的聲音竟有一些沙啞粗糙.難聽得要死.
“對不起.”鬆浩熙第一次伸出手臂.將她攬入懷中.輕拍着她的背.想讓她慢慢穩定下來.他的心竟然很沉重.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心情會影響到自己的心情.他近乎無奈的想自己是走火入魔了吧.
王寒欣窩在他的懷中.聞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氣.情緒竟奇蹟般的穩定了下來.伸手輕輕擦拭掉眼角掛着的淚珠.蹭了蹭.抱住了他的腰.不想離開他的懷抱.
“好了.你還要窩在浩熙的懷裡多久呀.肚子沒有咕嚕嚕叫嗎.”張山陽笑着調侃道.
“哦.”王寒欣戀戀不捨的退了出來.看了看張山陽.說：“哥.媽媽的病怎麼樣了.”
“醫生正在治療.這星期應該會有初步結果.”張山陽說道.眼睛看着桌面.
“嗯.不管結果如何一定要老實告訴我.爸爸已經……我不希望再有人發生意外了.我想大家都好好的.”王寒欣握住張山陽的手.無力地說道.顯得是那般的無助.
鬆浩熙伸出手握住王寒欣的另一隻手.彷彿想給她力量一般.看着那一臉緊張與擔憂的神色.默默的撫了撫她的手指.王寒欣緊了緊相握的雙手.迴應着.想讓他安心.
一餐飯.大家在沉默的氛圍中吃完了.本來王寒欣一直充當的是“開心果”.但是現在她卻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而手卻一直握着鬆浩熙的手.霸道的不願放開.這些張山陽都看在眼中.想着車內的一份文件.他嘆了口氣.看來只能等一等了.讓他在這邊直接說.他怕按照鬆浩熙的精明程度.絕對會看出所以然來.
“丫頭.我送你回去吧.”張山陽看了看天色.這麼晚的天.女生回去不完全的.
王寒欣指了指身邊的鬆浩熙.說道：“有王子送我啦.不需要騎士了哦.默默家也在星華花苑.”她不放心的有解釋了一句.怕哥哥等會兒又說要麻煩人家之類的話.似乎他的禮貌很周到.周到到讓自己有些透不過氣來.
張山陽明顯一愣.隨即笑道：“丫頭.你這如意算盤打得好精呀.”說着.鑽進車內.囑咐道：“那我先回家了.你們會去路上小心.”
“嗯.”王寒欣朝他揮了揮手.口中說着：“再見.”
張山陽發動車子.看着後視鏡中兩人.漸漸渺小的身影.心中不是滋味.這一刻他才清楚的認識到.或許自己想的太樂觀了.自己從來都沒有掌握住她.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而自己還自大的以爲她是個好糊弄的主.這次回來必定能一雪前恥.不禁暗罵了一聲自己的白癡.她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自己或許連她口中的騎士都排不上號.
想起家中那位貪得無厭的主.他心裡就一陣煩躁.她還夢想着總有一天她可以名正言順的坐上張家女主人的位子.真是自不量力.就算是那老狐狸死了.她估計也沒那份福氣.不就是幫她買了一次衣服.請她吃了一次飯.就天天唸叨着還要和她出去.也不想想.人家又不是傻子.
或許她早就懷疑了.因爲張家的女主人是對海鮮過敏的.想到這裡.他猛地一個急剎車.對呀.她肯定懷疑了.雖然我查過她失憶了.但是記憶深處的東西還是不能改變的.她多多少少總有些印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要想個辦法.讓她不產生懷疑.這幾天還是要警告一下她.免得她衝動.而讓她發現更多的破綻.畢竟她永遠都不可能成爲她的.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默默.”王寒欣握着鬆浩熙的手.突然輕輕的開口.他們現在正靜靜的走在馬路上.她好喜歡這種感覺.有一瞬間她有些迷茫.彷彿這就是永遠.她竟白癡的希望這條路沒有終點.
“呢.”鬆浩熙疑惑的問道.
“我沒有在做夢吧.”王寒欣不着邊際的問出了這麼一句話.
“額.爲什麼這麼想.”鬆浩熙哭笑不得.看來自己的腦神經反應夠靈敏的.不然.怎麼能跟得上她的節奏.
“我覺得吧.今天這一天都不太真實.從我向你告白開始.就變得玄幻了.”她突然跑到了他的前面.握着他的雙手.倒着走去.頭髮在空中蕩起一個弧度.美得驚人.
鬆浩熙沒有言語.只是停下了腳步.惡作劇般的俯下身子.咬了王寒欣的嘴巴一下.問道：“疼嗎.”
王寒欣機械般的點點頭.“那就不是在做夢.”鬆浩熙直起身子.耳根子有些紅紅的.“再一遍.再一遍.再一遍.”王寒欣如小孩子般無辜的叫着.如吃了糖果般還想再要的神情.
“做人不能太貪的.”
“我哪有貪哇.只是那種感覺好舒服.”麻麻的.酥酥的.讓人很想要再嘗一口.
鬆浩熙徹底紅了耳根.腳步也顯得略快.傻丫頭的臉皮絕對夠厚.他的臉皮和她比比.簡直連十分之一都沒有超過.
“默默.走慢點啦.”王寒欣撒嬌道：“我跟不上啦.”
鬆浩熙沒有回頭.腳步倒是放慢了不少.“默默.今天的星星特亮.特漂亮.對不對.”王寒欣指了指天空.幸福地說道.
“嗯.”
“我現在好幸福.”王寒欣將手放在嘴巴前.當作了喇叭.高聲喊道.鬆浩熙一臉淡笑.靜靜的立在一旁.看着她開心的大喊大叫.
只是.幸福永遠是短暫的.他們不能預計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