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美人魚一樣,變成泡沫永遠消失?
這句話聽起來好熟悉啊,好像曾經有那麼一次,葉淮南在一個漆黑的夜裡,咆哮的海邊掐着她的脖子,讓她去死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她臉上帶着苦澀的笑意,眼角泛起一絲淚意,低頭撫摸着隆起的肚子,喃喃說道,“寶寶啊,他不知道,我現在已經不可能變成泡沫了,因爲有了你啊,所以,媽媽的腳下就算長了再多的刺,走路再疼,也會一直堅持着走下去,不會變成泡沫的。”
頒獎典禮的後臺,葉淮南面無表情地在保鏢們的護衛下走了出去——
這時候,等在外面的葉準走上前來,向他微鞠躬,道,“大哥,有他的消息了。”
“說。”葉淮南一邊繼續往外走一邊冷聲道。
這回薄璽來中國,行蹤比哪一次都難掌握,國家方面已經下了指使,無論如何要薄璽的中國之行毫髮無傷,否則,恐傷兩國之間的友誼。
“我的人在高鐵站見過他!”葉准將一張照片遞到葉淮南的面前,只見照片上一個顯示出一個不是特別清晰的身影,雖然看不清楚臉,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人就是薄璽!“他真的是,跑那種地方去幹什麼?難怪沒有任何航班信息找得到他!”
“瞭解一下這個高鐵站當天所有的列車信息,派人去高鐵沿途每一個城市找。”葉淮南交代道。
“是。”
葉淮南走出了亞洲大酒店,那深沉的魅影很快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
黃瑤。
“小安暖……”這時候,外面傳來薄璽歡快的聲音,秦安暖便忙擦了眼角的淚,關掉電視機,回過頭去看他——
只見,他手裡拎着一條還在活蹦亂跳的魚進來,獻寶似的,朝她一眨眼睛,說道,“我釣到了一條魚,爲了慶祝你得這個獎,今晚我親自給你做魚湯吃。”
“你去釣魚了?”難怪一早就看不到他!
“是啊,你看這條魚,長得多肥,好像是專門爲你而生的似的。”薄璽將魚放進盆裡,洗乾淨了手,走到她的面前,突然彎下腰,手抱着她的腰,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
“你,你幹嘛呀?”秦安暖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他這樣子,好像一個孩子的爸爸啊。
“噓!”薄璽將食指放在脣邊,小聲說,“別說話,讓我聽聽看,他是不是像電視上看的那樣,在你肚子裡游泳。”
他找了一大堆關於懷孕的資料來看,覺得一個小baby在肚子裡游來游去的樣子實在好神奇。
“啊……”突然,薄璽的臉有點誇張的往後一仰。
秦安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踢你了吧!”
“這傢伙,好大的勁啊,是個男孩吧,天啊,他天天這樣踢你,不會把你肚皮踢壞嗎?”薄璽這是第一次感受到胎動,覺得好神奇,忍不住又把臉貼了上去。
“當然不會,這是我最幸福的時刻。”才說着,那小傢伙又踢了秦安暖一腳,薄璽看着她的肚皮這樣一個顫動,做出雙手作揖的動作,說道——
“小王子,我甘拜下風了,別揍我了啊。不錯,不錯,是個戰鬥力很強的人,以後能保護你媽媽。”
“噗嗤。”秦安暖見他這樣,又忍不住笑了。
薄璽擡頭,恰好捕捉到她眼底那一汪深深的笑意,好像陽光,從眼底散發出奇異的光彩。
他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捧起她這精緻小巧的臉,說道,“小安暖,你笑起來真的太好看了,爲什麼會這麼好看呢,我去過全世界無數的地方,見過無數的女人,可是隻有你的眼睛裡會有這麼燦爛的笑容。”
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分任何場合地讚美她,這些日子以來,她從一開始的不自在,緊張,到現在的坦然,但他這麼說,秦安暖的臉還是紅了。
“啊,我得想想辦法,要你永遠這樣笑,不要有眼淚才行啊。”薄璽開始思索這個問題。
她抿嘴笑道,“好啦,你不是說做魚湯嗎?是不是該做魚湯了呀。”
“噢!對,魚湯!這纔是今天晚上最重要的工程!”薄璽打了一個響指,扶着秦安暖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就鑽進廚房開始做魚湯了。
秦安暖看着在廚房忙碌的他,一件休閒的格子襯衫,淺色系的休閒褲,最簡單的裝扮,不做任何修飾,但就是這樣的裝扮,也難以磨滅他身上那貴族的氣質和渾然天成的氣勢。
和他住在一個宅子裡的這些日子,她什麼都不用操心,每天除了給他做一些資料上的整理,其餘時間就是吃,睡,然後他騎着那偏三輪摩托車載着她在黃瑤的荷塘邊,巷子裡穿梭,尋找父親幼時的足跡。
她脣間不覺露出了一點笑意。
魚湯很快就做好了,他給她盛了一碗,喝第一口那味道就讓她驚歎,她驚訝地拿着勺子,激動地問,“好好喝啊,你做的魚湯怎麼會這麼好喝,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嗎?”
