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月樓的話傳進大殿之上所有人的耳朵裡,衆人的視線都不由得投向了剛走進來的女子,一身合身的華貴宮廷裝,即便是身懷六甲,都不由得讓人眼前一亮,衆人都不禁暗自猜測,這位難道就是惠帝失而復得的女兒嗎?
那渾然天成的高貴,果然是具有皇室之風,即便是在這樣的大型場合,依舊比任何女子都來得耀眼。
大殿之上,一片安靜,衆人似乎是看呆了。
“咳咳……”楚天祈看到這些人的視線,不由得微微蹙眉,非常不滿意他們用那種驚豔的目光看着他的妻子,剛纔他已經盡全力選了一件比較不起眼的衣服,可是,穿在她的身上,反而讓衣服增色不少。
心裡不禁暗自懊悔,早知道他就不讓她來,他‘小心眼兒’的習慣反正在這個皇宮裡已經人盡皆知了,再霸佔着殷素不讓她出門,他們也不能說什麼,不是嗎?
可是,現在他即便是想拉着殷素離開,也不行了!
聽到楚天祈的咳嗽聲,衆人才稍稍移開視線,知道自己這樣直直的看着小公主是一件多麼不敬的事情!各自斂下眉眼,掩飾自己剛纔的失態。
“皇妹,皇兄的這個太子妃,就麻煩皇妹了。”皇甫月樓端着酒杯起身,徑自走到殷素面前,舉杯仰頭一口喝盡,那眼神之中的光芒帶着幾分自嘲,幾分苦澀,幾分無奈。
在場的人除了一些知情人士,其他的都不禁讚歎,這太子對小公主還真是感情深,連太子妃這樣要陪他度過一輩子的女人,都交給小公主來選,可見他是多麼看中這個小公主。
千金小姐們原本對殷素心中的那絲嫉妒漸漸的消失,一臉柔和的笑意,儘量表現自己最溫柔婉轉的一面,藉以來得到這個未來小姑子的青睞。
但是,楚天祈、凌風、初塵卻是知道皇甫月樓如今心裡的苦楚,不過,他們心裡的幸災樂禍卻是多過同情,少了一個大情敵不說,還是以這樣的方式,皇甫月樓身爲殷素同父異母的哥哥,這樣一來,他連愛上她的資格都沒有了,不是嗎?
頓時一想,凌風和初塵也是覺得自己雖然比不過九王爺的幸運,但是比起皇甫月樓,要幸運太多了!
殷素對上皇甫月樓那雙墨綠色的眸子,聽着他這一聲‘皇兄’‘皇妹’,心裡頓時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不由得微微蹙眉,索性也就如他說話的態度開口,“皇兄就不怕皇妹我選出來的太子妃你不喜歡?”
皇甫月樓長相俊美,儀表堂堂,要是配上一個無鹽女,那該是什麼樣的景象?
“只要是皇妹選的,即便是醜八怪,皇兄我也喜歡!”皇甫月樓強撐着笑容,心裡卻是在聽到殷素叫出皇兄的時候,好似被破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淋漓。
殷素的眉心皺得更深,沒有錯過皇甫月樓眼裡的那股哀怨。
哀怨,是因爲她的新身份和他們之間的新關係嗎?
可是,這有什麼辦法?他們誰都改變不了事實,不是嗎?
“月樓,你別擋着素素了,即便是要讓她給你選太子妃,也不能站在那裡選啊!快,素素,到父皇身邊來坐。”惠帝起身,從高位上下來,一臉幸福的走到殷素身邊,頗爲激動的拉着她的手。
殷素感受到他的疼惜,心裡浮出一抹暖意,正要跟着他走,另外一邊的手卻被握得更緊,殷素微怔,擡眼對上楚天祈的視線,對他盈盈一笑。
兩人的默契,即便是一個眼神,楚天祈也知道殷素的意思,心裡嘆了口氣,這是她的父親,他又怎麼能阻止她享受父愛呢?
輕輕的摩挲着她的手,卻沒有鬆開,而是和惠帝一起,兩個男人各自站在殷素的兩邊,扶着她朝着大殿之上最高貴的那個位置走去,等到將殷素送了上去,楚天祈纔下來,回到原本爲自己準備的位置。
靜妃看着剛纔的一幕,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這兩個男人還真的是將素素當成最大的寶貝了!
