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裡德將奧利維亞的吩咐說給西澤爾聽之後,西澤爾向着旁邊的人說了兩句什麼,站起身來便準備往指揮室那邊走去。
這時格林在他身後喊道:“老大!”
西澤爾回頭,只聽得格林說道:“老大我們這輩子就認定你一個人了,你可不能始亂終棄啊!”他說的話一如往常一般不正經,但是嘴邊的笑卻沒有以前的歡脫,而原本靈動的眼眸中,滿是堅定。
爲了讓帝國的民衆放心,羅斯早已將藥師公會在製作十級藥劑的事情傳了下去,而格林他們比外面的人多知道的一點是,這個嘗試進階十級的人選,就是眼前這人。
而這條路的前方是一片迷霧,生死不知。
格林話音剛落,他身後一個人立刻一招手勾住了格林的脖子,衝着西澤爾道:“格林你又在胡說八道,小心曼德副隊抓你去單挑。不過主題倒是對的,隊長,我們等你回來!”
“隊長,我們等你回來!”其餘幾人一致開口喊道。
西澤爾看着眼前這羣人,彷彿看見了當年,他們一臉不服氣的看着自己,口中喊着“有本事來打一場”的場景。如今,這些人都已經長成了鐵血錚錚的帝國勇士。
西澤爾微微勾起脣角,笑着應道:“嗯。”
與奧利維亞的談話並沒有耽擱太久,西澤爾將自己所負責的事情交代了一番,這便完成了暫時的交接工作。
當這一話題結束之後,奧利維亞遞過來一個盒子,“你最後所說的那件事,父親說,他尊重你的決定。”
西澤爾怔了怔,這才伸手接過,卻沒有打開它。
過了半響,西澤爾才慢慢開口,“謝謝。”他頓了頓,又接着道:“對不起。”
奧利維亞沒有對他這突兀的道歉說什麼,轉而淡淡道:“將它送過來的人,是凌微。”
西澤爾倏地擡起頭,只聽見奧利維亞接着說:“我讓人帶他去那邊了。”
等西澤爾到達奧利維亞所說的地方的時候,凌微纔剛跟着領路的人到了門口。
見西澤爾來了之後,負責領路的那人向他打了個招呼,隨即便離開了這邊,留下這兩人獨自相處。
凌微看見西澤爾之後便露出一個笑來,輕聲喚道:“西澤爾……”
西澤爾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他,凌微笑得更加燦爛,說道:“我想你了,但是你沒有辦法回去,所以我就只好想辦法來看你啦!”
這時西澤爾上前一步,一把將凌微拉進懷裡,手臂的力量錮得凌微有些喘不過來氣,但是凌微卻絲毫不在意,反而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回抱住這個人,前段時間一直漂浮起落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得到迴應的西澤爾頓了頓,將凌微向後一推靠着牆,一手撐在他頸側,低頭一個吻如同狂風暴雨般席捲而來,他略帶強勢地撬開凌微的脣,舌尖在齒齦,上顎處一一舔舐,四處攻城略地。
凌微只是遲疑了一瞬,很快便迴應過去,大概是前段時間那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壓抑得太過厲害,凌微的動作大多數都是遵從自身的本能,脣舌交纏間難得帶着些許粗暴,簡直恨不得把眼前這個男人吃拆入腹。
他第一次感受到,原來感情也可以通過這樣的方法釋放,這樣毫不講究技巧,光憑着原始的欲.望,卻依舊纏綿地動人心魄。
這樣過了好一會,二人才從這個難捨難分的吻裡分開。
西澤爾輕輕嘆了口氣,抵着凌微的額頭,溫聲說道:“凌,你不該過來的,這裡很危險。”
凌微看着這雙近在眼前的天青色眼睛,忍不住湊上去親了親,轉而問道:“我來找你,你不喜歡嗎?”
“喜歡……”西澤爾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凌微的臉頰,彎起嘴角笑道:“我也想你,凌。”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凌微卻聽得心頭一顫,差點哭出來。他重新將腦袋埋在西澤爾的肩頭,聞着這人身上傳來熟悉的青草香,慢慢壓下剛纔洶涌上來的情緒,這才說道:“我們別站在門口了,進去吧!”
看着西澤爾拿出鑰匙打開門,凌微四下張望:“這是你在這邊的住處嗎?”