“那你多喝兩碗。”他笑着,摸了摸她的頭。
她喝魚湯的間隙裡,薄璽跟了說了件事,“等會喝完魚湯,我們收拾一下,我送你去雅言家裡住兩天,我已經和她說好了。”
“你要走了嗎?”秦安暖問。
“我來中國除了找母親的故居,還在查一件事,剛剛收到皮特的信息,事情查到一些眉目了,我要親自出去一趟,因爲我不想有人進來打擾,讓你不自在。”薄璽解釋道。
“嗯!”秦安暖用力地點頭,心裡好感激他的體貼。
到了快黃昏的時候,秦安暖收拾好了衣物,薄璽便帶着她,把她送到了雅言的家裡,託雅言和雅言好好照顧。
然後,自己便離開了,離開的那一瞬間,秦安暖似乎感覺到他的背影有些僵直,泛着一絲冷意。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還是,只是她的錯覺而已?安暖的手不由地握緊了。
“好帥啊,而且人又這麼好,對每個人都好有修養,還有禮貌,又會解決問題,連姐姐爸爸的房子都能親自修好,好像沒有事情能夠難倒他似的,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完美的人呢。”雅言看着薄璽離去的背影,雙手託着腮再度陷入了對薄璽的無限崇拜之中。
“是啊,我看這薄先生,真的是個難得的人,小暖啊,他又對你那麼好,不如……”雅言媽媽一顆想要撮合的心,蠢蠢欲動起來。
“別!”秦安暖從那抹不安的情愫中回過神來,立刻說道,“您要是知道他的身份,準會嚇死的,所以千萬別到他跟前去說這種話哦!”
“身份,什麼身份?還能是什麼國家的皇儲不成?我們小暖長得這麼漂亮,就算是皇儲又怎麼樣,你也配的起啊!而且哦,我看你和他站在一起,和諧的不得了,我看你們就是天生的一對!”
秦安暖笑了,站起身說,“您這麼誇獎着我,我身體裡充滿了無窮的力量,以後要是鎮上有不錯的人,給我說媒就是,但是這位您千萬想都別想啊。”
三個人聊了一會天,雅言媽媽去小餐館幫忙了,雅言則跑到客廳去開電視,電視里正在播放天氣預報,秦安暖在外面突然聽到氣象主播說今天晚上會有一場暴雨。
她突然想起,在爸爸的舊宅那邊,她在院子裡曬了一些從地上撿的楓樹球,鎮上的老人家和她說過,生完孩子用這個熬水洗澡以後皮膚就不會癢。
於是,她連忙對雅言說道,“雅言啊,我要回我爸爸家那邊一趟,馬上就過來啊。”
“嗯,姐姐,你走路慢點啊,天黑之前要趕回來哦。”從這裡回秦家老宅並不遠,雅言畢竟人還小,眼睛又盯着娛樂新聞裡的偶像看,便只叮囑了安暖一句。
秦安暖從屋裡拿了一把傘,快步走在小路上,她懷孕只長了肚子,其他地方還是那麼纖細瘦弱,所以依舊體態輕盈,走起路來步伐很快。
但是,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了!
離老宅還有一半路程的時候,天空突然烏雲密佈,天幕上突然閃過一道閃電,緊接着,雷聲轟鳴,彷彿要把整個世界炸裂開來了一樣,大雨立刻傾盆而至。
她猛地一驚,撐開傘,她趕緊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雨越下越大了,她手裡的傘被風雨摧殘的已經變了形,根本擋不住雨了,她死死地抓緊了傘,那雨點一滴一滴地打在她的身上,臉上,生生地疼,那雨大的,她都掙不開眼睛了。
一陣一陣的猛風颳來,那傘猛地一斜,被風吹走了,她“啊”的尖叫了一聲,跟着傘猛地一跤摔倒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候,她覺得後腰的位置一陣劇烈的疼痛,痛的她牙齒直打顫,整個人趴在地上,都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一種恐懼的感覺穿透了她的身體,她突然覺得好害怕,好害怕,眼神中充滿了慌亂和不安。
“寶寶,你沒事吧,寶寶,幫幫媽媽,你,你千萬不要有事啊……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