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着煙,姿態是慵懶的,只是那雙漆黑的眸子,銳利而精確的掃視着人羣。
但是沒有。
他相信以他的視力,能一眼看到那個人的出現。
但是沒有。
從來沒有。
那個人沒有出現過一次,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從來沒有。
宋北洋淡漠的收回視線,他手上的菸灰已經聚集得很長了,他的手平穩的落在菸灰缸上,把菸灰抖落下去。
窗戶打開着,風吹進來是冰涼的,又是一年秋天。
他微微閉上眼,心裡想,那個人離開的時候,也是一個秋天,時間太快了,竟然已經過去一年了。
可是也僅僅是一年而已。
爲什麼感覺,像是已經過去了十年?
他意識到自己又開始想了,他努力把思緒抽了回來,不去感受心臟的地方那微不可聞的抽痛,他把視線放在那文件夾上,以一副審視的姿態打開,然後開始處理文件。
他坐得很端正,處理的很認真,手上的鋼筆落在紙上嘩嘩直響,任何人看到他這副樣子,都會認爲他是在認真工作的。
宋北洋也認爲自己工作的很認真,他的業績越來越好,花在公司裡的時間越來越多,時間就以這副慣性一般的姿態在他身上流淌而過,他覺得這樣很好,這種像是麻木了的感覺,讓他不會有時間再去想那個人,那個曾經曾狂熱的發痛的地方,也終於開始不會疼了。
這樣最好。
時間一晃便已經到了深冬。
聖誕過去之後的,便是他和安妮的訂婚宴。
雖然自從宋北洋回到m市之後,安妮便對宋北洋工作狂一般的工作態度多有不滿,但是畢竟宋家的家世就擺在那裡,宋北洋身上那小小的缺點,便也變成優點了。
她還是願意嫁給他的。
宋北洋也不再開車滿世界的去尋找那個人留下的痕跡,不知道是他意識到已經找遍了,還是已經發現,根本就找不到,他冷靜下來了,讓生活步入了正軌。
半個月後,他便迎來了他的訂婚典禮,當他牽着安妮的手從大廳上的旋轉臺階上緩步下來的時候,他迷茫極了,樓下站着的是他的親朋好友,父母在那邊鼓掌微笑,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他訂婚了,然後結婚了,結婚之後就是生子,他的人生將要定格。
他握着安妮的手,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他轉頭注視着旁邊的女子,突然發現面前的人跟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臉不是這張臉,手不是這隻手,他擡頭看向身後掛着的巨大的照片,那上面是他和安妮的訂婚合照,他心頭狂跳起來,不對,根本不對。
不應該是這個人,他身邊的人,不應該是這個人,應該是,應該是那個……
那個他不敢想的名字猛地從心頭竄了出來,在他心尖上狠狠踩了幾腳,宋北洋的臉色微微變了,但是他很好的控制住了情緒,那疼痛讓他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