“靜兒……”惠帝親自安置好殷素坐下,看到靜妃還站在大殿中央,立即招手,示意她上前,靜妃也沒有遲疑,隨即走向惠帝,母女兩人坐在惠帝身邊,一家人團聚的畫面羨煞旁人。
“各位卿家,這就是朕的小公主——素素。”惠帝起身,用最自豪的聲音對所有人宣佈,目光微微的看向在堂下獨自坐着的面無表情的楚天祈,眼裡劃過一抹笑意,繼續說道,“同時也是東宸國九王爺的王妃!”
衆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氣,他們的小公主是九王爺的王妃?關於東宸國九王爺的事蹟,他們可是略有耳聞,對於這個不是皇帝甚是皇帝的九王爺,他們心裡始終存在着敬畏之心,又聽聞九王爺愛妻如命,他們一度好奇,那個九王妃到底是何方神聖,能夠獨享九王爺的寵愛,如今知道那個人正是他們的小公主,心裡怎麼能不吃驚,不高興呢?
楚天祈聽到惠帝后面的這句話,臉上的神色不由得緩和了許多,心裡暗道,算着惠帝會做人,果然不愧是一國皇帝!
滿意的看着楚天祈的表情,惠帝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笑話!他當然知道楚天祈在素素心中的意義,討好了楚天祈,正是討好了他的女兒,同時自己現在給了楚天祈一個恩惠,要是自己這個岳父以後提出什麼要求,楚天祈也不好拒絕,這樣一舉多得的事情,他當然不會放過。
“臣(草民)參見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大殿之上,衆人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都在分享着惠帝的喜悅。
“各位不必多禮,南越國能夠有今天,大家都做了不少的貢獻,與其說今天是父皇爲我準備的宴會,還不如說這是爲了犒勞各位而舉辦的宴會,素素在這裡多謝各位的付出,希望大家今後繼續爲南越國的百姓造福,素素在這裡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殷素舉杯,在衆人的視線中仰頭一口喝盡。
在場的除了朝中的官員,就是有頭有臉的名門望族,拉攏了他們對皇甫皇室有利無害,殷素知道,什麼都不如收買人心,人心所向,大勢所趨,而殷素剛纔的一席話,卻是已經達到了效果。
在場的所有人心裡都不覺一怔,即便是在官場上打滾多年的人,心裡都不禁浮出一絲感動,暗自感嘆,小公主的度量可不小!這樣小小的一個女子,竟然有王者之風,難怪東宸國的九王爺將她當做寶貝一樣呵護着,這樣一個賢內助,當然要好好的放在家裡。
衆人吃驚,忘記了喝酒,殷素看着衆人似乎沒有反應,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各位不給素素面子嗎?”
衆人一聽,立即從剛纔的震驚和驚豔中回過神來,立即舉起酒杯,“公主誤會了,臣等甘願爲南越國皇室,南越國百姓效力,萬死不辭!”
“對,老朽世代經商,如今也有不少家底,老朽願意拿出一百萬兩買米賣糧,分發給百姓,以慶祝公主回家。”一老商人起身說道,他是打心裡敬佩這個小公主。
殷素心裡一驚,沒有想到還有如此的收穫,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濃烈,“那素素就代替百姓謝謝這位老先生的恩德,父皇,這位老先生如此造福百姓,是不是該好好嘉獎?”
“嘉獎!對,是該好好嘉獎!”惠帝爽朗的笑出聲,“那素素認爲,朕該怎麼嘉獎他?”
殷素思索片刻,眼睛倏地一亮,“老先生家裡富足,一定對金銀珠寶看不上眼,不如就請父皇頒給老先生一個嘉獎令,歌頌其慷慨仁慈,父皇覺得意下如何?”
南越國商人的地位不像東宸國的那麼高,在這些人的心裡,富足之餘,名望就顯得更加重要,頒發這樣的一個嘉獎令,比起賞賜他黃金萬兩都要來得重,能爲當世人所敬仰,又能傳於後世,而一個嘉獎令對惠帝來說,成本幾乎爲零,這樣的賞賜何樂而不爲呢?
“好,就聽素素的,朕就賞賜老先生一個‘造福百姓’的牌匾。”惠帝滿意的點頭,心中的自豪不言而喻!
