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籬終於睡了。
在女僕點上助眠的薰香之後，沈籬終於安靜下來。
靜靜躺在牀上，蒼白的面孔，無力的眉眼，帶着虛弱和絕望。
“先生，離天亮還早，您是不是……”
管家小聲建議着，換做平常這種時候，一定沒人敢說話。
但霍斯域……
真的太久沒有睡過。
沈籬好歹還能用藥力入睡，霍斯域的失眠，卻任何藥物都治不了的。
“三叔是不是要到了。”霍斯域說着。
他臉上帶着疲憊和無奈，對沈籬的無奈。
即使強悍如他，能把天下掌握在手上，卻無法控制沈籬。
“飛機一個小時後降落。”管家說着，猶豫一下才說：“夫人，她好像也不太記得三爺。”
沈籬明明記得他，還有東方和司徒。
但是，姓霍的……
她好像全部忘記了。
“飛機到了告訴我。”霍斯域說着，神情越發顯得疲倦。
“都出去吧。”
“是。”
管家輕聲說着，帶着一干女僕輕輕退出去。
臥室的門輕輕關上，幾乎聽不到一點響動。
卻讓霍斯域煩燥的皺起眉頭，不是因爲聲音吵到他，而是心煩。
“你到底要……”
近乎無奈發問，霍斯域好像在問沈籬，又像是在問自己。
韓墨琛說過，沈籬也許會失憶。
但會忘記什麼，誰都不知道。
其實他想過，沈籬忘記了也許也好。
把所有一切的不愉快都忘記，他們可以重新開始。
結果……
沈籬的記憶混亂了。
“都忘記了，你卻在排斥我。”
既然忘了，就該忘的徹底一點。
或者，在沈籬的心底，最不想想起的就是他。
從錯誤的認識開始，沈籬對他的話，或許就是一種無可奈何的認命。
怎麼都擺脫不了，那就不如認命愛他吧。
這樣可以讓自己好過一點，這是沈籬會做出來的事情。
“啊……”
極輕極輕的聲音，從沈籬嘴裡逸出。
像是在呻吟，又像是嘆息。
本來熟睡的她，突然變得不安穩起來。
她雙手緊緊握住被子，身體在牀上扭動起來。
原本只是緊皺着眉頭，現在整張臉孔都變得扭曲起來。
“沈籬……”
霍斯域輕聲喚着她，伸手撫住她的背，想給她一點安慰。
“不要，求求你，不要……”
沈籬掙扎的越來越厲害，抓着被子的手，幾乎要把被子扯破。
冷汗從額頭冒出來，身體似乎都變得虛脫了。
“沈籬……”
霍斯域聲音越來越輕，臉上的悲傷越來越重。
他伸手抱住沈籬，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一直在被窩裡的她，身體竟然是冰冷的。
這個他愛着，他很想保護的女人。
就在他懷裡，掙扎着，痛苦着。
“不要……”
沈籬的聲音小了下來，掙扎的身體似乎也漸漸平靜下來。
好像無意識一般，她把頭靠在霍斯域胸前。
就像以往那樣，緊緊挨着他，好像小草緊靠着大樹。
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在霍斯域懷裡，沈籬再次入睡。
“睡吧。”
霍斯域輕聲說着，輕輕的調整姿勢，讓沈籬睡的更舒服一點。
己經變得乖巧安靜的她，好像小動物一樣，就這樣倦在他懷裡。
“我真的會好好待你。”
“乖乖的，好不好。”
霍斯域輕聲細語，帶着無限的溫柔，連臉上的表情都
深愛女人的體溫，讓他也覺得溫暖起來。
安神助眠的薰香，帶着安寧與香甜。
好久無法入睡的他，終於有種睏倦感。
安心入眠。
一個小時後，霍天啓的飛機降落。
雖然早就入夜，機場卻是燈火通明，司徒和東方帶着上下人等列隊相迎。
“斯域怎麼樣了？”
霍天啓下飛機第一句話，他的聲音中透着無比的擔憂。
身後一排助理跟着拿東西，他卻邊外套都顧不上穿，大步向前走着。
霍斯域，他最重要的侄子，現在怎麼樣了。
“先生睡着了。”司徒說着。
雖然霍斯域吩咐的是，霍天啓來了通知他。
但這麼段時間來，難以入眠的他，竟然能入睡了，自然不敢打擾。
“睡了好。”霍天啓舒了口氣。
他最怕的就是，下飛機看到幾天幾夜無法閤眼的霍斯域。
因爲容華帶來的病根，怎麼樣都消除不了的病症。
本以爲沈籬是他的藥，現在看來……
這個藥，真的不能停。
“您的住處己經收拾好，請上車。”東方說着。
島上別墅並不止一幢，以霍斯域和霍天啓的關係，自然給他準備了專門的住處。
“沈籬……到底是什麼情況。”霍天啓問。
提到這個名字時，讓他有種刺痛感。
霍斯域和沈籬結婚了，雖然有點點的……
但霍斯域能得到幸福，遠遠看着他們恩愛，似乎也是件不錯的事。
這樣會讓他覺得，自己的退讓都是值得的。
爲什麼，他們會……不幸福。
“夫人，她……”司徒臉色難看極了。
“她的記憶……有點混亂，不能完全歸結爲失憶。”
完全失憶可以清零重來，丟失一部分可以補回來。
偏偏沈籬的狀態時，一個完整的事件，她記住了一半，丟掉了一半。
“混亂？”霍天啓愣了一下。
“夫人……忘記了，沈嶼先生和先生。”司徒說着。
“但是，也不是忘的很徹底。夫人，現在很排斥先生。”
要是完全記得，或者徹底忘記，或許更好一點。
沈籬被記憶的影陰影響着，再這樣下去，真的擔心沈籬的精神狀況。
“既然這樣，就不能讓她完全失憶嗎？”
霍天啓說着，想不起來就不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全世界催眠師這麼多，能有這個水平的應該不少。
“韓墨琛先生來過，他並不建議這麼做。”司徒說着。
最初沈籬會暈倒，是因爲被韓墨琛催眠，雖然後來解開了催眠。
但後來沈籬記憶會錯亂，雖然有沈籬自己的原因，但也許跟最初的催眠有關。
這種情況下，若是再接受催慮，很有可能會有反作用。
己經亂成一團的記憶，若是再亂下去……
“那現在怎麼辦？”霍天啓問。
“先生的意思，暫時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