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這是我給喬韻詩的回答，並非我在敷衍她，而是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我會做出什麼樣的抉擇。
如果是原諒，那當年自己承受的所有冤屈，要向誰討要回來？
如果選擇毀滅，那是不是又太過狠絕了一些呢？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是自古流傳下來的老話兒，既然自己不願意承受那種屈辱的事情，又何必將這一切在捆縛在別人的身上呢？
“其實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我或許就認命了，也權當是給大姐他們贖罪了，可是……”
“可是什麼？”
突然聽到喬韻詩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我的心頓時就又懸了起來，她這樣說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其中還有着其他的隱情不成，所以才導致了她瘋狂的復仇？
“可是，我沒有想到，我的獻祭導致了我的父母的死亡！”之前無論說到自己遭遇如何悲慘，喬韻詩的臉色一直都是平靜的，可是在說道她父母的時候，卻染紅了眼眶。
“你繼續說吧！”我從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可是我依舊能夠體會到那種親情。
“我被獻祭的時候，爹孃都是不知道的，或許爺爺是擔憂父親吧，畢竟那個時候父親身染寒毒，情況已經是十分的糟糕了，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事情最終還是傳到了父親的耳朵裡面！”
“我永遠都忘不了當時的那一幕，父親掙扎着從牀上爬起來，然後向着這處院落走來，他一路走着，留下的不僅僅是悲痛的氣息，還有咳處的那一口口鮮血！”
“當父親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已經是無法支撐身體的站立了，但是他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手腳並用的爬着，一步步的爬倒了這扇大門的跟前！”
“但是，誰又能想到，當父親爬到這裡的時候，大門是緊閉的呢？”
“你的爺爺，不在？”我試探着問道。
“不是！”
喬韻詩輕輕的搖了搖頭，隨後說道：“當時我就站在那洪河的浪尖上面，我看到父親死死的拍打着這扇門，但是爺爺就站在門的後面，卻始終都沒有將門打開！”
“一直到，一直到父親拼盡全身力氣嘶喊着問了三聲爲什麼氣絕身亡之後，爺爺都沒有將那扇門給打開，始終如同石雕一樣在門的後面矗立着！”
“唉……”
聽着喬韻詩的話，我忍住的發出了一聲嘆息，我能想象出來那是怎麼樣一種悲愴的景象，但同時我也知道，當時最痛苦的那個不是巧語是的父親。
而是，他的爺爺！
我想當時她的爺爺一定是充滿了悔恨和自責的，同時還有對於自己兒子深深的愧疚之感，可是爲了全村的族人，他還能做出什麼樣的抉擇呢？
沒有，他不光要親手將自己的孫女兒給獻祭出去，更是要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死在門外，卻連一個解釋都給不
出，所有的苦痛都只能是自己來承受。
“父親死了之後，被人擡回了家裡，但是就在大家打開門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母親早已經上吊身亡了，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突然垮了！”
“其實這就是你想要報復的根本原因，也是你弄出來那兩個木偶的原因？”
“是的！”
喬韻詩點點頭：“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我還能有個弟弟或者妹妹的話，是不是就能幫我們照顧爹孃了，而爹孃也不會因爲全部孩子身死傷心欲絕最後雙雙身死了！”
聽到這裡，我終於是明白了之前那兩個木偶身上的衣服爲什麼會突然的崩開了，爲什麼又會做出了交歡的動作，原來這都是喬韻詩心中所希望看到的。
她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夠再添一個孩子，這樣或許他們就都不會死了！
這是執念，就如同她去升龍溝之中尋找火靈參一樣，這是她生前最希望完成的事情！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轉變的吧，不再死死的抗拒那妖蛟了，從而選擇了順從他，而且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你真正蓄積了報復的心理？”