“多謝皇上恩賜,多謝公主恩賜。”老先生激動的起身到殿前謝恩,這對他來說,可謂是無上的光榮!
衆人看老先生得了這樣一個嘉獎,心裡甚是羨慕,但凡是有頭有臉,又有家底有能力的人,都開始躍躍欲試。
“草民願捐出黃金十萬兩,作爲國庫的水患防禦款項!”
“老朽各地的醫館,明日開始爲百姓義診兩月,免費施醫贈藥!”
“草民……”
一時之間,不斷有人提出造福百姓的意願,大殿之上,空前的熱鬧。
“好,好,好!所有對南越國百姓有貢獻的人,朕都會一一嘉獎!”惠帝連連稱了三個好字,想以前,在遇到大災大旱的時候,向這些所謂的商人募集捐款,可謂是難上加難,一個個都像是鐵公雞,一毛不拔,沒想到今天居然主動提出要送上黃金白銀來百姓造福,看來,是他以前的方法沒有用對呵!
看了一眼殷素,果然不愧是他的女兒,大有青出於藍勝於藍之勢,當真是他南越國皇室和百姓的福星啊!
有這樣一個女兒在,他南越國不富強都不行!
可是……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楚天祈,正好對上他十分自豪的雙眸,心裡不由得嘆了口氣,是找到女兒太晚,女兒居然已經嫁了人,還嫁到了別的國家,要是他一早找到女兒,絕對要多留她幾年,即便是嫁人也是將駙馬招進來,這樣一個福星女兒,當然要永遠留在他們皇甫皇室中。
楚天祈好似看出了惠帝心中所想,眼神倏地冷了下來,笑話!想要打他妻子的主意,沒門兒!再好的女兒,如今也是他楚天祈的王妃!
惠帝察覺到他的視線,再次嘆氣搖頭,哎……素素嫁給楚天祈,他縱然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讓堂堂九王爺當上門女婿啊!
惠帝的神色,落在皇甫月樓的眼裡,卻是格外的刺眼,父皇對殷素的疼愛遠遠超過了他,剛纔那一刻,他甚至覺得,要是素素沒有嫁人的話,他甚至會將整個南越國傳給素素。
剛纔那些商人望族們的反應,他也都是看在眼裡,素素是深得他們的心,等到他們剛纔的這些承諾一兌現,全南越國的百姓,都會感激他們的小公主。
心裡浮出一絲苦澀,他不禁暗自感嘆,他這個做太子的這麼多年,還沒有素素這半個時辰所做的事情功勞大!
默默地喝下一口酒,也罷!皇位他無所謂,即便是父皇將皇位送給素素做嫁妝,他也不會說半句話,誰叫他也喜歡這個女人呢?終究還是無法輕易的停下對她的愛!
能夠收到這樣的效果,就連殷素自己也沒有料到,不過,對於這個結果,她是十分的滿意,能夠爲南越百姓做些事情,能夠爲皇甫皇室做一些事情,她當然十分高興,不過,當她無意間看到皇甫月樓不停的喝着悶酒的時候,心裡不由得一怔。
他在擔心什麼,她的隱約能夠猜出幾分,不過,她從來都不會是他登上皇帝之位的威脅,不是嗎?
衆人的慷慨到了後來,倒是夾雜了幾分攀比的意味,被邀請來的名門望族,幾乎是每一個人都不甘示弱的展現着自己對南越國,對百姓的心意,雖然這次出血不少,但是,他們確實樂在其中。
北倉皇帝和西戎皇帝看到這一幕,也是若有所思,心裡讚歎惠帝何德何能能夠有如此精明的女兒,看來在某些治國之道方面,他們還得向這個小公主學習學習!
這樣一個香餑餑,要是沒嫁人該多好,得此女者,定然是得了一個治國良才,可是……北倉皇帝想到龍焱,西戎皇帝想到宗慕辰,心裡不禁浮出一絲惋惜,怎麼就沒能如九王爺一樣好運?以後哪裡找一個如此好的兒媳?
殷素所引發的‘造福百姓’風潮已經告一段落,這個宴會最大的贏家莫過於殷素和惠帝,名門望族們所貢獻出來的金銀財寶,甚至超過了平時好幾年的賦稅收入!
