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漫漫長夜,又迎來新的黎明。
天洛早早起來,看了看雪兒它們,與芋芊關照了幾句,便與雪無痕一同進宮。她要趕在暻豐上朝之前先與他見上一面,再去找楚暘。
當天洛趕到之時暻豐正巧準備用早膳,於是便讓胡不啓下去多備一份,與其一起用膳。
本來是有話要說,只是見暻豐身邊有這麼多人圍着伺候也不方便開口。一雙靈目不停的朝二邊啾着邊上,心不在焉地吃着東西。
暻豐問道:“在舒家過得可好?”
天洛點頭道:“嗯!好!”
“朕怎麼看你瘦了?”
天洛眨着大眼,對着他笑道:“有嗎?”
一看到她如花般燦爛的笑容,暻豐有些神往,眼前又不由的浮現出婉雲的樣子。胡不起見其發愣,連忙上前輕聲問道:“皇上,您嚐嚐這盤糕點!”
“噢,好!”暻豐嚐了一口,點點頭道,“味道不錯!天洛,來,你也嚐嚐!”
“謝謝皇上!……是好吃!”
天洛一邊吃一邊給他使眼色,暻豐是心領神會。於是,便道:“天洛,難得你回來,吃完陪朕到御花園走走可好?”
“好啊!”天洛回答得乾脆。
倆人迅速用完早膳,便一起來到御花園。
暻豐下令道:“你們都在此候着,朕與天洛隨便走走!”
“……是!”皇帝都下命令,胡不起也只得應聲。
早晨寒氣逼人,倆人呼出的熱氣化作一團團白色的花朵,繼而凋謝得無影無蹤。
暻豐一邊走一邊問道:“你這麼早來,定有重要的事吧?”
“她的情況不太好……”
一聽這話,暻豐突然止步了,心中的糾結情緒再次翻涌了上來,不由地仰起頭長嘆一聲,噴出長長的霧氣化成冰水,隨着冷風直撲到自己臉上。
“你想讓朕怎麼做?”
天洛有些詫異,看着暻豐問道:“皇上,您怎麼會這樣問?她是您的皇后,您準備如何做纔是,怎麼問起我來了?”
暻豐苦笑道:“對她來說能夠忘記過去纔是最好的!雖然朕是皇帝,但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已啊!只怕幫不了她,反而會害了她!”
“皇上您這是在逃避責任!”天洛拉下臉,不悅道,“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何事?”
天洛看了一直四周,確實無人,這纔將那香囊的事情與他如實道來。暻豐聽後一臉驚訝:“天洛,照你這麼說雪無痕很可能是朕的親骨肉?”
“是!有這個可能!”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天洛知道一時間讓暻豐接受也很難,更何況這只是猜測,便道:“皇上,此事我只跟您一人說,就連雪無痕也不知曉。所以如何定奪您最好想清楚!”
“此事非同小可,你如此做甚好!”突然冒出一個兒子,對於暻豐來說應該是即喜又憂!但想到葉貴妃與楚暘他們,那份喜悅隨之掃落,變得一籌莫展起來!
雪無痕與胡不啓都站在院門外候着,一個呆如木雞,毫無生色。一個則不停地哈着手,躲着腳,眼睛卻一停不停的往裡面張望,直期待着他們能夠早點結束這凍人的閒逛。
暻豐還在逛御花園呢,那邊葉貴妃已得到了消息。
“大冷的天,皇上到是很有閒情,竟然帶着自己未來的兒媳婦大清早逛起御花園來了!傳出去也不怕讓人笑話!”葉貴妃得知此事後,好不生氣!
菊兒輕聲道:“娘娘您先息怒。聖女出宮纔沒幾天,她這麼早來定有什麼事要找皇上。要不奴婢等一會兒將她叫來問問?”
葉貴妃氣急敗壞道:“問什麼問!本宮一看到她就來氣!自從她進宮後,這後宮就沒太平過!也不知道她使了什麼妖術,本宮身邊的男人一個個都袒護她!真是豈由此理!”
