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怎麼出得了藍寧的病房的,煙月不知道,她甚至沒聽見他們最後都說了什麼。
望窗外,冷風悽悽,深秋的午間,天空灰濛濛一片,壓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明明是一個人,爲什麼要做兩面呢?不能簡簡單單地活着嗎?
答案是不能,就像自己,就像藍熠,如果什麼都攤到桌面上,勢必天下大亂。
“煙月,煙月!”
有喊聲從遠處傳來,聽語氣不是一般的急!煙月這纔回神,從陽臺走出來,看見一抹雪白的俏影,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煙月,我可找到你了!”
“你……”煙月攏了眉心,“童淼?”
童淼收住腳步,彎着腰用力點頭,雙手按着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氣。
雪白的羊絨風衣,高高挽起的秀髮,還有頸間耀眼的鑽石項鍊,如此高雅貴氣的打扮,與她現在累得死牛喘氣似的德行,一點兒都不搭。
“童淼,我就不明白了,什麼事讓你如此失了大小姐的氣質?”
童淼擺擺手,意思是等她緩過氣來再說。
我暈,煙月先前的鬱悶不翼而飛,這丫頭氣喘如牛的樣子特逗,不知道她表哥見了會是什麼反應。
很快,童淼站直了身體,雖然仍氣喘,但已經能夠說出話來。
“我有事告訴你。”再喘。
煙月懷疑,“你該不會是從逃生梯跑上八樓的吧?”
“裴煙月,你眼睛夠毒,我就是從八樓跑上來的。”
“爲什麼啊?有事找我也不至於虐待自己啊。”
“你……少廢話!”童淼嚥了口乾澀的喉嚨,“裴煙月,聽我說你有災難臨頭,這兩天千萬不要和朱煜在一起。”
煙月糊塗了,“你這是什麼話啊?”
童淼已經轉過身去,“正經話,你記好了就是。”
奇怪,她有災難?煙月汗顏,自己平時的災難還少嗎!
“喂,童淼!你倒是說說清楚啊……”
然而,童淼的身影只一閃,便消失在逃生梯的方向。
煙月訝異,不會吧,又去跑逃生梯,她那瘦小的身子骨兒受得了嗎?
你說怕什麼吧,它偏偏就來什麼,煙月想想,不管真假,還是聽話乖乖躲朱煜兩天吧,反正他們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了,大家冷冷感情也好。
哪曾料到,才走近護理室,就撞見朱煜東張西望的,像是找什麼人。見她走過來,桃花眼刷亮。
“煙月,跟我來辦公室。”
說完,人已經大踏步往自己的辦公室裡走去,得,煙月苦澀,即便想拒絕也沒有機會了。
朱煜斜倚在辦公桌邊,望着怯怯立在門口,想進又猶豫的煙月,扯了扯脣角,終究沒有笑出來。
煙月的眼神,似乎少了初識之時的那種俏皮,整個人,陰鬱了許多。
“煙月,傻愣着幹什麼,你倒是進來啊。”
“哦。”煙月輕輕應了一聲,這才走進來,卻故意沒關房門。
人言可畏啊!如果沒有結果,那就連過程都不要發生。
“你……有心事?”朱煜道,“或者我能幫上你。”
“沒有沒有。”煙月連連擺手,與他,再不會有任何的羈絆。
她的初戀,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心頭雖然難過,卻也知曉,情人好做,妻子難當,如果與他談婚論嫁,應該也沒那麼容易。
算了,朱煜嘆口氣,從抽屜裡拿出一份病歷來,擺在煙月的面前,煙月略略一翻,猛地擡頭。
“朱醫生?”
“我擅自調閱了你母親近幾年來的病歷,希望你不要介意。”
眼兒一酸,眶內淚花閃爍,煙月想哭,多少年了,第一次有人這樣關心她和媽媽,心頭的撼動無意形容。
“你媽媽是憂鬱症患者,我看了她近來的服藥史,發現鎮靜劑的劑量越來越大,是不是該換個精神科醫生重新診療一下啊?”
煙月點點頭,“醫生建議送媽媽去療養院,可是我擔心媽媽一
個人孤獨,所以就一直拖着。”
“拖延的後果就是病情越來越糟,煙月,我認識一個這方面的專家,國外留學回來的,替你約了時間看診。”
眼淚再也忍不住,煙月鼻頭一酸,哭着撲進朱煜的懷裡。
如此完美的男人,她居然想和他劃清界線,裴煙月,你是個大笨蛋,愚蠢到家了。
“傻丫頭,哭什麼啊!”朱煜笑,擡手想撫摸她烏黑髮絲,卻在觸到她的那一刻,僵在半空。
他可以擁有她嗎?思緒,似乎亂了,糾結了的心,第一次如此的沉重。
煙月擡頭,淚眼婆娑,“朱醫生,你像大哥哥。”
大哥哥?朱煜擰結了眉心,這個大哥哥他着實不願當,可如果能就此與她親近。
朱煜彎起劍眉,笑得妖異,“那麼,哥哥現在不准你哭了。”
“嗯。”煙月乖巧地收起眼淚,手指胡亂地塗抹着眼淚,那乖巧的小模樣,朱煜愛極,僵在半空中的手,終究沒忍住,柔柔地落在她的發頂。
煙月淺笑盈盈,眉眼彎彎。
“朱大帥哥兒,你真的太迷人了!”
汗,朱煜啼笑皆非,挑高了劍眉,“你一會兒大哥哥,一會兒太迷人,我敢問丫頭,我這個哥哥是什麼檔次的哥哥?”
親哥哥?還是情哥哥?
“呃?”煙月不解,這哥哥……還有分檔次的?
見她傻呆呆,朱煜嘆氣,一把擁了她的嬌軀入懷,這個笨丫頭,她天生就讓男人心疼!
虛掩的房門突然暗沉,有人影長身而立,霸氣的眸,迸射了寒光,那叫一個戾氣蕭殺。
朱煜擡頭,對上一雙雄霸狂妄的眼眸,怎麼會是他?素來風雅從容的朱煜,也不禁渾身一僵。
“怎麼了?”感覺到朱煜僵直的身體,煙月從男人懷裡鑽出來,回頭。
我的媽呀,門口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啊?八字鬍,豹子眼,鷹鉤鼻子,寬闊嘴巴,再配上那副特大號的金質墨鏡,整個一黑社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