惠帝在欣慰有這麼個好女兒的同時,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看了看身邊坐着的靜妃,下意識的握住了她的手,如今兩人冰釋前嫌,他也試探過,靜兒會一輩子在自己的身邊,十多年前,他就想要將皇后之位送給她,在他的心裡,也只有靜兒配得上這個皇后之位,如今,免去了廢后的麻煩,他是該兌現多年來的願望了!
“朕……還有一件大事要趁此宣佈!”惠帝朗聲說道,整個大殿頓時安靜下來,都看着惠帝,等待着他繼續開口。
靜兒心裡一怔,看惠帝的動作,她就已經猜出了什麼,只是……下意識的看向皇甫月樓,明顯察覺到他握着酒杯的手緊了緊,他也猜出了惠帝想幹什麼了吧!
“朕要……冊封靜妃爲皇后!”惠帝滿臉笑意,寵溺的看着身邊的心愛的女人,這一身,有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在身邊,他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惠帝的話一落,大殿之上再一次響起抽氣之聲,文武百官和其他的名門望族都看向惠帝身邊的那個女子,左邊臉上雖然有疤痕,卻依舊不影響她的風姿,有眼尖的人認出這就是十多年前被皇上捧在手心,受到專寵的靜妃娘娘,但是,十多年,都沒有聽到過她的絲毫音訊,他們一度以爲靜妃紅顏色衰,失去了皇上的疼愛,但是今日一看惠帝看靜妃的眼神,那明顯的愛意,連他們都感受得到。
“靜妃是小公主的母妃,是朕最愛的女人,朕要讓他成爲南越國最尊貴的女人!”惠帝握着靜妃的手又緊了緊。
“皇上……皇后娘娘大喪期間,不宜……”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起身上前,一臉嚴肅的提出自己的意見,皇上這樣的行爲,可是對死者的不敬!
“不宜什麼?朕是宣佈這件事情,不是要徵詢大家的同意。”惠帝的臉色也嚴肅起來,看在靜兒的求情上,他纔沒有將皇后的那些所做作爲公告天下,讓她以皇后的身份安葬,要是皇后的死真的擋了他封靜兒爲後的路,他不介意再在這個時候將皇后曾經做的那些事情說出來。
惠帝突然的變臉,讓大殿之上的氣氛頓時僵持了下來,幾乎都已經感覺到了惠帝的堅持,一時之間,面對惠帝的堅定,那位大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沉默逐漸蔓延,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開口,就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
“父皇,兒臣有些醉了,請准許兒臣告退。”皇甫月樓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的說道,沒有等惠帝同意,就已經轉身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惠帝臉色更加陰沉,他當然知道皇甫月樓這樣的舉動是無聲的抗拒,可是,什麼也無法阻止他立靜兒爲後的決心!
皇甫月樓的這一走,更加讓大殿之上的氣氛變得詭異異常。
“這事情……”惠帝等到皇甫月樓離開,再次宣佈,但是這一次,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靜妃打斷。
“皇上,這件事情再考慮一下,以後再說吧!”靜妃說道,她不介意自己能不能當上皇后,只要陪在心愛的人身邊就好,她更加不想看到惠帝爲難!
“靜兒……”惠帝微微蹙眉,以他對她的瞭解,靜兒口中的考慮就是拒絕!
“皇上,別掃了大家的興致。”靜妃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另一隻反握着他大掌的手緊了緊,轉眼看向大殿之上的衆人,“各位,靜兒代皇上,敬大家一杯。”
靜兒原本就性格爽朗,一杯酒利落的下肚,剛纔大殿之上的氛圍也漸漸的有所緩和,只是,靜妃臉上的笑容在惠帝的眼裡,卻激起了他更多的憐惜。
皇甫月樓出了宴會,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宮殿,一路上的沉默壓抑在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頓時決堤,一股腦兒的爆發出來。
房間裡陸續傳出東西倒地的聲音、瓷器碎裂的聲音,似乎是在昭示着他的怒氣與壓抑,外面的太監宮女聽了,都戰戰兢兢,卻不敢上前一步,直到許久之後,房間裡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歇,而靜妃娘娘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靜妃娘娘……”太監宮女跪了一地,他們都知道,這位靜妃娘娘是這個後宮如今的女主人,是小公主的生母,又極受皇上的疼愛,她來太子寢宮……聽到太子房間傳出來的聲音,他們心裡不由得替太子捏把汗,要是靜妃娘娘故意找茬的話,這無疑是一個最佳的機會。
“都起來吧!我進去看看太子。”靜妃一進大廳就已經聽到了太子發泄的聲音,看來她有必要和太子好好談談了。
太監宮女都不敢去阻止,只能任憑靜妃推開太子房間的門。
“狗奴才,給本太子滾出去!”皇甫月樓沒有看一眼來人是誰,聽到門被推開,心裡的怒氣更甚,他現在雖然不得寵,但是好歹也還是太子,他們就敢如此放肆麼?
