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走就走,說一不二。
看着拓跋烈匆匆離開的背影,姬清頗有些無奈。
這該死的男人,難道還真的要和蘇言再打上一場?
算了,懶得去管了。
男人之間的事情男人自己去解決,她知道拓跋烈和蘇言兩人都是極有分寸的人,也相信他們不會將事情弄得太過火。多少年的兄弟之情,經過了那麼多的考驗,又怎麼會因爲這事情就破滅?
姬清搖了搖頭,正轉身打算繼續修煉,卻突地發現手中的天機八卦鏡已經不見了,不由得一怔。
……
夜色如水。
被月光稀釋過的夜色將一片深深的叢林籠罩,忽而一陣清風吹過,樹枝搖曳而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怪獸潛伏在樹影之中在慢慢靠近。
“呼……”
樹影之下,突地響起一聲輕嘆。
一片夜色之中,蘇言略有些無力地靠在樹幹上,平日裡最是整潔愛潔的男人此刻卻有幾分狼狽。
他一身青衫被撕裂了不少口子,左臂更是少了一隻衣袖,頭頂上束髮的玉冠也有些搖搖欲墜,一絲碎髮垂落在他的眉眼上,和樹影一樣留下一道淺影。
他很狼狽,然而這樣的狼狽卻絲毫不損他的清俊,反倒讓他多了一份遺世獨立的瀟灑不羈,和平日裡沉默清冷的樣子比起來更有味道。
縱然狼狽,可蘇言閉目感受着清風的吹拂,臉上的表情卻莫名的放鬆,似乎心中放下了一些什麼東西。
突地,一陣疾風飛掠而至,勁風颳在臉上讓他脣角微揚。
“怎麼,還想再打?”蘇言清冷的聲音問道。
“如果你覺得還被打得不過癮,我自然奉陪。”
“那就不是來找我打架的?”蘇言睜開清雋的黑眸,含笑看向拓跋烈,“是想過來和我談心?”
“你認爲?”
“我認爲一個醋性大發的男人應該不想和對他女人心懷愛慕的男人說話,更何況誰會殺氣騰騰過來談心?怎麼也該帶上兩壺酒……”
“哼!”拓跋烈冷哼一聲,將手中的東西朝着樹影裡的蘇言一扔,“你自己看看。”
“什麼?”蘇言隨意接過,可等東西一落入手中卻頓時微微怔住,“這是……天機八卦鏡?”
他的聲音充滿了驚詫,剛纔還閒適無比的心情一下變得緊張起來。
見到拓跋烈不說話,蘇言皺眉開口,“你今天是因爲這事和我打?”
“是。”
“這是給我的?”
“是。”
“這……是她自己做出的決定?”
沉默一會,拓跋烈點頭,“是。”
幾乎一瞬間,蘇言便推斷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姬清一定是因爲天機八卦鏡在陣法一道上的玄奧,所以想將自己並沒有徹底使用過的天機八卦鏡交給對陣法頗有研究的他,而拓跋烈也是因爲知道這一點而憤怒,這纔會找他打上一場……
“該死!”向來情緒不外露的蘇言心中情緒翻涌不休,無
法控制地一拳轟擊在樹身之上,然而手上傳來的劇痛卻並沒有讓他的心裡感覺更好過一點,反倒充斥了一種極爲複雜的情緒。
這不是他的性格,可他卻控制不住。
他總算知道了,爲什麼拓跋烈今夜會突然找他打上一場,將修爲壓制在和他一樣的洞天境一層之後,卻再也沒有絲毫的收斂,幾乎是將自己變成了人形兇獸。
別說對戰之中拓跋烈颶風一般的攻擊對他並沒有留手,現在他自己也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戳上幾劍纔好。
如果是他,想必他也會瘋!
“她現在怎麼樣?爲什麼你不阻止她,你不是最看重她的安危嗎?”蘇言握緊拳頭,黑沉的雙眸看向拓跋烈。
天機八卦鏡是已經被姬清煉化的寶物,他知道天機八卦鏡中藏着幾百種陣法變化,是難得的陣法神器,可他從未生出過要將天機八卦鏡佔爲己有的念頭。
這是姬清的東西,他不會生出覬覦之心,可現在……
強硬斬斷和天機八卦鏡之間的心神聯繫,她現在是不是神魂受創,正在虛弱之中?
一想到姬清有可能受傷……
“你以爲我沒有阻止?”拓跋烈淡淡開口,卻又說道,“不過她並沒有受傷……”
“當真?”