西澤爾搖搖頭道:“這屋子旁邊是進階室,這裡是在進階之前準備的地方。”
進階需要絕對安靜的且安全的環境,單靠個人很難創造這樣的條件,所以這個大陸每個城市都會有這樣專門用於獸人進階的地方。
“哦。”凌微跟着西澤爾走了進去,見這屋子佈置的十分簡單,客廳只放了一張桌子幾把椅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凌微轉了一圈,發現這屋子雖然眼看着挺小的,但是卻是五臟俱全。
除了臥室浴室之外,這裡甚至還配備了一個小廚房,只不過廚房完全沒有使用過的痕跡就是了。
看完了屋子,凌微立刻想起了正事,於是轉身問道“對了西澤爾,你應該是要調整狀態地對吧,我在這不會打擾到你?”他雖然想和西澤爾多相處一會兒,但卻絕不是過來耽誤進階這件正事的。
西澤爾搖搖頭,“不會。”
進階前需要將體內的能量調整到一個最適合接納進階藥劑的狀態,他從答應進階十級開始就已經在慢慢調整自己的狀態,如今只需要收個尾就好。
“那你做你的事吧!”凌微連忙說道。
西澤爾直直地看向他,“你呢?”
“我?”凌微遲疑了一瞬,隨即笑了笑問:“我看着你,成嗎?”
西澤爾從來沒有拒絕過凌微的要求,因此當他閉目靠在牀頭調整狀態的時候,凌微就拉過一把椅子,坐在牀邊看着他。
凌微看着眼前的西澤爾,忽地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他也是這樣閉着眼睛靠在樹下,棱角分明的臉龐,俊美而帥氣。當那雙天青色的眼睛睜開之後,那種幽靜和清澈簡直讓人驚豔。
自己當初想幹啥來着?好像是想勾搭他是吧?結果每次見到西澤爾的時候都是一副慘兮兮地模樣,簡直慘不忍睹。
凌微無聲地笑了笑,想着杜迦有時候說的也對,自己以前確實挺蠢的,不過現在應該長進了一些吧!
往日的一切像是電影被放慢了鏡頭一般,一幀一幀地在凌微腦海閃過,而他的視線卻一直注視着眼前的西澤爾,連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
以前他在網上看見一個人抱怨考試,下面有人回覆他說:一個人一生考試的次數是一定的,考一次少一次,所以要珍稀啊少年!
凌微現在想,他能夠看到西澤爾的時間也是一定的,就那麼短短的十幾個小時,看一眼少一眼,所以他現在少眨一下,是不是就能多看一眼了?
西澤爾這一閉眼就晃過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當屋子裡光線漸漸變得昏暗的時候,那雙天青色的眼睛終於重新睜了開來。
他轉頭看着坐在旁邊,姿勢分毫未動的凌微,正打算說什麼,凌微卻先一步開口道:“你醒了!”說着便倏地站起身來。
但是他完全沒注意自己保持了一個姿勢太久,整個人都快僵了,如今一下子起身只覺得半邊身子都不聽指揮,直接往地上栽去。
西澤爾的身體素質和凌微自然不是一個檔次上的,所以他在凌微起身的的時候便一個翻身下牀來到凌微旁邊,此時正好一把撈住凌微的腰,另一隻手穿過膝彎便準備將他抱回牀上。
等到西澤爾將凌微放回牀上,他微微皺了皺眉頭,伸手順着凌微的腿揉捏,柔聲道:“一個下午沒動,腿麻了?”
凌微雖然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嬌氣到這種程度,但是他喜歡的就是西澤爾這種無論何時都溫柔到讓人心中熨帖的行爲,更何況,這樣的時候,他能體會的也不多了。
想到這裡,凌微連忙制止了繼續下去的欲.望,他怕再想下去他又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於是自己活動了一下腿腳,扯出一抹笑道:“沒事了。對了,你餓嗎,我去準備晚飯!”
見凌微站起身準備往廚房去,西澤爾拉住他的手腕,在凌微帶着疑惑的目光中,看着他問道:“凌,你是不是知道了?”
凌微下意識一顫,稍稍轉頭躲開了西澤爾的視線。
西澤爾將凌微拉過來坐在自己身前,雙手扶着他的肩又重複問了一遍,“你知道藥劑的事情了,是嗎?”
