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爲你,許一個小小的心願......
子衿回到公寓的時候,發現大門並沒有上鎖,她將鑰匙丟進了包裡,推開門,客廳裡開着燈,顧彥深就坐在沙發上,一手夾着一根抽了一半的煙,一手拿着手機,似乎正在撥電話。
客廳的光線明亮,他整個人陷入在沙發中,卻是給人一種暗沉的感覺,可能是他身上穿着的襯衣就是深色系的關係,神態似乎是有些焦躁,側臉的線條透着幾分緊繃的感覺,時不時撣撣菸灰,擺弄着手機,一直等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他聽到了,才轉過臉來,一看到子衿,兩條眉宇頓時蹙得更是緊了一些。
“去哪兒了?”
他倏然起身,將指間的煙丟在了菸灰缸裡,子衿順着他的視線一看,那菸灰缸裡已經躺着長短不一的不少菸頭,她輕嘆了一口氣,在玄關處換了鞋子,語氣輕鬆,“我就是心裡有點煩悶,所以出去散了散步。”
“我不是讓你別出去麼?”
顧彥深顯然很是擔心她,上前,伸手摟住她的細腰,“去哪兒了?我打電話給你還一直都是關機,別瞞着我,嗯?”
“我能瞞着你什麼呀?”
子衿一手扶着一旁的鞋櫃,穿上拖鞋的時候,她眼底的情緒早就已經恢復如初,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柔柔的,“我就是真的太悶,剛剛就下去在外面走了一圈,手機可能是沒有電了。”
一邊說着,一邊從包裡拿出來,是關機了,但是她知道,是自己剛剛特地關機的,“自動關機啦,倒是你,爲什麼又抽菸了?而且還抽那麼多,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很是自然地扯開話題,神色也是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顧彥深似乎還是不怎麼相信的樣子,男人的眉峰始終都是緊蹙着,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
子衿知道,顧彥深可不好糊弄,有些話就在嗓子眼裡了,她真的很想說出口,但是耳邊嗡嗡的,還有不久之前,松本和田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我不會勉強你的,對於我來說,信譽是最重要的,我對你說的話,有效期是3天,3天之後,我會離開c市,到時候要不要跟我回日本。”
“申小姐,我等你的聯繫我,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至於要不要告訴你的男人,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不管你是否跟我走,我都不想鬧出什麼動靜來,今天你和我見面,沒有別人知道,山下久智也不會知道,我來中國也是悄悄來的。如果他知道我已經在插手這件事情,後果會更嚴重。”
“…………”
“子衿?子衿……我在和你說話,想什麼呢?”
顧彥深發現子衿的神色有些恍惚,那種強硬的壓着某些情緒的表情,太明顯,其實自己的女人,一顰一笑到底是不是最真實的,他哪裡會不知道?這個女人明顯是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不過她不肯說,顧彥深就知道,自己問再多,估計也是不會說的。
“……沒什麼,就是在想事。”
子衿回過神來,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其實兩人心裡都是心知肚明的,顧彥深知道,她有事情瞞着自己,而子衿同樣也知道,自己想要完全瞞着他,根本就不可能,索性就避重就輕地說:“……彥深,我只是很擔心我爸媽,還有,我很擔心你,我知道你不肯和我說實話,你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雖然你人在外面,但是我知道,馬上你的官司就要開庭了,到時候如果……如果你真的……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我心裡特別害怕。”
這樣的感覺是最真實的,子衿是真的擔心,所以她說着說着,就哽咽了嗓子,顧彥深一見她眼眶紅紅的,心裡就像是有刀子在扎着一樣,他伸手將子衿抱起來,兩人坐在了沙發上,他沉聲安撫她,“別擔心,寶寶,你別哭,我會心疼的。”
官司的事情,他目前的確還沒有頭緒,爲了引開她的注意力,顧彥深也順勢扯開了話題,“今天去見蘇君衍,得到了一些消息,關於你的。”
“美代子”的事情,顧彥深慎重的想過,自己沒有必要瞞着子衿,他現在不知道的是,申家的兩夫妻,爲什麼從來都是緘口不談,但是他認爲,子衿絕對有權利知道。
“我?”
子衿頓時警惕起來,“是不是日本那邊有消息了?”
她心裡也一直都清楚,世界上哪裡有什麼一模一樣的兩個人?雙胞胎都能讓人區分開來,她對於美代子這號人,一直也都是抱着懷疑的態度,顧彥深這麼一說,她自然就想到了美代子身上去。
“寶寶,你的父母真的從來沒有和你提過你可能有姐姐或者妹妹麼?”
