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 鏖戰 一章.巡邏
雨在天地間形成一道幕布。
城市在大型魔法的持續轟擊下早成了廢墟。燒焦的屍體搭在冰封的斷牆上,配合着雨水在空氣中瀰漫着難聞的味道。
‘前進’博特高喊着。他的身後十名獸人全裝步兵按照命令成分散隊形,沿着街道緩緩前行。
他們平均高達兩米的身高,上半身和下半身一樣寬的體型,以及全身覆蓋的墨色戰甲,很容易讓人產生是山丘在移動的錯覺。
博特緊了緊握在手中的戰斧。雨在他的盔甲上開出朵朵水花。
‘頭,都被魔法打成這樣了,幹嗎還讓我們來巡邏,這種強度誰能活下來?’開恩不滿的抱怨着。
‘別這樣兄弟,法師團的老爺爺們只不過是覺得自己的魔法沒法打進屋子裡,哈哈’梟戲謔的搖着頭。
博特沒理會下屬們的嬉鬧。他是一名老兵了戰爭開始的時候就入伍了。一年;他從戰士成爲軍士,從一名士兵成爲領導者。他帶領着自己的十人組跟隨着陛下的命令從家鄉打到這裡。他經歷了太多的事;太多的死亡,太多的傷殘,太多的哀嚎。這些經歷讓他養成了很多的習慣,不在戰場上嬉笑就是其中一條。
他猛地揮動雙臂,手中的戰斧劃出一道軌跡將牆上的焦屍掀了下來;屍體落地時發出的一聲響動,使得身後的下屬們瞬間安靜了;他們瞭解自己的軍士。這位百人隊中最善戰的勇者總是喜歡用行動來代替語言,包括在下命令的時候。
隊伍行至大街的轉角處。
猛地!空氣中響起“嘣”的一聲。幾乎就在聲音響起的同時。博特就嘶吼出聲:‘箭手!隱蔽’。接着他猛的壓低身體,雙腳發力將自己彈向一堵矮牆之後躲了起來。
‘蛆蟲!他射中了卡莫。這該死的蛆蟲!我們要去救他’開恩是卡莫的同鄉,他急促的喊道。
下屬急切的態度絲毫不能影響軍士的命令:‘隱蔽好,沒我的命令;誰敢出去我就收取他的軍匕。那傢伙在等着我們出去’博特聲音不大,但刻在頭盔內部的傳音魔法符文可以確保下屬們得到他的命令。他深喘口氣後問道:“誰看見他在哪了?”
“對面的破樓二層,好像!要我衝過去嗎?頭”梟即使在戰鬥時語氣也帶着幾絲詼諧。
“讓我去,我要把他的頭掛在我的戰靴上。”開恩的聲音象燃燒的火焰。
就在下屬建議時博特把頭微微探出矮牆又瞬間收了回來。不過他已經清楚地看見了卡莫的情況。那個粗壯的獸人,自己的部下就躺在矮牆前面。渾身抽搐,脖子上插着的短矢被黑色的血液沾滿。
短矢!短矢不是弓箭能射出的,對方用的是弩。一擊射中全身着甲;獸人戰士的脖頸,對方不是掉隊的散兵而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狙擊人員,羅比聯盟的重弩手。博特在心裡確定敵方的職業。
他下達命令:“梟你衝進對面的樓裡,要用最快的速度。
開恩你進左邊的樓,進去後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撞塌和對面樓房連接的牆壁也好,跳過去也好,總之最快向對面的樓房移動。
摩盧比,墩兒。聽我的命令向外扔出爆炎卷軸掩護梟和開恩。
其餘人員在梟出去後都站直身體用長弩瞄準對面,一旦看見了敵人就射死他,都聽到嗎?”
“是”獸人們有力的回答他們的軍士。
兩名稍矮的戰士從腰間的方形牛革包中取出卷軸,等博特揮下手臂後。就用手指劃開封印,向矮牆前丟了出去。
卷軸落地前爆成一團向中心緊縮的火焰,在一秒後瘋狂的向四周散開,激起碎石和塵土飛向半空。
就是這時塵霧中一道黑影從矮牆後閃出,直逼對面殘破的樓房,正是梟。
而另一個粗壯的影子也衝進了左側的樓房裡。剩餘的八名獸人雙手託着長弩,在矮牆後站起緊緊瞄着對面。
一切按博特的計劃進行着。
對面樓房頂層的窗戶裡出現了一個人影,可以看得出他是個瘦子。獸人們第一時間射擊,絃聲響起一片。
人影應聲中箭,即使塵土還沒完全落定,也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痛苦;至少中了三箭,獸人使用的長弩對人類來說應該叫巨弩。所以,胸口插着三個只比自己手臂細一點的箭矢,這種痛苦。。。。。
就在獸人們還沒來及歡呼的時候。博特卻已經高高的躍了起來。高壯的身軀像是不受重力控制一般,直上半空;在空中他手臂和雙腿都在極度的後仰着,腹部猛然發力,連帶胸肌的力量驅動手臂;手中戰斧劃出破空之聲,力斬向前。
前方是什麼?箭矢,一隻發亮的箭矢,一隻魔法箭矢。它是對面那名重弩手臨死前的反噬。
魔法箭矢是比魔法卷軸更珍貴的存在。水晶質地的箭矢上雕刻着精密的魔法陣,往往一隻就要法師們忙上好幾個月。當然它們的威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博特不知道這是什麼系的魔法箭矢,但他知道只要這箭矢在周圍着陸,自己的十人組就要全滅,所以當看見重弩手射出的箭泛起光芒時,他毫不猶豫的丟掉長弩,拔出戰斧,躍起攔截。