“是。”
“那天機八卦鏡爲什麼會在你手上?”蘇言的情緒迅速平復下來。
“因爲這是從原來的天機八卦鏡中分離出來的其中一面銅鏡,這也是爲什麼我再次過來找你的原因。”拓跋烈開口說道,“之前我並不知道事情會出現這樣的轉折,她也不知道……這面銅鏡,是我剛纔回去之時,她交到我手中的。”
詳細地將天機八卦鏡分爲陰陽兩面的事情說出,拓跋烈將姬清對他說的話又對着蘇言複述了一遍。
“所以……這一面銅鏡是天機八卦鏡中屬於陽性的那一面,而姬清現在所持有的天機八卦鏡是屬於陰性的那一面?”皺眉凝思片刻,蘇言問道。
“是。”
“你……給我?”雖然有一點不敢置信,蘇言卻問道。
他很能理解拓跋烈的做法,也知道身居獸人血脈的他對感情素來堅貞,無法容忍哪怕一絲的背叛。如果不是姬清一直堅定着對他的感情,他甚至不知道拓跋烈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可現在,他居然將代表着陽性的天機八卦鏡送到他的手中?
難道他不介意?
天地分陰陽,天地八卦鏡分裂成陰陽兩面銅鏡,姬清或許還沒有想過這代表了什麼,但是他卻知道他和拓跋烈都不會覺得這其中沒有聯繫。
既然兩面銅鏡逃不過聯繫,拓跋烈還將天機八卦鏡丟到他的手中?
“你想要?”拓跋烈卻反問。
蘇言倏地沉默。
他想要嗎?
想。
很想!
如果聽從內心的聲音,和那個人之前哪怕只是存有一絲很隱晦的聯繫,他似乎也不想要放棄。更何況天機八卦鏡幾乎將天地陣法發揮到了極致,若是真的煉化
了天機八卦鏡的話,他的實力絕對會暴漲許多。
可他能要嗎?
看向手中的天機八卦鏡,蘇言目光晦暗。
半晌,他嘗試着將靈識探入天機八卦鏡之中,在感受了一番之後,他凝靈爲劍在指尖一劃,將一滴殷紅的血滴落銅鏡之上。
見到蘇言這樣似乎直接煉化天機八卦鏡的動作,拓跋烈並沒有阻止。
片刻之後,蘇言睜開清雋的黑眸,眼神猶如深潭水面一般波瀾不驚,清冷的聲音緩緩說道,“我剛嘗試了一下煉化天機八卦鏡,雖然沒有徹底煉化,但也知道了一些更詳細的信息。你想聽聽嗎?”
天機八卦鏡既然一分爲二,那麼這一面分離出來的銅鏡中的信息,姬清在沒有煉化之外便不可能得知。事實上,原來的天機八卦鏡姬清也只煉化了兩個卦象,並沒有完全的煉化,所以很多信息都沒有了解全面。
剛纔蘇言的一番檢查,其實是將這些沒有了解清楚的信息給瞭解得更全面了一些。
“你說。”
“首先,天機八卦鏡本來就是一體,然後又由姬清煉化,被她在丹田之中溫養了很久,所以就算現在天機八卦鏡分裂成爲兩面,這兩面銅鏡之中也脫離不了聯繫。第二,天機八卦鏡陰陽雙鏡之間的聯繫可以說很緊密,但也說不上緊密……因爲陰陽雙鏡對持有者不會有影響,但一方持有者煉化天機八卦鏡的程度卻會影響到另外一方。”
“怎麼說?”
“簡單來說,若是我煉化了這一面天機八卦鏡的話,我能從天機八卦鏡中使用出來的陣法,姬清也能使用。而姬清從天機八卦鏡中掌握的陣法,我也能使用。”
“共享?”拓跋烈皺眉問道。
“對,就是共享。”蘇言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甚至他自己都沒有察覺道,“天機八卦鏡一分爲二,不僅沒有減少威力,兩人同時煉化反倒能加快徹底煉化天機八卦鏡的進度,這是一件好事。”
如果合理分配的話,八個卦象一人煉化其中的四個,時間上而言便能節約一半!
這的確是一件好事。
不僅使得姬清免受神魂創傷,甚至還能加快對天機八卦鏡的煉化。拓跋烈不可否認天機八卦鏡絕對是堪比飛星墜月弓和天羅槍的神器,若是能徹底將天機八卦鏡煉化,他們的實力又會得到極大的提升,在鴻鈞大陸的靈榜爭奪上將佔據更多的優勢。
可是……
正在細想中,拓跋烈眼角餘光發現一團黑影朝着他襲來,他伸手一撈便輕鬆將黑影擒獲在手。黑影觸手生涼,分明是剛纔他丟到蘇言手中的天機八卦鏡。
現在天機八卦鏡上感受不到蘇言的任何氣息,很明顯他已經結束了煉化,對天機八卦鏡並沒有影響。
“你是何意?”拓跋烈淡淡問道。
“這一面天機八卦鏡由你煉化更加合適。”蘇言云淡風輕的笑道,“天機八卦鏡在你的手中能彌補上你在陣法上的短板,你比我更加需要。”
“你當真不想要?”拓跋烈皺眉,“這是你的真心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