顧彥深的開場白,果然是應徵了子衿之前心裡反反覆覆捉摸過無數次的可能性,但是真的聽他這麼一說,她還是覺得匪夷所思,好半響才臉色慘白地搖了搖頭,“……真的沒有,彥深,其實你和我說這麼一句話,我大概就想到了……其實我之前就已經反反覆覆懷疑了好多次,山下久智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我就是美代子,我當時就在想,除非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是我申子衿的孿生姐妹,但是我真的很仔細,很努力的回憶過,我是在上大學那會兒家裡遭遇鉅變的,我父母之前也都沒有任何的問題,他們從來沒有和我說過,我有個孿生姐妹的事實。”
她頓了頓,有些緊張地抓着顧彥深的手背,“……你現在這麼問我,是不是真的確定了,那個日本的美代子,和我的關係?”
顧彥深將蘇君衍告訴他的那些情況,簡單地組織了一下,一邊說着,也沒有忘記觀察着子衿的神色,見她消化的還可以,他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大概的,目前我們知道的,就是這些。只是始終都想不明白,如果真的是你的孿生姐姐,那麼當年爲什麼會去日本?現在確定了,資料7年前被人動過手腳,但是沒有人知道,到底是誰動的,只是很湊巧的是,7年前,也正好是李彬賢當上C市,市.委.書.記的時候,我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也許是和喬家,或者李家都有關係,但是沒有任何的證據,只是我猜的。”
子衿聽完顧彥深的話,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她的心思還是在他的官司上面,因爲算算時間的話,正好是3天之後,看來松本和田也是將這個時間都算準了,現在又冒出一個日本的女人,極有可能是自己的孿生姐妹,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最最狗血的事情,都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現在又半途殺出一個孿生姐妹來,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之前承受的事情太多了,以至於現在都已經麻木了,都不知道到底震驚的滋味兒是怎麼樣的了。
可是所有的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她現在唯一抓住的重點就是——日本。
山下久智,松本和田,美代子,都是日本的,前面兩個男人,都針對着自己,也不過就是因爲自己長得像美代子,可是美代子已經死了,這件事情,在c市這裡,如果找不到一個突破口的話,是不是隻有她去了日本,才能找出爲什麼?
爲什麼當年,自己的母親生了雙胞胎,最後卻只剩下了自己一個,爲什麼那個孩子,會去了日本……
日本……日本……
都是日本……
是不是上天就已經註定了,非得要讓她親自去一趟日本才能將這些謎團解開?可是她去了之後呢?她不是單純的小女孩子,她不確定山下久智對自己的想法到底是怎麼樣的,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松本和田的目的太直接了——
他就是想要利用自己,扳倒山下久智,讓他坐上社團的高位。這樣,山下久智一瓦解,顧彥深的事情,自然也得到了最好的解決。
…………
她還有選擇的餘地麼?
“……想什麼呢,嗯?”
顧彥深見懷裡的女人,又走神了,他在她的耳邊輕輕咬了一口,“寶寶……餓不餓,我先帶你吃點東西?”
子衿回過神來,“在想你和我說的事,我不是很餓。”她頓了頓,又忽然說:“彥深,你知道c市北邊的山上有一個傳說很靈的寺廟麼?”
“嗯?”
顧彥深本來就不是在c市長大的,他對這些,倒真是不太清楚,“什麼寺廟?”
“求神許願啊。”子衿抓着他的手,說:“你的官司要3天之後開庭,這幾天你應該沒有什麼事,你帶我去寺廟吧,好不好?我想幫你求籤。”
顧彥深扯了扯嘴角,修長的手指把玩着她的黑髮,低聲說:“這麼迷信?”
“不能這麼說,這種東西不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見顧彥深興致似乎並不是太高,子衿又說:“去嘛,我很想去。”
“好,你想去,就陪你去。”
他吻了吻她的脣角,眸光流轉,低沉的男聲,都是濃濃的寵溺,子衿心尖卻是發澀,有一種悶悶的鈍痛感覺,襲着她柔軟的心臟處,怕是自己會掉眼淚,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了顧彥深的腰,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前,低聲說:“……彥深,你要答應我,一定不能讓自己有事。”
“嗯。”
“答應我,把煙給戒了。”
“嗯,你每天在我身邊的督促我,我不戒,也會戒。”
“光是靠督促怎麼行啊?怎麼都得自己自覺,自覺知道麼?顧先生,你這麼有定力的人,戒菸而已,對你而言應該沒有多少難度吧?”
“凡是和我的寶寶掛鉤的,對我來說,都太有難度。”
“煙和我有什麼關係?”
子衿揚起脖子,澄澈的眸子,看着男人剛毅的下巴,她並沒有看到他的眼神,而他亦是沒有看到他的,只是聽到他渾厚的嗓音,慢慢地說:“當然有關係,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會想你,想你的時候,我覺得尼古丁的味道都未必可以讓我放鬆心情。所以我會抽得很兇。”
子衿心裡難受的,就像是堵着一塊石頭似的,又疼,又悶。
她沒有出聲,又感受到男人的胸膛輕輕地震動着,然後聽到他繼續說:“所以啊,我的寶貝兒,我也快30了,雖說還不是多大的年紀,但是在沒有遇到你的那些年裡,我可能沒有調理好自己的身體,以後呢,我負責調理你的身體,你就負責調理我的身體,這樣,我們纔可以生一個健康的小寶貝。”
“那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那我們生2個吧,最好是一男一女,兒女齊全,你媽肯定也會很開心的。”
“聽說生孩子很痛苦,你願意嘗兩次?”