戰斧砍中了箭矢,即使箭上的魔法陣還沒有完全被激活,但還是在空中爆起了大片的火團。
獸人戰士們驚呆了。好半天才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他們快速的躍出矮牆衝向火團的下方。想去查看自己長官的情況。
可是還沒等趕到,就看見一個小的火團直落下來。半空中火焰熄滅,博特穩穩的站在地上;他渾身漆黑的盔甲在高溫下變得赤紅,肩膀和膝蓋的盔甲處還燃着小朵的火花。戰斧的前一部分已經融化,頭盔不見了蹤影。而他自己卻還是完好的。沒有一個肢體被融化或是被炸斷。唯一的變化就是他原本墨綠色的皮膚變成了赤紅色;質地也變得像是鱷魚皮一樣完全是由角質構成,以至於他的臉型看起來像是雕塑一般。
不變的黑睦掃視周圍的下屬。語氣很淡但又不容違抗的說道:“別圍着我!梟你和墩兒去看看那該死的重弩手身上還有什麼。把值得拿來和你們想拿來的東西都拿來,摩盧比你去看看卡莫,如果不行,就把他的軍匕帶回來吧!我們得把它交給百人長。開恩你去幫摩盧比。這一切都結束後我們出發。現在全到左邊的樓裡去休息。”說完他帶頭走向樓裡
“老兵,軍士怎麼那麼厲害?魔法箭矢可是能炸燬一個屋子的啊。他居然一點事都沒。”墩兒是最近才分到博特組裡的所以他習慣稱呼梟爲老兵。
“知道了吧,留心學着點吧!頭!可是戰爭開始就入伍的;就是在千人隊裡他也是老兵了。要不是他不願意;他早就當百人長了。不過他爲什麼不怕魔法箭;我倒是聽說過,只是聽說啊;頭!在剛入伍半年的時候,有一次奉命進攻一個村子,那村子就在邊境上。去了三十人,帶隊的是一名徽章軍士。但是隻有頭,他們那組回來了,而且還只回來了三個,任務當然也是完成了。
不過據說那村子裡的人是信奉邪惡教派的,所以我們的傷亡才那麼大,頭!從那回來後就有了那種皮膚變紅的能力。聽他當年同組的人;就是現在忠誠十人組的軍士比哈給我說;頭,他們在那村子裡碰見了一個法師。什麼系的不知道但是非常厲害;殺了好多我們的兄弟。
最後頭殺了他。在他的祭壇上得到了一個護符。戴上後就有了皮膚變紅的能力。百人隊的巫師說那護符是個魔法裝備,還說那種能力其實是種法術;叫惡魔皮膚。有那護符就能用這個法術。然而惡魔皮膚可是相當厲害的防禦法術了。聽說這個法術是已經失傳的混沌魔法中的一種。”梟邊走邊說道
墩兒聽的直愣神半天才喃喃的嘀咕一句:“魔法裝備啊,要是賣了夠我花幾輩子的!我怎麼沒那運氣。”
“小子,會有的。我們頭從不貪污,只要你努力絕少不了你的好處。要知道羅比聯盟可是富裕的國家,據說他們都用銀子做吃飯的工具。好好想想吧!好了,別廢話了,要進樓房了。戒備”梟踢翻一塊石頭後說道
博特坐在牆角。背靠在牆壁上。身上的盔甲和皮膚都恢復了原有的顏色。他看着眼前的軍匕,這種軍匕每名獸人軍人都有一把,這不僅僅是身份的證明,還有另一個用處;就是在你死後軍匕會被自己的戰友交給上級,上級纔會將你的名字列入陣亡名單。要知道在獸人的家鄉軍人是無比高尚的職業,陣亡也是無上的榮耀,反之如果你死了卻沒能上陣亡名單的話那就是莫大的恥辱。你的家人會永遠被人們鄙視。
純黑的匕首柄上刻着它曾經主人的名字卡莫!卡莫,是什麼時候到自己組裡的,在修瑪山還是盧芬城,他應該是和開恩、梟一起來的,那時候他還是個新兵其實即使現在他也只不過是剛入伍不到一年的士兵。只是戰爭太能讓人成長了,當然也更能讓人失去了。
博特擡起頭看向一旁的開恩,自從他帶回了卡莫的軍匕後,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他雙眼佈滿血絲,不停地用手中的斧柄敲擊着地面,儘管不是很用力,可誰都看得出他心裡的傷痛。
“頭,我們發財了那該死的重弩手身上居然還有一隻魔法箭矢。哈哈這回賺大了”梟幾乎是跳着進來的,但他很快看見了博特手中的軍匕。
梟瞬間就沉默了,他轉身從墩兒的手上拿過一個頭顱;那個重弩手的頭顱,將它交給了開恩。
開恩一接過頭顱就將它扔到了地下,緊接着一斧子將其砍成兩半。再用皮革條分別綁在自己的兩個靴子上,腦漿和血水將墨色的戰靴染得污穢不堪。
這是獸人軍中流傳了多年的一種說法;將敵人的頭顱綁在靴子上就可以使他的靈魂永遠被踐踏。
博特等他做完,才站起身拔出腰間的短劍喊道“出發”九名戰士紛紛起立走出了殘破的樓房。
路過卡莫的屍體時博特停了下來,他走過去蹲下身,將頭盔和戰斧從卡莫冰冷的屍體上取下來淡淡的說道:“兄弟,如果你的靈魂還不願回到古爾之燈去的話,那就依附在這頭盔上,順便看看我,是怎樣把敵人撕碎的。”說完他站起身帶上頭盔。猛地將左手重擊在自己的右胸前發出一聲脆響。所有人都跟隨了博特的動作。這是獸人的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