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瑤呆呆地站在那裡。
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背對着她盤腿而坐的素衣女子的後背。
越看,她的心跳就越快。
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她是誰?
柳瑤疑惑地問自己。
爲什麼會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這個背影。
像誰?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生怕心臟就在此刻猛地跳出來。
一步步靠近那牢房,柳瑤張了張嘴,既興奮又害怕。
甚至無比期待女子能夠轉過頭來,讓她看看,到底是不是她所期盼的那樣。
是不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背對着玄霄二人的柳辛月也似乎有了心電感應一般。
心臟猛的一抽,左眼皮跳的厲害。
她擰眉,聽到玄霄的話,座下蒲團緩緩轉動……
低垂着的頭,也在那一刻緩緩地擡起,原本準備對上玄霄面容的柳辛月,看到一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睛。
“瑤、瑤兒?”
女子的聲音在顫抖,雙目發紅,滿臉的不敢置信。
柳瑤死死地抓着鐵柵欄,一雙通紅的眼睛用力地盯着柳辛月,緊咬着脣瓣,幾乎咬的滿口血腥。
最後,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吼,“孃親!”
“孃親!”
“孃親!”
連喊三聲,柳瑤激動地滿臉通紅,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將手往裡伸,想要抓住柳辛月。
“孃親!”
第四聲。
柳辛月被這一聲聲孃親喊得幾乎心碎,連忙從蒲團上起身,跑到鐵柵欄那邊,一把抓住柳瑤的手。
聲聲哽咽,“孃親在這裡,瑤兒,孃親在這裡……”
柳瑤哭着,緊緊地抱着柳辛月大哭,歇斯底里的聲音中滿是高興,但又夾雜了委屈和怨氣。
柳辛月無聲地流着眼淚,顫抖的手撫着柳瑤的頭,滿臉的疼惜和愛憐。
她的女兒,六年不見,竟長得這麼大了。
真好啊。
她還好好地活着。
沒想到她還能在有生之年見到自己的女兒……
然而很快。
幸福的喜悅沒有將她的理智吞沒,她猛地驚醒,一把抓住了柳瑤的肩膀,“瑤兒
,你怎麼會來這裡?”
柳瑤再見親人的喜悅之情還沒過,就被柳辛月忽然的質問給驚嚇到了。
她愣愣地看着柳辛月,“是、是玄霄帶我過來的,孃親,我找了你六年,終於找到你了,這些年你都在這個地方?”
柳辛月的一句問話,讓她慕然醒悟,猛地轉頭看向了站在一側似笑非笑的玄霄。
母女二人此時的眼神如出一轍。
憤怒和憎恨。
柳辛月怒聲質問:“玄霄,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麼?不動瑤兒一根寒毛,你今天把她抓來是什麼意思?”
玄霄低笑道:“前輩不必動怒,將柳瑤帶來,不過是想讓前輩母女二人見最後一面罷了,當年本殿許下的諾言自然還是作數的。”
聽到這句話。
柳辛月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下來,但卻依舊警惕地將柳瑤護在懷中。
那警惕狠戾的眼神,就像是一頭母狼在保護着自己的狼崽。
真是有趣。
玄霄勾脣一笑。
柳瑤聽着二人的話卻是整個人都懵住了。
她疑惑地看着柳辛月,“孃親,你們說的是什麼意思?”
當年答應的承諾?
母親早在幾年前就被玄霄囚禁在此了?
想到這裡。
柳瑤猛地轉頭,怒目瞪着玄霄,咬牙罵道:“瘋子,你爲什麼要抓我孃親?”
“瑤兒。”
柳辛月一把將她抱着,將她的頭埋入自己的懷中,低聲哄道:“瑤兒別說話,讓孃親好好抱抱你,好好看看你。六年不見,你已經從一個小姑娘長成了大姑娘,真好……”
面對母親突然強硬的轉移話題。
柳瑤心頭的疑惑就更甚了。
她一把推開了柳辛月的手,反手將其胳膊抓住,擰眉質問:“孃親,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爲什麼你會被玄霄囚禁?
爲什麼你不逃?
柳辛月張了張嘴巴,紅着眼睛搖了搖頭,垂下了眸子,臉上表情已然傷心欲絕,面若死灰。
她什麼都不願意說。
不想讓女兒知道自己已經時日不多。
作爲玄霄涅神陣法的祭品……
她捂着嘴,一邊搖頭一邊流着眼淚。
柳瑤紅着眼睛,急急地吼道:“孃親,快告訴我,是不是玄霄逼你做什麼?爲什麼你一走就是六年?杳無音訊,你知道女兒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嗎?”
“瑤兒,別問了。”
柳辛月哽咽地說道。
伸手溫柔地輕撫着柳瑤的面龐,笑道:“能再見到瑤兒,孃親死而無憾了。”
柳瑤渾身一震。
什麼叫死無遺憾?
“玄霄要殺你!”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柳瑤猛地轉過了頭,充滿憤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玄霄,甩開柳辛月的手,二話不說就朝着玄霄撲了過去。
一把抓住了玄霄的衣領,怒聲質問:“你到底對我孃親做了什麼?”
玄霄眼睛危險的眯起,低頭看着柳瑤膽大包天的抓着他衣領的手,臉上剎那間佈滿寒霜。
“你想知道?”
他勾脣,露出一抹森冷至極的笑。
柳瑤恨聲咬牙,“說!”
玄霄伸手,一點點地將柳瑤抓住自己的手放開,臉上的笑意也越發深沉。
“你的母親……”
“不,不要說!玄霄,快點帶她離開這裡,我不想再看見她了,聽到沒有!”
柳辛月歇斯底里地吼着,神色已經十分震怒。
變調的語氣中急促而慌亂害怕,彷彿怕被揭穿自己精心保護的秘密。
我不想再看見她了!
這句話如利刃狠狠地刺穿了柳瑤的心臟。
她越是這樣說,柳瑤就越執着,咬牙直視着玄霄那雙陰冷的眼睛,一字一頓道:“說,把所有的一切統統都告訴我!”
玄霄勾脣,眸色愈發濃郁,溫潤的語調緩緩而來,“你的母親,六年前爲了保住你的性命,主動來找我,說要成爲我的祭品。”
“玄霄!”
柳辛月憤怒大喊,赤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玄霄,充滿了憎恨和怒火。
玄霄卻不以爲然。
他含笑地看着面容呆滯的柳瑤。
“爲了保住我的性命?主動成爲你的祭品?”
柳瑤喃喃自語,連退數步,最後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失神而茫然地看着牢房裡低垂着頭哭泣不止的柳辛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