靜妃一聽,卻只是眸光閃了閃,並沒有介意他的無禮,看着房間裡東倒西歪的傢俱還有碎裂一地的茶杯,不由得微微蹙眉,親自上前將椅子扶起來,“太子生氣歸生氣,別傷到了自己的身體!”
這個聲音讓皇甫月樓一怔,轉身看向來人,十分意外的看到正是靜妃站在自己面前,心裡不禁浮出一絲諷刺,“靜妃娘娘不好好的在宴會上享受父皇的寵愛,到我這太子宮來看本太子的笑話嗎?哦,不,不對,我不應該叫你靜妃,該稱呼你爲皇后娘娘纔對!”
語氣中帶着明顯敵意的諷刺,卻沒有讓靜妃動怒,靜妃繼續將一張張的椅子扶好,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這又讓皇甫月樓心裡的怒氣更加的濃烈了,她這算什麼?來他這裡展示她的賢惠?不,他皇甫月樓不接受!
“放開,你堂堂皇后娘娘,這些事情不敢勞煩你來做,難道你是想陷害本太子?”皇甫月樓從她的手上搶過椅子,再狠狠的丟開,椅子撞到牆壁,砰地一聲,瞬間散架。
靜妃一臉平靜的看着皇甫月樓,“太子,我從來不曾想過要陷害你,我也沒有必要陷害你!”
對她來說,皇甫月樓是她心愛男人的兒子,她依然會照樣疼愛!
“你敢說,要是父皇知道你爲本太子收拾這些殘局,不會降罪於我?”皇甫月樓冷哼出聲,絲毫不接受靜妃的示好,淡淡的別開眼,事實上,他打心裡覺得靜妃是不會陷害他的,但是,一想到母后剛死,父皇就迫不及待的立她爲後,他的心裡就不爽。
“我不會告訴你的父皇,我還想告訴你,我不會當皇后!”靜妃直視着皇甫月樓的雙眸,語氣格外的堅定,她知道皇甫月樓在意的是什麼,也明白他的心情,她不會去踐踏一個身爲兒子的孝心!
“你……”皇甫月樓心裡一怔,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心裡不禁懷疑,靜妃的這句話有幾分真實。
“你依舊是你的太子,是皇位繼承人,這一點怎麼也不會變!”靜妃繼續說道,惠帝即便是再疼愛素素,素素都不可能成爲皇甫月樓的威脅,她相信,素素本身也並不在意這些權利的東西。
“爲什麼?”皇甫月樓利眼微眯着,墨綠色的眸子閃動着異樣的光芒,看着她左邊臉上的疤痕,好似在探尋着,這個女人內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因爲你的他唯一的兒子,因爲我愛你父皇!我不想看到他唯一的兒子和他有隔閡!”靜妃絲毫不掩飾的說出自己對惠帝的愛意,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拘於禮教的女子,無論是十多年前還是十多年後,她向來都是坦蕩的表達着自己的愛,並不遮遮掩掩。
因爲她愛父皇?皇甫月樓的眉心皺得更緊,僅僅是因爲這樣?她連每一個女子都羨慕不已的皇后之位都不要?
“你可以爲父皇再生下皇子。”皇甫月樓斂下眉眼,似乎帶着幾分試探,如果她自己有兒子,還會這麼大方的任憑他坐着太子之位嗎?
後宮中的女子不都是在爲着自己的兒子謀劃?就像他的母后一樣!
他知道,父皇的子嗣單薄,是因爲原來後宮之中就只有母后,而從他有記憶開始,父皇卻從來沒有去母后那裡過夜,父皇的心一直都在靜妃的身上!