他用的雖是問句,但是話語裡已經是肯定的意思了。
凌微咬着嘴脣搖了搖頭,西澤爾輕嘆一聲,終是說道:“對不起。”
西澤爾相信軍部不可能將這次進階的後果公佈出來,即使是對於製作藥劑的藥師們,也不會說。
現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裡,十級狩獵者對於民衆來說,就是能夠贏得這場戰爭定心丸。而戰爭結束之後,這名十級狩獵者可以繼續報效國家,可以在戰爭勝利後去四處遊歷,但是卻不可以因爲進階的原因死去。
因爲十級狩獵者是所有獸人努力的目標,十級藥劑也是所有藥師們努力的方向,這已經轉化成了一種無法言說的信念。
這種信念被破壞帶來的影響,遠不是一個國家可以承受的。
西澤爾不知道凌微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凌微的表現很明顯是已經知道這次進階所帶來的後果,他放鬆了手中的力道,輕聲低喃:“對不起,凌。”
凌微感覺眼中有溫熱的液體不斷上涌,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模糊糊的,嗓子裡像堵了東西無法呼吸一般難受,他拼命搖頭,啞聲道:“不要說對不起,不要說……”
凌微知道西澤爾剛剛說的是什麼,他也知道兩天後會發生什麼事,雖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但凌微卻一直試着避免自己去想這些。
他心裡簡直矛盾至極,就像個被判了死刑的犯人,明明已經知道了結果,偏偏卻一直想着只要沒有人來喊他,他就可以多活幾分鐘。
更何況,他在西澤爾面前,真的很難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西澤爾,我們不要說這個好不好?”凌微低聲哀求。
“好,我不說。”西澤爾伸手去抹凌微臉上的眼淚,但是那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止不住的往下落。
西澤爾第一次看見凌微這樣難過的樣子,心頭微微刺痛,他俯身上前,順着凌微的眼睛一寸一寸細細地親吻下去。
苦澀的液體在口中瀰漫開來,每一分都在述說着凌微的傷心。
“乖,別哭。”西澤爾伸手理了理凌微散亂的頭髮,輕聲說道:“等這場戰之後,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什……麼?”凌微聞言擡眼看向西澤爾。
西澤爾頓了頓,隨即輕描淡寫道:“我跟父親說,等和澤拉斯的這場戰結束之後,我就離開軍部,父親同意了。”
傳承石只有和森亞·拉克西斯體質相仿的自己可以激活,西澤爾無法逃避這份屬於自己的責任。況且,爲帝國奉獻自己的一切,這種精神早就從一開始就已經融入了每個戰士的骨血中,無法分割。
他無法拒絕也不允許自己拒絕這件事,所以當父親對他說這件事的時候,他答應了。
他或許對得起帝國,對得起帝國的民衆,對得起這份責任,但是他卻辜負了一個人。
所以在答應這件事之後,西澤爾向父親提出了一個請求,就像剛剛所說的那個請求。
他希望在完成這件事之後,能夠離開。
然後拉克倫答應了。
西澤爾知道這樣的離開對不起他當初入伍時的承諾,對不起對他報以深刻期望的長官,對不起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兄弟……
但是他還是想利用最後的三年時間,多陪陪凌微。
他本以爲自己可以一直陪着他相守到老,但是時間不允許,而他又怎麼忍心在這最後短短的時間裡,再留着凌微一個人?
即使凌微來到這裡只有短短几年的時間,他也知道在西斯帝國的歷史上,或者說在整個賽亞大陸的歷史上,從來沒有一個像西澤爾這樣主動要求離開軍部的。
一個都沒有。
那個地方是所有獸人心目中的聖殿,在那裡,那種強烈的榮耀感和責任感已經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
帝國的軍人只會戰死,永不言退!
而如今,西澤爾親自把這份信仰從骨子裡剜了出來,支離破碎,鮮血淋漓。
是爲了自己。
“西澤爾……”凌微努力彎了彎嘴角,開口道:“說好了我要製作九級藥劑給你的,結果你居然先一步達到了十級,可是我還是沒能夠做出來。”
“等你做出來了,可以給我留着。”
“留着作什麼?”
“作紀念。”
“你說要陪我去彌斯森林的,等打完了你要陪我去。”
“好。”
“我的格鬥水平還沒有出師,你要繼續教。”
“好。”
“還要去梅溪山的懸崖,我們再跳一次。”
“好。”
“你上次說要給我做一桌子菜的。”
“好。”
“要變成幼獸的形態給我看。”
“好。”
“我們要生好多孩子。”
“好。”
“要一直陪我。”
“好。”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悠長的尾調帶着蠱惑人心的旋律,只是短短的一個字回答,凌微卻覺得裡面涵蓋了太多太多。
只可惜,我沒有那個時間了啊,西澤爾。
“我們做吧。”凌微只覺得聲音啞的快說不出話來,他嘴角的弧度卻一直保持着。眼淚越流越兇,模糊了視線,他努力眨眨眼,想看清眼前的人,開口道:“西澤爾,我們做吧。”
作者有話要說:校園網不知什麼時候能修好,我沒法每天像今天一樣跑到網吧來更新,所以更新可能會不定時,實在不行我隔天來一次網吧,非常抱歉。
上帝保佑我的號不要被盜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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