“是的！”
喬韻詩很痛快的點了點頭：“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知道自己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我要殺了那妖蛟，我要從洪河之中走出來，我要爲我的父母報仇！”
“現在，你知道我是怎麼樣一個人了吧，知道我心中所想的是什麼了吧，最重要的是，你知道我的身子是多麼的骯髒了吧，當年妖蛟凌辱我的一幕幕，想必你也都是看在了眼裡吧。”
“我不光是一個惡毒的人，還是一個殘忍的人，更是一個骯髒的人，這樣的人是不配擁有別人的感情的，但我真的謝謝你，曾經喜歡過我！”
“不……”
我搖搖頭：“你的心中有仇恨，是因爲任何人有過這樣的遭遇，首先想到的都會是復仇，而你所說的殘忍，我更是不認同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村民們根本就不是你殺死的，而是那妖蛟！”
“你，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
我深深的看到她一眼，繼續說道：“你還記得我們來到喬家村第二的清晨吧，當時我在接到上面看到了一個漢子，那個人雖說看起來也有一些不正常，但是我能清晰感知到到身上的生機！”
“但是其他的人家則是不同，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走出來的，當時我充滿了好奇，一直到昨天晚上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每個人都是木偶！”
“既然是木偶，還不能說明我的惡毒殘忍嗎？”巧語是自嘲了一句。
“不能！”
我直接搖搖頭說道：“我說過那些人並不是你害死的，你之所以弄出來那些木偶，完全是因爲你想要將他們的魂魄給保留住，這纔是你的目的！”
“你怎麼知道？”喬韻詩似乎並不
想真正的承認。
“我當然知道！”
我沉思了一下說道:“其實之前我也不敢斷定這樣的猜想是不是正確的，不過當昨晚你我交流之後，那些木偶們全部都匯聚到了洪河的邊上，我就知道了你的心思！”
“你還是沒有解釋清楚？”
“因爲我還沒有說完！”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在那些村民家的木偶還沒有走出去之前，我曾經存有你父母木偶的那座房子，當時我就發現兩個木偶消失不見了！”
“木偶的消失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你將其帶走了，因爲那是你十分珍視的東西，以你對於父母的愛，是絕對不會讓其在你我的交鋒之中毀滅的！”
“那兩隻木偶如此，村民們的木偶也是如此，其根本的原因就是你不想讓它們毀滅掉，因爲那是村迷們亡魂寄宿的其他，而且經過長年累月的蓄積之後，木偶已經是徹底跟亡魂融合到了一起，一旦木偶被毀滅之後，那些亡魂也就成了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所以你纔會想盡辦法保全它們！”
這些東西，其實在之前我根本就沒有想到，但是通過剛纔我跟喬韻詩的交談之後，我隱隱明白了事情的一切似乎並不像是我之前看到的那樣。
孽或許是狠毒，或許是滅絕的人性的，但喬韻詩絕對不是！
“那又怎麼樣，那也不能證明我是爲了保全它們，或許我只是爲了更好的折磨它們呢，畢竟只有暫時護住它們，我才能更好的復仇和報復！”
“不，我是不相信的！”
我依舊沒有動搖心中的想法，我相信喬韻詩是一個善良的人，而且我也相信，我之前的所有猜測都是正確的，在飽受了那樣遭遇之後，她並沒有徹底的迷失本性。
“我的心中只有仇恨，不然我也不會甦醒過來，不會從洪河之中一步步的走出來！”
“不，你之所以從那裡走出來，完全是因爲……”
“我說了，只是因爲仇恨，沒有其他的，也不會有其他的！”當喬韻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她的臉色變了，宛若萬里晴空突然被烏雲給遮蔽起來了一樣。
“好，就算是你的心中只有仇恨，那也會被慢慢稀釋甚至是消散的，只要你的心裡的那最後一絲善念還存在着，一切就都有可能！”我不想她再變回之前的樣子。
“是嗎？”
“是的！”
“我怕我堅持不住！”喬韻詩輕輕搖搖頭。
“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終於放下了內心之中的最後一絲防備，一步步朝着喬韻詩走了過去，當年的她曾經被所有拋棄了，現在我陪着她。
我柔和的盯着喬韻詩的眼睛，就那樣輕輕的朝她靠近着，但就在我踏入大門以後，我看到喬韻詩的眼睛裡面突然閃過了一道光芒，那頓時讓我的心懸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