“娘娘您也莫生氣,雖然聖女可氣,可是您派人跟了那麼久,也無發現她有何不良舉動,您大可放心!無論她有多厲害,最終還不是捏在您的手心裡嘛。”
菊兒的話令其心中稍稍平靜了一點。腦子裡突然閃了一個念頭,馬上道:“菊兒!你馬上去跟湘盈說一聲,讓她……”葉貴妃對其輕聲交代了幾句。
“是!奴婢這就去!”菊兒說完連忙跑了出去。
“九天洛,本宮到是看看,你如何搶得走本宮的兒子!”葉貴妃挑起豔紅的脣角,微眯的眼神中流露出陰邪的笑意。
本是一家親,不想卻是兩相仇!
再說天洛別過暻豐後,直接趕到太子宮來找楚暘。
看門的一見到天洛,個個神色緊張不安。天洛不免有些好奇:“你們這是怎麼了?太子不在嗎?”
“回聖女,太……太子不在……噢,太子在的!在的……”
一看那樣子,天洛心裡便知定是有事。故也沒再多問,邁開大步,急步走了進去。
太子宮裡的人見到天洛都顯得很緊張兮兮,行過禮之後便逃也是的跑開了。
來到房間,空無一人。正好一個宮女走過,天洛將她喚住問道:“等等,太子在哪兒?”
那宮女慌里慌張的看了看四周,輕聲道:“回聖女,太子可能是在後廂房。”
“他在後廂房作何?”
“這個……這個……”宮女吱吱唔唔老半天,最後只道,“奴婢不敢多嘴,您自己去看看便知曉了。”
天洛轉身往後廂房走去。半道上正巧遇上端着盤子也往後廂房而去的桂公公,便上前問:“桂公公!太子呢?”
“聖女!”顯然桂公公對於天洛的突然出現很是意外,面色驟變,端着盤子的手不由的一顫,差點打翻在地。
“這裡面是什麼?”天洛打開他端的陶瓷蓋看了看,裡面是一碗燕窩湯!頓時便明白了!
“哐!”蓋子一放,對桂公公面無表情道:“我來替你送去吧!”說罷也不等桂公公答應,便將盤子直接端了去。
“噯,聖女!”桂公公急得直拍大腿!暗暗叫苦,“壞了!壞了!這下太子又有麻煩了!……噯,聖女!還是奴才送去吧!”趕忙追了過去。
“太子,您看我這樣打扮好看嗎?”天洛來到後廂房門前,聽到裡面傳來倪湘盈嬌柔的聲音。
“好看!”隨後便是楚暘的回答。
“太子,我真想回到過去……過去你經常會帶我出宮遊玩,可是現在……現在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都不要我了……”
“你別這樣!本宮什麼時候說過不要你了?……你現在好好的養病,把病養好了,本宮就帶你出去玩好嗎?”
“真的?你還要我?等我病好了,還會帶我出去玩是嗎?”
“……是!”
“太子……”
楚暘正擁着倪湘盈之時,卻不知天洛突然會推門而入!看到倆人親熱的樣子,天洛心中竟然有一絲痛!對!是一絲!她暗暗地告誡自己不可用情!更不可對這個男人用情!
“九兒!”楚暘連忙鬆開倪湘盈,神色慌張,一時不知所措。
天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冷冷地朝倆人一眼:楚暘的驚訝與懊惱全都寫在了臉上!而倪湘盈的則用帶着挑釁的目光,不屑得對視着她。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是替桂公公送燕窩來的!”天洛說的不冷不熱,放下盤子便轉身就走!腦海裡一片混亂!——怎麼回事!爲什麼要難過!爲什麼我會難過?!
“九兒!九兒!”楚暘從後面追了出來,一把拉住她的手,“你別生氣!請聽我解釋!”
“沒必要!”天洛重重地甩開他的手,目光冷怒道,“我知道我不該來!我錯了!”
楚暘急道:“九兒!事情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這樣子!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太子!太子!”倪湘盈也追了出來。
一邊是天洛,一邊是倪湘盈,楚暘站在當中一臉愁眉,不知如何是好。
“你去照顧她吧!”天洛丟下一句,毅然離去!