“即便是我生下皇子,也不會動搖你太子的地位,那皇位永遠都是你的。”靜妃淡淡的說着,但是語氣卻是格外的堅定,她要徹底的打消皇甫月樓心中的顧慮,以及他對他父皇的隔閡。
“你就不怕,等到本太子繼承皇位的那一天,你們母子落得悽慘的下場?”皇甫月樓輕笑出聲,要是沒有了父皇的庇護,而她現在不當皇后,等到他即位,她也不能成爲太后,他倒是要看看,沒有權利,她怎麼保障她以後的生活?
靜妃聽了他的話,反而露出一抹笑容,對上皇甫月樓的視線,“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也認了,況且,我一直都相信,太子以後必定時候一個仁君!”
皇甫月樓的笑容頓時僵住,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出話來應對。
她說相信他是仁君,擺明了就是在告訴他,仁君不會做打壓兄弟,欺負長輩的事情!
腦海中浮現出殷素的身影,心裡不禁浮出一絲苦澀,果然不愧是母女,兩個女人的這張嘴都不簡單,都讓他應付不過來!
“這個國家還需要太子,你的父皇也需要你這個兒子,太子別傷了自己的身體,我先告退了!”靜妃要說的都已經說了,她也從皇甫月樓的眼裡看出了些許鬆動,轉身離開之際,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濃烈。
等到靜妃離開,皇甫月樓轉身看向滿室的狼狽,心裡不由得嘆了口氣,難怪父皇這麼寵愛靜妃,靜妃爲了父皇,可以不屑那個皇后之位,而自己的母后呢?
爲了皇后之位,甚至不惜傷害別人?他現在才發現,自己母后愛的不是父皇,而是地位與權勢!
心裡漸漸的對靜妃的好感增多,但是,伴隨着這好感的增多,皇甫月樓心裡同時也對他的母后生出了濃濃的愧疚,他怎麼能夠喜歡靜妃,喜歡母后討厭的女人呢?
眉心緊鎖,氣憤的一拳狠狠打在桌子上,疼痛傳來,腦中頓時響起靜妃剛纔交代的話。
‘別傷了自己的身體!’
心裡的糾結更加的嚴重,似乎有兩個聲音在爭吵着,讓他腦中一片混亂!
靜妃走後不久,殷素也來到了太子寢宮,今天皇甫月樓明顯不對勁,想到他剛纔在宴會之上讓自己替他選太子妃時,那帶着諷刺的語氣,殷素的眉心就舒展不開來。
等到宴會一結束,賓客正進行其他活動的時候,殷素偷偷的離開,準備來看看這個如刺蝟一般的皇兄!
誰知,推門而入,迎接的就是一個直直的朝她臉上飛來的茶杯。
“啊……”殷素驚叫出聲,身體一閃,好不容易躲過了那個茶杯,但依舊驚魂未定。她現在可是孕婦,要是傷到她的兒子,她絕對讓他好看!
聽到熟悉的聲音,皇甫月樓心裡一怔,下意識的回頭,果然看到殷素站在門口,十分不悅的瞪着他!
“素素……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你?”皇甫月樓頓時慌了手腳,剛纔因爲靜妃的事情腦袋一片混亂,聽到後面有動靜,以爲是哪個不長眼的宮女太監,想也沒想的丟出了茶杯,現在他是前所未有的懊悔。
要是傷到素素怎麼辦?
“你還擔心有沒有傷到我啊?我以爲你原本就想殺了我呢?”殷素緊皺着眉,狠狠的瞪了皇甫月樓一眼,怎麼發現皇甫月樓的脾氣是見長啊!
“怎……怎麼會?”確定她安然無恙,皇甫月樓臉上頓時浮出一抹尷尬,避閃着殷素的視線,“你來幹什麼?”
殷素挑了挑眉,“皇兄不是要皇妹我給你選太子妃麼?我是來給皇兄送太子妃過來的啊!走,我們出去看看,我選的太子妃,到底合不合皇兄的胃口!”
皇甫月樓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太子妃?去他的太子妃!她還真給他選來了呵!
似乎帶着幾分怒氣,幾分懲罰,幾分霸道,皇甫月樓快速的朝殷素伸出手,緊緊的摟着她,頓時讓殷素一怔。
“皇兄……”他這是幹什麼?
她還沒問出口,皇甫月樓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你聽好了,要是你選中的太子妃,有我說的這些特點,本太子就娶!”想到什麼,皇甫月樓墨綠色的眸子閃過一抹高深與故意,他倒是要看看,他的這個皇妹怎麼達到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