子衿溫柔地扯了扯嘴角,沒有再說話,躺在他的懷裡,安靜地閉上了眼睛,顧彥深垂眸看她的時候,以爲她睡着了,呼吸下意識地放輕了一些,維持着這樣的姿勢不說話,男人的手指,卻是很溫柔地撫着她的長髮。
而閉上眼睛的女人,卻是在心中默唸着——
願意,只要是爲你做的事,刀山火海,我都願意去嘗試,生孩子,那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彥深啊,我是多麼希望,可以一直一直這樣抱着你,和你說話都讓我覺得時間流逝太快,你身上的那些氣息,鑽入我的身體裡,我纔會覺得心安。
沒有你,申子衿如何纔算是完整?
所以,我想爲你,許一個,小小的心願。
…………
他們兩人約好了,第二天就去了北邊山上的寺廟。
因爲是在山頂,車子只開到了山腳邊上,還是季揚親自開的車,子衿就知道,季揚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單獨和顧彥深說的,所以車子一到山腳下,子衿看到邊上有洗手間,她就說,自己要去上廁所,把時間留給了兩個男人。
…………
“顧總。”
季揚看了一眼洗手間的入口門,確定子衿進去了,他纔開口,“我已經找人調查過了,出入境的記錄裡,都沒有叫松本和田的,如果他真的有來c市的話,哪怕是坐私人飛機,也是需要登記的,但是確實沒有。”
顧彥深也不意外這種結果,自己都能夠離開c市去國外,要是有人真的想要無聲無息進來c市,根本就不是多難的事。
男人撐開雙手,身體微微朝前傾着,他張開十指,支在引擎蓋上,“這兩天山下久智那邊挺安靜的,景蓮去了日本見不到松本,但是昨天我回來之後,子衿卻出去過了,她什麼都沒有和我說,我懷疑,她不是去見過山下,就是去見松本了。”
“顧總,您打算怎麼辦?”
顧彥深眸子始終都凝視着洗手間的入口處,蹙眉,“她不肯說,我問多了也是多餘。這兩天多找點人看着她吧,我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出什麼幺蛾子,明白麼?”
“我知道。”季揚沉吟了片刻,“但是……顧總,您的官司,現在怎麼辦?”
“還有2天不到的時間。”
一提起官司,季揚是滿臉的擔憂,顧彥深的神色卻是平靜的很,他遇事從來都是臨危不亂,這個世界上,可以輕易波動他情緒的人,大概也只有那個叫申子衿的女人,可以讓他的眉峰始終都蹙着的人,也只有她。
“我還有一個辦法,不過比較冒險,也不一定會有把握,不過既然現在沒有其他的退路,那麼我只能選擇試一試。”
男人擡起眼簾,長指輕輕地敲了一下引擎蓋,緩緩道:“晚上,你給我安排一下,我要去一趟醫院。”
季揚明白了,顧彥深這是準備去見喬世筠。
也是,所有的事情,雖然都是山下久智在幕後操控,但是沒有喬世筠在中間搭橋,光是靠山下久智這個圈子外面的人,如果能夠將這場戲演下去?
說白了,解鈴還是繫鈴人,喬世筠纔是最關鍵的那個人。
他雖然不清楚顧彥深到底是有什麼辦法,但是在他的心中,他更是相信顧彥深的運籌帷幄。
…………
洗手間裡。
子衿剛洗了一把臉,手袋裡的手機就響起來,她一看來電號碼,臉色就變了。
因爲之前山下久智的號碼,她已經直接拉黑了,後來他又換了手機,子衿覺得,拉黑也不是辦法,索性就把他後面的號碼存了一下,這會兒跳着的,依舊是山下久智的號碼。
她抿了抿脣,將手機直接切斷,準備關機,想了想,直接打開了信息一欄,手指飛快地輸入一段文字之後,又將號碼拉黑,然後關機,丟進了包,若無其事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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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份啦!唉,14年,走了一半了,大家都還好嗎?有啥收穫嗎?我覺得能在這裡遇到你們,就是我最大的收穫,不管是給予我支持的,還是在背後罵我的,說實話,合上了電腦,都不算多大的事,所以還是在最後碎碎念幾句,希望大家都好好的,這個世上,除了生和死,其他都是小事嘛,哈哈,今天話多了,就是覺得過去一半了,時間飛逝啊!希望你們都幸福健康!嗯,也祝我幸福健康吧!謝謝各位,7月這個文會準備收尾,不出意外的話,月末可能會把正文先完結了!好了,就這樣,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