“九兒!”楚暘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追天洛而去。
“太子!”倪湘盈頓時淚水直撲了出來!想不到他還是會丟下自己!不由的癱倒在地上,傷心不矣!
天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會走到城樓上,凜冽的寒風吹到臉上如刀割一般疼,就如她的心一樣!
——他爲什麼要欺騙自己?!爲什麼?!
他本來就是不屬於你!你也不屬於他!你們本沒有結果!
——我……我的心爲什麼會疼?!爲什麼?!
放棄並不等於結束!你還會有將來!
——我有嗎?還會有嗎?
天洛腦海裡總會傳來另一個聲音,她知道定是小龍珠!她是神珠,有仙魄。她不緊張,但她卻處在矛盾之中!
“九兒!”楚暘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天洛沒有回頭,她剋制着自己惱怒的情緒,冷靜道:“你來作何?你應該去陪她纔是!”
“你聽我解釋!”楚暘急道,“事情真的並不像你所想的這樣!”
“你別解釋了!……我不想聽!”一想到楚暘與倪湘盈親熱的樣子,天洛就很難接受!她痛苦的閉上眼,緊緊地咬着雙脣,忍着!
楚暘卻依舊上前解釋道:“她真的病得很嚴重!我是她心中的結,我若不幫她結開,她很可能會瘋掉,甚至會死!……我怕你多心,一直不敢告訴你……我”
“請你別說了行嗎?”天洛猛得轉頭,憤怒的目光如火一樣直向他噴去,“你們的事跟我無關!你勿須跟我解釋!……我只求太子以後不要再說愛我!不要再說!”
“九兒!你別這樣!我心裡真的只有你!我對你的愛天地可鑑!”
“啪!”楚暘沒想到天洛會突然扇他一巴掌!空氣一下子凝固了!從小到大自己可是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而今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她竟然敢打自己!男人的自尊令楚暘變得憤怒起來!
“九天洛!你敢打我?!”
“我……我……”天洛也很詫異,自己也沒想到會出手打他。看着他即傷心又憤怒的樣子,不知道說什麼。
“……你太令我失望了!”楚暘苦皺着眉,惱怒道,“母妃說的對!我對你太寵愛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你竟然打我!打的好!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這一巴掌!”說完含憤而去。
——我這是在做什麼?我是有事來求他的呀!怎麼會搞成這樣子?他是太子,我如何能這樣對他!我這是怎麼了?
天洛無力地靠在城樓上,默默地潸然淚下。
“喳!喳!……”頭上一隻麻雀飛過,那叫聲聽得很悲涼。在這寒冷的冬季,它一隻小小鳥,孤獨地飛翔在天際,好不悽慘!似有同感,更是悲上心頭!
“天洛,如若太子不愛你,你千萬不要去愛他!寧可獨守一生,也不要爲他人心碎一世!……你一定要記住孃的話。寧可被愛,也不要輕易去愛……”
“娘……”天洛想到婉雲臨終前曾說過的話時,便暗暗自責,只怪不該動情!
天洛忽感身後有人,一轉身,竟然是他!
楚暘又回來了!
“太子,你不是……”
見其詫異,楚暘走上前溫和道:“這裡冷,我不放心,所以回來了!隨我回宮吧!……九兒!你這是做什麼?”
天洛“撲通”一聲跪下,眼中閃爍着瑩光,淡然苦笑道:“對不起!我剛纔……”
“別說了!”楚暘扶起她道,“我剛纔確實很氣憤,但轉念一想你這也是在意我纔會如此。你心裡有我,我應該高興纔是!更何況你也不知真情,又如何能全怪你呢?……九兒,我只想你能相信我!”
天洛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太子,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寧可你恨我!罵我!責備我!我也不要你這樣袒護我!我還不起!真的還不起!”
“九兒!我從來沒想過讓你還!”楚暘一把將她抱進懷中,低沉着聲音道,“我只想好好的與你相守一輩子!”
愕然!天洛一時竟然無言以對!相守一輩子?!她感覺好遙遠,好遙遠!
“走吧!我送你回長青宮!”楚暘拉着天洛便往城樓下走去。她想擺脫他的手,可是卻沒有這樣去做!爲何心與行動無法統一呢?